第5章 坐收漁利

「你們都在幹什麼？」突然一聲怒吼，平地炸雷。

但是扭成一團的人群根本沒有聽見，還在不死不休的撕扒著。

安意如卻是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安老爺，他正一臉怒氣的望著屋裡那亂鬨哄的一團。

安意如趁著安老爺的注意力都在那扭打的人群身上，連忙幾下子就拍掉了其餘三人手上的吃的，抓起地上的嫁衣就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訴。

「嗚嗚——蒼天啊！大地啊！嗚嗚嗚——我的神啊！這可是我明天要穿的嫁衣啊，你們愛爭風吃醋就爭好啦，何苦毀了我的嫁衣啊，這可是我娘一針一線親自縫的啊！」

哭得彩雀等三人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二夫人嫌棄老爺偏心三夫人，那就找大夫人做主嘛，何苦來拿我們開涮。」

「三夫人抱怨老爺偏心，總是偏袒六姐，那就好好培養五姐，爭取讓她也嫁進皇宮嘛！何苦毀了我的妝盒呀，明日沒有首飾，豈不讓戰龍堡笑話！」

「五姐嚷嚷著爹爹不肯給她用最好的，就去找爹爹說嘛，何苦在這跟六姐打鬧，毀了這屋子，我娘以後可怎麼辦啊！」

「六姐討厭爹爹總寵著三夫人，就好好打扮一下二夫人嘛，何苦拿我們這些人出氣，你把我的臉打成這樣，我明天還怎麼上花轎啊！」

彩雀看著哭天搶地的安意如，艱難的咽了咽唾沫。

花翎看著瘋了一般不斷揭著兩位夫人和小姐短處的安意如，不安的偷偷瞟了眼安老爺。

翠娘看著不知何時變得灰頭土臉的安意如，滿心滿臉的疑惑。

此刻她們心裡都只有同一個念頭：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安意如嗎？

不管他們怎麼想，但是安意如的話，安老爺可是一字不差的全聽進了耳朵里。

安老爺那張偏黑的臉，此刻完全成了豬肝色，他見那一群人猶自扭打在一起，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幾乎氣得要跳起腳來。

安意如假裝無意間看到了安老爺，連忙抹著眼淚跑到他身邊，可憐兮兮道：「爹爹，您怎麼過來了？快進屋裡坐。」

安意如一邊無辜的問著話，一邊將安老爺扶進了屋裡。

安老爺氣得夠嗆，來到桌前，見桌子上有把剪刀，忍不住拿起來，用力敲打著桌子，眼看那張並不結實的木桌，差點被他戳漏了…

這下頓時發出的巨大響動，終於引起了扭在一團的那群人的注意。

不知道是哪個奴才，一眼瞧見了怒容滿面的安老爺，嚇得頓時跪倒在地上，驚嚇著叫了一聲：「老爺！」

頓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齊齊跪倒在地，渾身嚇得哆哆嗦嗦，連大氣也不敢喘。

突然的安靜終於讓幾近瘋狂的二夫人、三夫人、五小姐和六小姐停住了撕扯，看到安老爺的一瞬，囂張的氣焰頓時都沒了，全都臉色煞白、衣衫不整的看著他，不敢吱聲了。

安老爺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抄著剪刀，一一指著他們，怒道：「反了！反了！你們都反了！」

「爹爹，您聽女兒說…。」

安意美還想倚仗著安老爺對她的寵愛撒嬌，結果卻被安老爺一聲怒喝打斷：「住口！虧我平日里如此疼愛你，你竟背地裡埋怨我寵著老三不寵你娘，我真是白疼了你這些年！」安老爺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爹爹，女兒沒有…」

安意美扶了扶早就被扯散了的髮髻，正要委屈申訴，卻被安意雨打斷：「爹爹，女兒早就跟您說過，意美暗地裡仰仗您的疼愛，總是欺負我跟我娘…」

「你也給我閉嘴！你不是也怪我把好的都給了老六？你自己說說，你的吃穿用度，哪樣不是好的？啊？」安老爺一口截斷安意雨的話，怒氣騰騰道。

「老爺…」三夫人看自己女兒吃了癟，正想替自己女兒說幾句好話，可是她才剛張嘴，就被安老爺一腳踹開了：「你還有臉說話，我平日里是怎麼對你的！啊？你竟然還怪我不疼你的女兒，你這個吃裡扒外的賤人！」

二夫人知道安老爺在氣頭上，一直沒敢說話，如今看到三夫人被老爺一腳踹開，雖然也著實嚇了一跳，但是心裡卻別提有多開心了。

沒想到安老爺剛斥責完三夫人，扭頭就來到他面前，狠狠的踢了她一腳，怒道：「我供你吃，供你穿，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老六，你這個賤貨，竟然在這裡爭風吃醋！」

安意如偷眼瞄著這一地的人，心裡暗自偷笑，今晚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安老爺一怒之下，再把誰痛扁一頓。

「老二、老三，意雨、意美，你們不是都怪我不給你們最好的，不夠寵你們嗎？從今往後，不準給我穿金戴銀，不準一日六餐，吃穿用度按月按量領取，多一分一厘，我就家法伺候！」

四人頓時癱軟在地，這次她們是真的惹到老爺了，哎，本來是來找安意如麻煩的，怎麼就搞成這個樣子了呢？

「還不給我滾回房裡閉門思過！先罰你們一個月不準出門！誰若是敢再給我惹是生非，我就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安老爺真的發了狠，渾身都氣得哆嗦了，若是此刻他手裡有條皮鞭，估計都能把這幫人打個皮開肉綻。

「老爺…」二夫人等人還哭著想求安老爺開恩，結果被他一聲「都給我滾！」嚇得連滾帶爬的急忙離開了，丫鬟婆子轟隆隆一大群，瞬間就作鳥獸散。

「老爺，老爺，您這是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

就在那一幫人都走後，門外又來了一個人，安意如打眼一瞧，果然是大夫人。

一開始這幫人來鬧得時候，她注意到沒有大夫人的身影，那時她就知道，這一府的人中，唯有這大夫人有點腦子，此刻這幫惹怒安老爺的人才剛被趕走，她就及時出現了，表現出一副關心的樣子來，讓安老爺心裡頓時舒坦了許多。

果然，安老爺的語氣緩和了許多，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大夫人假裝毫不知情的道：「我想著明日意如就出嫁了，過來看看是不是都準備妥當了。」

安意如冷笑，這大夫人倒是貫會討老爺歡心，安老爺經歷了剛才的事，正在氣頭上，她如此得體大方的出現，怎麼能不讓安老爺對她更加信任，難怪三夫人如此受寵，大夫人卻一直安坐當家主母的寶座，果然是有些手段。

「哎，也就是你，還能讓我放心一些，老二老三歲數越大越糊塗，意雨和意美這兩丫頭也不省心，真是氣死我了！」果然，安老爺頓時對大夫人放下了心防。

「老爺，您快消消氣，二妹和三妹年輕不懂事，意雨和意美還是孩子，您別跟他們計較，若是氣壞了身子怎麼辦，咱們這一大家子還指望著老爺呢！」大夫人輕拍著安老爺的背脊安慰道。

「哎，多虧了還有你，我今晚被他們氣壞了，也沒心思管這些事了，你來安排意如的事吧。」安老爺拍拍大夫人的手，煩躁的道。

安意如心中不忿，這本來與她們有利的事，卻讓大夫人揀個現成，她怎能甘心？

不經意間瞥到地上的嫁衣，安意如計上心頭。

她可憐兮兮的撿起地上的嫁衣，仔仔細細的擦拭著衣服上的灰塵，輕輕的哽咽著，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孤苦。

安老爺果然被她的哭聲吸引，忍不住嘆口氣道：「夫人，這屋子被她們一鬧，實在沒法住人了，明個你找人把西苑的一件客房騰出來給翠娘住，再去把意雨的嫁衣拿過來，明個意如就穿那套嫁衣出嫁吧，另外再給她多準備些收拾，免得叫戰龍堡笑話。」

大夫人陰鷙的眸色瞥一眼安意如，回身恭敬道：「是，老爺！」

待老爺和大夫人離開，彩雀等三人還沒回過神來，她們到此刻還沒有完全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一晚發生了太多的事，完全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安意如將嫁衣認認真真的疊好，心情大好的哼起了小曲：「今天心情真正好，處處都是熱鬧，爭風吃醋打又吵，哪哪都有笑料，啦啦啦…。」

橫樑上的男子聽著那不著調子的小曲，整個人差點笑出聲來，還好他極力忍住了，只是這個安意如著實有趣，跟他們最初想象的完全不一樣，他可要回去好好跟大哥彙報一下。

「娘，彩雀，花翎，經過今兒這麼一鬧，估計你們也能安生一段日子，但是這裡畢竟不是什麼值得久呆的好地方，你們可有想過離開？」安意如想到自己離開后，他們三個肯定還是要受到欺壓，不禁有些擔憂的問道。

「離開？怎麼可能？我們的賣身契都在老爺手裡呢！老爺怎麼肯放我們走？」花翎吃驚道。

安意如想想也是，本來是打算帶他們一起走的，但是一來她並不打算真的嫁去戰龍堡，而來她對戰龍堡的實力完全不清楚，若是貿然帶著她們也不安全，看來也只能等她先去打探一下情況，若真能安頓下來，賺了錢，再來把他們帶出去才是正理。

「意如，你帶我走吧！」突然，彩雀一把抓住安意如的手，懇求道。

安意如一愣，看著她道：「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說不上來，就是感覺若是跟著你，比呆在安府好的多，我也想像你說的那樣，走一條我自己選的、即便磕得頭破血流也不後悔的路。」彩雀堅定的道。

「彩雀，你想清楚了？那是戰龍堡，那裡的堡主被稱為人間修羅啊，聽說他對待下人極度不好，你真的要去嗎？」花翎不禁勸道。

「或許戰龍堡真的是個火坑，但是，我想跟著自己的心走一次！」彩雀那雙靈活的大眼睛里滿是決絕。

足足過了好一會，安意如才鄭重的道：「好！彩雀，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儘力護你周全！」

安意如細細的想過了，對於這個陌生的時代，她一如所知，若是能有彩雀在身邊幫襯，對於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打拚，絕對是件有利而無害的事，況且彩雀的性子，她也是極喜歡的，雖然只有短短的幾日，她卻也捨不得丟下這個如同是自己親妹妹的小丫頭。

安意如又握著翠娘和花翎的手，許諾道：「花翎，我娘就拜託你照顧了，若是我能安定下來，一定把你們接出去，讓你們過自己想過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