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的番外】噩夢(一)

【番外的番外】噩夢(一)

這是然於安、然語菀十三歲的事情。

寅時。

剛入寒,這時的天還是黑沉沉的,一顆星光都沒有,一切都安靜得厲害。

被黑暗籠罩的皇宮之下,快速的穿過一個人影,空中有一道銀色的弧度劃過,很快又消失在二皇子的房門口。

床上的然語菀翻了個身,嘴邊掛著晶瑩剔透的液體,漂亮的臉蛋微紅,可愛得緊。

即使可愛這個詞並不適合男人。

寧緣站在床邊看了幾秒,思索了幾秒,在房中打了個響指,手中便多出了一個鑼。

她彎下腰,靠在然語菀的耳邊輕聲細語的笑說:「菀菀?是不是夢到姐姐了?」

然語菀低低的唔了一聲,又翻了個身遠離這個對他而言聒噪的聲音。

見然語菀如此反應,寧緣挑了挑眉,站直了,表情有些嚴肅的將鑼放到然語菀的耳邊,心中倒數三、二、一……

「鐺!鐺!鐺!」

所有的寂靜都被這三聲打破,上一秒還在沉睡的然語菀立馬坐了起來,眼裡閃過寒光,操手就往旁邊打。

這速度在旁人看來很快,力度也夠,但在寧緣看來就是放慢了幾十倍的動作,她輕鬆避開,看著臉色陰沉的然語菀心情很好的眯眼笑了:「小公主,沒想到膽子和芝麻一樣大啊。」

「操!」然語菀看到來人是寧緣,什麼心情都有了。

一派長輩都喜歡逗然語菀,從小就是!因為然語菀能給他們他們想要的反應,招招必中,然於安太成熟他們不逗,孫墨陽太沉默身體不好他們不逗,乖巧可人的然羽羲他們逗,但也僅次於然語菀。

小公主這外號是他親娘何尛起的。

因為在然語菀在負重五包米袋跑了五公里之後氣喘吁吁倒在然於安懷裡,跟然羽羲沒負重跑過五公里之後倒在沒跑的孫墨陽懷裡一個模樣。

可天地良心,他那時才十歲大!!靠!又不是人人都能像老哥那樣變態!

……仔細想想,如果這樣算變態,那長輩們普遍都很變態。

從遺約和寧緣復生找到他們之後的一個月,然語菀和然於安就飽受遺約的折磨,三年後是然羽羲陪他們受折磨,幾年就這樣過來了。

哎,人生。

然語菀蔫著腦袋跟寧緣進了遺約的院子,然於安已經在那裡坐著和遺約喝茶了。

遺約放了茶杯,不咸不淡的看瞭然語菀和寧緣一眼:「才來?」

「菀菀睡得香,不好意思打擾。」寧緣咯咯的笑,好像她用鑼在人耳邊敲就不是打擾一樣。

然語菀還散著頭髮,有幾根頭髮因為他睡相之差的原因不聽話的翹起,就見寧緣走過去毫不忌諱的就著遺約喝過的茶喝了一口,他心理不平衡了,賭氣一般的走過去拿著然於安喝過的茶喝了一口,還是一大口,什麼味他都沒嘗出來。

「生氣呢。」遺約評論,並不是疑問句。

「誰被人用鑼敲醒都得我這個反應!」然語菀炸了,用手揉了揉自己散至腰間的長發,弄得本來就亂的頭髮更亂了。

「漱口過了么?」然於安皺了皺眉,盯著然語菀。

然於安是個有著深深潔癖的人。

這點,他像然夕言。

甚至還有點更嚴重的趨勢。

然語菀有種你是我哥你還幫著外人欺負我的被背叛的感覺。

「沒有!」然語菀大聲地回答,然後用舌尖在然於安的杯子邊沿舔了一圈,斜眼看著然於安,「怎麼的!」

然語菀習慣享受被人伺候的滋味。所以沒人伺候了,自己的頭髮也不整理了,衣服都有些凌亂。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還是那個一舉一動都博人眼球的美人,有些糟亂的碎發其實該死的柔和極了,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白皙的皮膚和他腰間系的羊脂玉是一個顏色,那雙眼狹長而妖媚,純凈的藍色里透著光彩,被這樣的人一瞪,心臟只能狠狠一抽,和他是誰,完全沒關係。

和他是自己的弟弟,完全……沒關係。

然於安沉默了一秒,隨後視線從然語菀身上離開了:「幼稚。」

「好啦,回歸正題。」寧緣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遺約懷裡去的,腳踝上的金鈴鐺顯得十分耀眼,卻從來沒聽它響過。

然語菀不寒而慄。

寧緣笑得越開心,就說明……他要面臨的考驗越變態。

於是然語菀舉了手:「小的有要事要稟告。」

寧緣危險的眯了眼,然語菀一哽,但她又甜甜的笑了:「說。」

「然羽羲沒到!」然語菀覺得,能多死一個是一個,他心裡舒坦點。

「她不用。」寧緣回答得很快,之後乾脆不看然語菀了,打了個響指,桌上的茶杯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地形圖,還有幾顆棋子。

然語菀心中咯噔一下,覺得不好,然羽羲這小妮子不用去,就說明是個難度很高的任務。於是赴死的湊了上去。

然於安瞥了一眼然語菀攥緊自己衣擺的手,抿了抿唇,沒說什麼,視線放在了地形圖上。

寧緣的動作很快,將棋子在地形圖上來回移動:「時間是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和遺約會去接你們。」她迅速看了一眼然語菀,又低了頭來回動作:「這一個月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這山上找出我藏在山上的二十顆金鈴,找不回來,任務失敗。山上有許多毒草猛獸,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一個月後山山腳不見你們,任務失敗。我和遺約在山上設了結界,你們一旦進去就出不來,如果在裡面傷了病了,治毒治病的草藥也不少,自己解決。如果在裡面死了……」寧緣手一揮,地形圖和棋子都成了碎末,她眯眼笑道:「何尛和然夕言說,死了,不歸我們負責。」

嘖,寧緣笑起來總是甜美無害。

但每次她那麼笑,然語菀就不寒而慄,雞皮疙瘩起得一陣又一陣,對寧緣的笑都有了心理陰影。

簡單說就是,他們死在裡面,何尛和然夕言也不管。

寧緣不是個會拿任務開玩笑的人,她那麼說了,就說明此去真是九死一生。

也說明,何尛和然夕言真的會不管。

然語菀相信並且堅信,他爹娘就是有那麼狠心。

其實這也怪不得何尛和然夕言。他們對三個孩子的寵愛從小就能看出來了,除去何尛變態和歷練他們的時候,何尛對他們關心得沒話說。然夕言雖然很少有什麼體貼的行為,但那份父愛他們還是感覺得到的。

父愛具體體現在,玩命的虐他們,挑戰他們的身體極限。

理直氣壯曰:「現在不玩命,將來命玩你們。」

這話,倒也真沒錯。

作為皇室的人,仇家一個字,多。

然夕言就是那種無視仇家讓仇家恨得牙痒痒卻無可奈何的人,因為然夕言表面無事,暗地裡卻狠得緊,讓你原地蹦躂,蹦躂到一定的程度瞭然夕言就會伸手壓一壓,把你壓到原地。有時候蹦躂狠了,小命就沒了。但很少有人能意識到這點,送死的人樂此不彼。

而且這段時間特別多。

而這輩的孩子都是寵過來的,長輩們不得不為了他們以後的性命安全做考慮。沒有誰會永遠陪著誰一生一世,對他們這樣在刀尖上過日子的人來說,把最好的技能完整的傳給後代,就是最大的溫柔。

不過然羽羲和然語菀學功夫都是半吊子,長輩又疼,他們的不認真看在眼裡,懲罰也只是負重跑個幾公里再來幾百個基礎練習而已。這個「只是」「而已」,是在扔到毒蛇洞里關半個月的基礎上奠定的。

只有然於安一個人是拼了命的學。然於安是個懂事的孩子,長輩讓他們那麼拚命的原因他懂,他一拚命,然語菀那頭就偷懶,導致了訓練中心一邊倒,對然於安的要求特苛刻,對然語菀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突如其來的扔後山訓練,對然語菀和然於安來說,跟現在的突擊考試沒什麼兩樣,學生是考試起來像玩命一般,而他們是真的玩命。然語菀偏偏是那個上課睡覺晚上抄作業的學生。

然語菀偷偷的看一眼然於安。

然於安臉上沒什麼表情,很是淡定。

於是然語菀心裡也淡定了。

哥沒問題,他就沒問題。

寧緣宛若銀鈴的笑聲又在一旁迴響,寂靜的院子里傳出了十分清脆的一聲「叮鈴」,寧緣就站到瞭然語菀的面前:「想什麼呢?」

然語菀嚇了一跳。

是真被嚇了一跳,然語菀臉色都蒼白了起來,整個人後退了一步,倒在然於安的懷裡:「我……操,你鈴鐺沒事響什麼?」

小時候寧緣和他們說,這鈴鐺是殺人的時候才會響的,導致然語菀有段時間聽到鈴鐺響就有陰影,總覺得有個人拿著刀在他脖子後面站著,生偏然羽羲就有個鈴鐺,每次跑起來都「叮鈴」「叮鈴」的響不停。

結果長大才知道,寧緣就是隨口說說!

她想鈴鐺什麼時候響就什麼時候響,平時不響的原因是因為遺約美人討厭吵。

縱使懂得了這只是個借口,但心靈上的創傷還是不能撫平,然語菀猛地聽到這鈴聲,還是被嚇了一跳。

「問你想什麼呢,你管鈴鐺為什麼響。」寧緣看然語菀這臉色蒼白的樣子,像是惡作劇得逞了一般愉悅笑了,「你剛才看清棋子的動作了嗎?」

「沒看。」然語菀悶聲回她,心情特鬱悶,「你說的話和你的動作嚴重不符,我看幹嘛?」

然於安身上有爹爹慣用的安神香的味道,讓然語菀有些心安和歡喜,便肆無忌憚的靠在瞭然於安懷裡。

然語菀是個很矛盾的人,你看他這騷*包的樣子,就會覺得這人該是滿身香噴噴的才對,可他卻很厭惡這種東西,對此避而遠之。所以他房內沒什麼熏香,對然於安身上的香味卻很享受。雖然和爹爹身上的味道一樣,但相比之下,然於安身上的味道更能讓他放鬆和上癮。

鬼知道為什麼。

然於安沒什麼反應,然語菀抬頭,看到的卻是然於安的下巴,不知道然於安什麼表情。

就算哥生氣了,又怎樣呢。

然語菀輕哼了幾聲,大不了扔他出去,習慣了。

「我說的話和我的動作……的確嚴重不符。」寧緣對然語菀靠在然於安懷裡這事沒什麼特別大的感覺,因為看然語菀撒嬌慣了。

何尛還撞見過然語菀窩在遺約懷裡。

天地良心,然語菀那時才六歲丁點大,睡得正香,就被自個娘擰出來了,嘴裡還說:「靠,我都沒有這權利,你躺個屁啊!」

然語菀迷迷糊糊睜眼,水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疑惑。

咳,從以上可知,連遺約美人都能征服,還有什麼是然語菀做不出來的。

另一旁一直安靜的遺約此時卻開口插進來了:「但我記得我有教過,對任何再微小的細節,都要看仔細了,一絲都不能放過。」頓了頓,又道:「而且這還不是微小的細節。」

寧緣給了遺約一個飛吻,轉過身調戲般的打量然語菀:「剛才那些棋子移動過的路徑是找到鈴鐺最快最安全的路徑,小公主,好自為之哦。」

然語菀一愣,想立馬起身將桌上那抹粉塵攬在懷裡。

屁股剛離開然於安,就被然於安伸手抓住了手腕,然於安只稍稍用點力就把然語菀拉住了,重新拽了回來。然語菀倒在然於安懷裡,人還發愣呢,就聽然於安不耐煩的音調:「我記住了,你別盡丟人。」

然語菀的眼睛都亮了,轉過身直起身子直視然於安,眼裡狗腿的神情讓然於安以至寧緣、遺約都錯覺看到瞭然語菀身後有一條大尾巴來回晃動:「哥我愛死你了!哈哈哈哈一哥在手,天下不愁。」

然於安手一抖,把然語菀生生扔下了座位。

若說然語菀考試怎麼及格的,那是因為他旁邊坐了一個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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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王爺天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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