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血之瞳

以莉莉耶的實力，其實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打開元素位面的大門，只不過那樣一來，召喚而來的便是大地屬性的元素生物。力量上倒是不需要過多的擔心，莉莉耶有信心贏得過那兩條墮落腐化的巨龍，問題是，雙方之間的激斗，定然會將那些依然昏迷過去的商隊人員盡數捲入——大地屬性的元素生物，定然是得站在大地上才能最大程度發揮戰鬥力的，莉莉耶擔心別龍息沒噴死幾個人，自己這方的地元素生物倒是踩死跺死一大片……

那便拿出一直隱藏著的絕技吧。

莉莉耶能夠召喚驅使的元素生物，可不僅僅只有地屬性的……曾經愛莎也給過莉莉耶不小的許可權，風元素生物，同樣可以聽從莉莉耶的調遣。相比起地元素生物，風元素生物能夠將戰場騰挪到天空之中，顧忌一下濺落到地面的攻擊的話，足以最大程度消弭掉誤傷無辜的可能性。

時至今日，莉莉耶的實力早已經今非昔比，她所召喚而來的風元素生物，壓迫感甚至比那條巨龍還要沉重。

「啊……現世的氣息，真是讓人懷念吶……」

彷彿伴隨著電閃雷鳴的轟響，一個沉如悶雷的聲音，回蕩在少女的耳旁。

「沒記錯的話，現世的濁氣對於你們這些元素生物，其實是具有著一定的『毒性』的吧？你這樣痴迷現世，沒問題嗎？」

越是高階的元素生物，自身的元素純凈度也就越高，換而言之，現世那帶有著無數雜質的「渾濁」的環境，對高階的元素生物有著不弱的影響。不像那些低階元素生命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高階元素生物，通常情況下是絕對不會願意跑來現世的。那些藉助契約魔法的召喚師，想要召喚一次高階元素生物來當打手，除開需要強勁的實力溝通兩界大門，足夠的「祭品」也是必要的——你得讓人家覺得跑一趟值得，不是嗎？

所以莉莉耶擁有著全天下的召喚師們羨慕嫉妒恨到牙癢的特殊能力——她召喚地元素和風元素生物，是不需要支付「報酬」的。

「它……它在說話！」

少女看著面前幾乎形同透明的存在，再火光的映襯下而顯現出來的軀體——那是一條和前方的巨龍形象非常相似，但是又截然不同的「龍」。因為這一條「龍」，並沒有血肉之軀，它的身體，全部都是由躁動不已的烈風所形成，即使站立不動，周身的風也在不斷地流動，比起活生生的龍軀，竟然顯得更加具有侵略性！

「很驚訝嗎？確實，學習凡人種族的語言，對於我等元素界的住民而言，的確是有些困難——沒有發聲器官的我們，想要發出爾等所能理解的聲音，難度可是相當大的呢。」

意外的召喚而來的這條風龍，是個話嘮？

而且通用語掌握的異常的溜，起碼比這個世界上六成的人都要利索……如果元素生物的確在學習並使用凡人語言上有著先天的難處，那麼這條風龍，想必花了相當大的心力，去學習掌握了這項技能吧？

看得出來，這是一條對現世非常熱切的風龍。

「沒想到，尚且未來得及等待那些召喚師的呼喚，莉莉耶大人就先一步發出了召集……呼呼呼，幸虧我隨時都在準備待命中，搶到了頭籌呢。等了幾年都沒有人回應我的期盼，難道現在的法師們都那麼弱了嗎？」

「有個不好的消息，你想要聽嗎？」

「什麼……」

「你幾年都等不到召喚師的召喚也是有原因的——這個世界遭到了神秘的黑暗力量的入侵，人們心中『魔法』的定義遭到了更改，變成了邪惡的存在……所以說，這幾年下來，法師們逃的逃，死的死，活下來的都低調地隱姓埋名了，自然不會有人來召喚你們了。」

召喚幾個低階元素，給自己噹噹下手，打打雜工那自然沒什麼問題，可是上位的元素召喚，造成的動靜可是相當之大，根本不可能避的開那些鷹犬的耳目。再者，召喚上位元素乃甚至是高階元素領主，所圖的目的不就是用於戰鬥之中嗎？可以隱姓埋名地過著有限的安穩日子，又何必自討沒趣，去招惹那些難纏的敵人？

別說是有人願意召喚完整形態的風龍了，哪怕它想要通過次一級的召喚儀式，捨棄掉大半力量以弱化形態降臨到現世，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也是基本不可能。

「……這條雜種，是不是和莉莉耶大人所說的『黑暗』為一夥的？」

「啊，就是它的馬仔。」

「很好。」

已經不需要莉莉耶多說什麼了，風龍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了起來——風元素生物，相比起火元素位面的鄰居，沒那麼容易暴怒；和水元素生物比起來，也不如它們反覆無常；同樣，也沒有地元素生物那樣懷揣著太多的牽挂……一向隨和的風元素生物，極少數有情緒強烈憤怒滿溢的時候，可是誰干涉到了它們最為看重的「命根子」，這些風元素生物，便會讓它們的敵人認識到，什麼叫做瘋狂。

它們最為在乎的，便是名為「自由」的，近在咫尺又難以追求的事物。

風元素位面的生命，其實自己也都清楚，不可能真正地掌握住「自由」，它們也不會去強求……可是，一旦有人想要阻撓它們尋求自由——

「後面那隻也一起交給你了，記得遠離下邊的人類商隊，可以嗎？」

「全放在我身上，莉莉耶大人！這群放肆的蠢龍，我會把它們一個個揍趴下，就算是跪下來哭著喊著貢獻出全部的家當財產……那也保不了它們了！」

體型比起那套墮落的巨龍還要大一圈的風龍，呼嘯著向著敵人撲去，來自於風元素位面的純凈之風，當場撕裂了兇猛的龍炎吐息。風之龍明明體型龐大，速度卻是快的難以置信，墮落的巨龍甚至來不及採取補救的措施，便讓狂怒的風之龍，結結實實地撞歪了它的翅膀，身體在空中頓時失去了平衡。

趁著巨龍未能夠恢復過來的時機，風之龍毫不客氣地扭住了對方的身體，猛地一振翅，帶著數十米上的墮落巨龍就向著遠方疾馳而去。它所飛向的方向，正是少女此前所指出的，另一條趕過來增援的巨龍的方向！

「它一個搞的定嗎？」

「安心，惹怒了風元素的高階領主，那兩條龍沒有贏的可能性。失去了榮耀和智慧，淪為了他人奴隸的巨龍，最危險的武器已經不在了，只能夠純粹依靠肉體的戰力進行抗衡的它們，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莉莉耶召喚而來的風之龍，豈是泛泛之輩？

要知道，愛莎過去交給莉莉耶的刻印，在賦予了莉莉耶召喚風元素生物的同時，還有著另一層的含義。即使沒有公開敘述過，風元素位面的所有高階領主，也都明白，自己家的老大承認了這個凡人，願意向她開放自己的後花園……況且莉莉耶自己還是這一代的「地之祭祀」，同時獲得了兩位聖靈的認可的她，在風元素生物面前，是有著極高的權力的。

她所召喚的風龍，縱使是在風元素位面，也是一方強豪。元素位面的屬性固然單一，可與現世比起來並沒有什麼上下級之分，這條風龍在現世，一樣也是頂尖戰力的存在。哪怕是因為現世「渾濁」的環境，使得它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力量，壓制兩條成年巨龍也不在話下。

最重要的是，著兩條龍，顯然不具備使用龍語魔法的能力了。

龍語魔法，是能夠直接溝通世界，和世界本質對話的強悍的法術體系，在這兩條巨龍尚未墮落的時候，想必也掌握著相當程度的龍語魔法，可是為了保證不會引發反噬，這一項足以威脅到腐化的魔法，不得已被割捨掉了。因此，這兩條龍，是無法使用高深的龍語魔法進行戰鬥的。

要論戰鬥本能的話，龍族遺傳下來的種族記憶忽然強大，但要和風元素位面天天戰個痛的高階領主相比，太不夠看了。

「我們這一方的勝利那是遲早的事情，除非再增援過來幾條龍……」

少女有些畏畏縮縮地拉了拉莉莉耶的衣袖：「那個，莉莉耶……你說的呃情況，好像真的發生了呢。」

「……不要管它了，我們立刻離開這裡！」

「什麼？我們，難道不去管它，要從這裡逃走嗎？」少女完全沒有想到，莉莉耶竟然這麼乾脆地就放棄了正在和墮落的巨龍鏖戰中的戰友，「這怎麼可以吶！」

「那個笨蛋如果知道你如此關心它，肯定會很高興的——但是這樣的擔憂完全沒有必要！被我召喚而來的風元素，本體都在風元素位面中，縱然落敗也不會真的死亡。」

比起那完全不需要擔心安全問題的風之龍，莉莉耶所害怕的，是另一個問題……沒錯，莉莉耶這次，的確在心中升起了名為「恐懼」的情緒，從空氣之中，她嗅到了那趕過來增援的幾條巨龍的氣息的同時，還發現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不可能所有視自己為敵的帝國貴族，集體腦子犯抽的！少數幾個處在攻守同盟的大貴族，也許會聯手來襲擊自己，意圖當場格殺，但全體大貴族一起冒險那是絕無可能的——莉莉耶相信，他們更加願意趁著某幾個蠢蛋失去了最終武器的時候，去端了他們的老巢。

反正只要人被淦死了，借口要多少有多少嘛。

「快點捂住耳朵，閉上眼睛！」

「誒？」

「照做！立刻！」

莉莉耶第一次對少女表現出「凶神惡煞」的態度，嚇得少女也是發愣了好幾秒，這才慌亂地遵從著暴躁的莉莉耶的指示。

看到少女已經自發地保護起了眼睛和耳朵，還舉一反三地利用她那貧瘠的精神力，小心地護住了視覺聽覺兩塊接受信息最多的部分，也不含糊，自懷中取出了一頂狐狸面具。

在莉莉耶戴上了面具的同一時間，她和少女的上空，猛地「睜開」了一隻猩紅的「眼睛」。莉莉耶的身體，也伴隨著它的出現而猛地一顫……在莉莉耶的面具下，漸漸淌出了一縷血跡，莉莉耶本人的手更是捂住了胸口，似乎是在竭力壓制著身體內部的某種「躁動」。

「承蒙你看得起我吶！」

莉莉耶咬牙切齒地瞪著上方夜空的巨眼，她知道，那些隨自己而來的商人旅隊，這下子是徹底沒有救了。莉莉耶並沒有封閉自己的視覺和聽覺，她當然能看到，下方的商隊駐紮地發生了何當慘烈的情況。

在猩紅的巨眼所包攬的視野中，一切的生命都在快速地消融中，不幸被籠罩到其視野中的營地，此刻已經盡數化為了紅色——那些昏迷之中無法反抗的人們，一個不漏地「融化」成了血紅的液體，整個營地，竟然已經化為了一個紅色的湖泊。

莉莉耶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神秘的幕後黑手，竟然親自找到了自己，不惜成本地想要抹殺自己的存在！那些腐化的巨龍，只不過是障眼法，僅僅為了降低莉莉耶的戒備之心，為著突然的顯現放煙霧彈而已！

而莉莉耶也是成功地中了招，被巨龍分散了注意力的她，竟然也沒有察覺到之前的空間有何異常……不，即使是顯現出了馬腳，在當時墮落巨龍引發的混亂前，莉莉耶也很難發現。

少女則是「幸好」能力不足，沒有能夠提前發現到蛛絲馬跡，要不然，精神力量薄弱的少女，現在肯定已經和那些可憐人一樣，化成一灘血水了。

被對方的「視線」鎖定住的莉莉耶，發現現在自己根本用不了任何空間轉移的手段。

「空間被鎖住了……」

這是鐵了心不留活口永絕後患的打算了呢。

然而，莉莉耶可能會認輸，放棄，就此自覺生還的可能嗎？

「……要我的性命？嘿嘿，這可得你本體親至才行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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