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舊事（二）

「不，大小姐，奴婢說。」劉嬤嬤咬牙，將這段秘辛講出，「當年知曉這些事的人基本都被打發了，這……也算是醜聞。陳夫人進府後很快有了身孕，便常常藉此作威作福，郡主一開始忍氣吞聲，直到有一次……」

「有一次，大小姐不知何故落入水中，差點喪命，郡主氣急之下找陳夫人理論一場，之後陳夫人就落胎了……」

「這事鬧的挺大，陳相不肯罷休，老爺百般才將事情壓了下去。」

「在之後，陳夫人誕下一女，可是府中卻接連有人生病，先是老夫人，然後陳夫人、二小姐、郡主……」

「后老爺請了人來看，都說……說，說是大小姐您八字太硬，克父克母，所以老爺將您送出去清修……」

「呵呵，」沈醉墨輕笑一聲，可不是嗎，死了都能活過來，還有誰能比她的八字更硬？

「郡主並不同意，您走後屢次與國公爺衝突，有一次差點將陳夫人打死，之後，奴婢也就沒再見過她了。」

還真是家宅內鬥中常備狗血戲碼，沈醉墨有些無語，追問道：「那你知道我娘去哪裡了嗎？」

「奴婢也不知，只是老夫人隱約說過，郡主她，她好似是神智失常，在調養。」

「沒了？」沈醉墨似笑非笑問。

「沒了，奴婢真的只知道這麼多。」

「嬤嬤剛才那麼猶豫不決，竟只是為了這些稀疏平常的事？」

「奴婢，奴婢，是覺得這些事對大小姐不好，又怕影響了大小姐和國公爺、老夫人之間的關係所以不肯說……」

半晌，才聽頭頂上傳來一聲嘆息，「好吧。石夏。」

劉嬤嬤一下子緊張起來，這些天她從來沒見沈醉墨發過火，動過怒，似乎不管遇到什麼事她都是淡定從容，笑意嫣然。不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一切根本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樣。

「石夏，叫人去給咱們的國公爺通個信吧。」

「是，只是小姐，信里該怎麼說？」

「唔……」轉過身，手指有一次沒一下的扣打著桌面，「就說，老夫人病故。」

「什麼？！」劉嬤嬤驚呼出聲，「大小姐，你剛剛明明答應奴婢的！你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看著劉嬤嬤一張臉血色褪去，沈醉墨笑意更濃，柔婉到極致的笑意，使得那副神情，同吐出的話格格不入，「劉嬤嬤，當年知曉這些事的人通通死了，就只留下你一個。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

「奴婢……不知。」

「好一個一問三不知！你對老夫人這麼重要？重要她殺你都不忍心？」略一沉吟，輕聲道，「還是老夫人有把柄在你手裡？或者說，你們兩人有相互制衡的利器？不然，你以為一個奴才的命，能夠抵得上國公府的榮譽？可惜了，一開始我還還真以為你是個忠僕呢……如今看來，你不過是先想穩住我罷了，騙得一些時間，趁老夫人還沒死的空隙里逃出去，至於你走後，老夫人的命還在不在，你是不介意的吧？」

「奴婢……」劉嬤嬤被說中心事，不由得更慌，為何這麼年輕的少女對世事的洞察力這麼敏銳？

「我想，你和老夫人之間必定有種平衡，她必須要護著你，哪天她死了你大概也活不了吧。不過呢，你要是將一切告訴我，至少我可以護著你，就算哪天不想護你了，你也會死得體面點。」沈醉墨的聲音里滿滿都是溫情，配上滿面最為得體的笑，恰如三月春風般和煦。用這樣的調子說著他人的生死，不由讓劉嬤嬤又抖了下。

「時間不等人吶，嬤嬤，我給你半柱香時間，你不願說也沒關係。我只會把你放回菊苑，看著老夫人一點點停止呼吸。」然後那把屠刀就砍在你的脖子上。

「可是大小姐……」

「可是大小姐您為什麼針對奴婢？」在決定坦白一切前，劉嬤嬤還是抱著奢望，期翼這不過是沈醉墨的誤打誤撞。

「這個嘛……」食指將鬢邊垂下的髮絲繞了繞，「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那好吧，我聞不得桂花這事只有你和老夫人知道，緣何沈環也了解了？」

「許是那丫頭東奔起跑，無意中偷聽了也說不定。」說完，小心翼翼瞅了眼沈醉墨的臉色，「那丫頭平時總是不聽話。」

「哦？劉嬤嬤你說謊話可是半點草稿也不打呢，我的人就在屋外守著，誰進來都是能看到的。」

「那……那……」劉嬤嬤擦了下根本就不存在的汗珠，「奴婢……」

「我走後沒多久你就溜去了陳宜府里，找到沈環，將這事告訴了她，哦對了，你還塞給她一包桂花，是從府里后廚處偷拿的。」沈醉墨一眼掃過去，「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奴婢……奴婢……」

「小姐，和這個惡仆廢那麼多話幹什麼？！依屬下之見，不若把她綁了，她既怕死，我就讓她生不如死，三十道個個都讓她嘗上一遍，保管到時候什麼都說了！」石夏不耐煩的舉著鞭子道。

劉嬤嬤聞言身上一抖。

「石夏，小姐交代的你給忘了？不能這麼暴力血腥。依屬下之見，只需將她關在水牢里，每個時辰淹上個三四回。那滋味哦，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石冬嗤笑一聲，提議道。

劉嬤嬤抖得根本停不下來，她斷斷續續道：「我……奴婢，奴婢……」

「你們的提議很不錯。我考慮考慮。」沈醉墨做沉思狀，「還真是有趣呢。」

「奴婢，奴婢絕對不再隱瞞！大小姐您問什麼，我答什麼！只求大小姐放了奴婢……」極度驚恐下，劉嬤嬤敗下陣來，哀求道。

「嗯，這覺悟還可以嘛。」沈醉墨點點頭，「先來說說，是你自己去找的沈環，還是老夫人授意你去的？為什麼找沈環不找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