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聽完我說的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我洛秦天很蠢？」洛秦天垂著眼眸，聲音里的悲傷濃重，他將自己所記得的，和洛向之間發生過的事都道了出來。

對洛向死那天的情形，洛秦天只是幾句話簡單帶過，他無法去詳細描述，因為他擔心自己會再次沒出息的哭出來。

面對葉幕傳遞來的溫和舒適感，洛秦天不知不覺中卸下了一切心壓，他說著自己對洛向的悔恨，說著自己在洛向死後的這一年多里，活在那無休止的愧疚中時，自己有多痛苦。

「他離我而去的這些日子，我真的有認真且理性的想過，自己是不是該下去陪他？可洛向留下的擔子不能沒有人扛下，而像我這樣的罪人，又怎麼能如此輕鬆的死去，所以我活下來了，可我越來越受不了那種被思念折磨的痛苦，每當我想起洛向死去時的那張面孔和他死前被人....」

「秦天。」葉幕止住了即將失控的洛秦天，他面色悲傷的起身，走到洛秦天身旁，伸手輕輕摟住了洛秦天，「秦天，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

洛秦天沒有避開葉幕的動作，反而順著葉幕雙手的環摟，將頭輕輕靠在了葉幕的胸膛上。葉幕的手指溫柔的輕撫著洛秦天的頭髮，像慈祥的母親在愛撫自己的孩子一樣。

洛秦天迷戀這種熟悉的溫適感覺，他感受著葉幕心口的那一份溫暖，感受著葉幕的手指對自己的輕撫，被堅石阻拒的冰冷內心彷彿在這一瞬間流進溫暖，那躲藏在裡面許久的委屈和痛苦都在一點點的流泄出來，他扭過頭，將臉埋在了葉幕的胸口，先是輕輕的啜泣，後來竟跟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我好想再抱抱他....真的好想親口跟他說聲對不起......」洛秦天流著淚，話語隨著哭聲透著悲愴，「他死了.....他再也不會摟著我的脖子叫我哥了....我連他的笑容都看不到了....」

洛秦天痛苦的傾訴令葉幕心疼不已，葉幕俯首，將側臉輕輕貼在洛秦天的頭髮上，一手輕輕拍著洛秦天的背，洛秦天就這樣依偎在葉幕溫暖的懷抱里，將心中無數的苦痛通通哭了出來。

葉幕就這樣靜靜的摟著痛苦的洛秦天，隨著洛秦天啜泣的顫動而輕輕拍著洛秦天的後背，這樣的安撫動作持續了很久，洛秦天最後也不再哭泣，但他沒有立刻抬起頭，而是一直依偎在葉幕的懷裡，他實在太冷了，這一刻，他只想多從這個男人身上攝取一些溫暖。

心底的陰霾彷彿隨著淚水而逐漸蒸發，在這一年多里，洛秦天從未覺得何時比此刻更舒服，心頭無重負壓住，悔恨和愧疚也不再撕扯心臟，曾一直強迫著自己沉淪幻想的衝動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秦天，洛向會在天上看著你的，他愛你，所以他一定希望你過的幸福，為了讓他安心，你要好好的生活著，這樣，夢裡的他依舊會對著你笑。」葉幕一邊說著，一邊幫洛秦天拂去臉上的淚痕，「秦天，你的哭聲會讓洛向難過的，所以今天以後，不要再讓自己流淚了，好嗎？」

葉幕輕柔的聲音如一道溫婉的魔音緩緩注入洛秦天的腦中，洛秦天沒有說話，他輕輕鬆開葉幕，抬手捏了捏眉心，許久才緩緩道:「我一定是洛家族歷史上最沒出息的當家人，不過，只會止於今天，謝謝你葉先生，我或許能明白為什麼洛墨找你來了，你身上，有種我拒絕不了的魔力，跟你聊天，我彷彿回到了以前，雖然我對以前的記憶模糊了，不過那種感覺，還很清晰。」

「回憶是珍貴的，既然有了，就不要再選擇抹去，但無論是甜是悲，都不該讓其左右你的未來。秦天，過去失去的痛苦，是在提醒你，未來再出現時，是多麼可貴。」

葉幕話音剛落，洛秦天腦中閃過元向的面孔，這兩日，他如同自己的禁臠，被自己關押在地下室，每日所做的，僅僅是接受自己下班進去時對他的粗暴侵佔。

其實，他是無辜的....

洛秦天和葉幕聊了很久，離開咖啡廳時天色已晚，臨別時，洛秦天和葉幕擁抱了一下，彼此緊緊抱著對方，最後都釋然一笑。

「我突然很羨慕肖燼嚴，能有你這樣的愛人陪在身邊。」洛秦天開玩笑道。

葉幕同樣笑道，「因為他徹底實踐了『珍惜眼前人』這句話，這才得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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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秦天回到別墅，首先做的便是來到地下室。

在去見葉幕之前的兩個小時里，洛秦天在地下室狠狠的要了元向，他宣洩著自己對洛向的愧疚，所以在過程中，全然不顧元向痛苦的求饒，他只知道後來元向暈了，而他依舊跟個禽獸一樣沒有停止動作。

元向還在昏睡中，兩天的囚禁令他曾神采奕奕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而他一絲不掛的身體也被洛秦天製造了很多凶痕，一眼望去，跟**沒有兩樣。

洛秦天溫柔的撫摸元向的臉，隱約能在眼角擦拭到濕濕的淚跡，也許是自己走後他醒了，哭了一遍后又累睡著了。

洛秦天至今還記得，那時的元向，在角落裡，偷偷捧著照相機，眼底滿是對自己憧憬和仰慕，他身上有著剛出校園的乾淨稚氣，笑起來時明朗奪目，被自己寵在手心裡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笑的跟個孩子一樣。

有些俏皮淘氣，有些善良單純，永遠一副生機盎然的狀態，一直把自己當成他世界的中心....

如今卻被自己....

洛秦天抱著元向離開了地下室，命傭人準備些熱食和一身乾淨衣物，最後將元向放進了放滿溫水的浴缸里，元向覺得全身都浸潤在一片溫暖中，這種舒適感令他全身放鬆下來，眼帘也緩緩的打開。

在看見洛秦天的一瞬間，元向面露惶恐，大腦里立刻閃過這兩日自己被洛秦天強取豪奪時的瘋狂場景，有一次甚至因為自己無意中叫錯稱呼，而被洛秦天粗暴的綁在了床上掠奪，那種密密麻麻的恐怖感，簡直如影隨形。

「乖，不要動。」洛秦天面無表情，聲音卻很輕柔，低頭輕輕清洗著元向狼狽的身體，「你放心，我只是為你清洗身體，不會做其他事。」

即便洛秦天不說，元向也不敢動，他身體因害怕而僵硬的倚在浴缸里，任由洛秦天的清洗。

結束后，洛秦天親自為元向穿上衣服，帶著元向來到了餐桌前，餐桌上，傭人早已備好一桌美味。

「你睡了很久，應該很餓吧。這都是你愛吃的。」洛秦天很平靜的說著，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丁點情緒。

元向有些吃驚，吃驚洛秦天居然叫來自己的真名，而不是洛向。

洛秦天開口，元向不敢不吃，但元向不敢去直視洛秦天的眼睛，他微埋著頭，開始填肚子。

洛秦天臉上沒什麼太多情緒，他命傭人拿來一本支票本，很利索的寫了一張撕下遞給元向。

「對不起。」洛秦天淡淡的陳述道，「我打過你三次，囚禁你兩天，再加上這兩天在你身上實施的暴行，按照**律，我該對你賠償**萬，我在賠償上翻了幾倍，再加上口頭上的道歉，我希望你能不再追究此事，真是很抱歉，我會在未來在商場上給你父親些許方便，盡量幫助你們元家，作為我對你的補償。」

洛秦天的話令元向呆住，他愣愣的看著洛秦天。

「吃完后你就走吧，離開這裡，不要再踏入我的世界。」

洛秦天話音剛落，元向抬很吃驚的望著洛秦天，「我.....我可以離開這裡？」

「是，只要你...願意，隨時可以離開，但如果你...不想的話，我也不會趕你.....」

洛秦天話還沒有說完，元向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踉踉蹌蹌的後退幾步，滿臉防備的看著洛秦天，見洛秦天依舊面無表情，突然轉過身，喜悅寫在臉上，元向發了瘋般朝客廳門口跑去。

他終於可以離開了，太好了！太好了！

洛秦天安靜的坐在餐桌前，目視著元向逃命般的背影，心口的鈍痛一寸寸的瀰漫開來....

走吧！都走吧！無論是生是死，都離他洛秦天遠一些吧.....

就讓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去走剩下的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