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靖王蘇佑
門外的男子俊美無雙,著一攏紅衣,揮玄紋雲袖,正一步步緩緩走進,「大小姐說的極是。」
沈勁松最先反應過來,忙下了主座,快步迎上去,行禮,「靖王殿下!」
沈醉墨的視線也落在他身上,嫣然的笑意淡了淡,隨著他的行進,溫甜的氣氛也越發濃郁,果然有再相見之日,只是沒料到會是今天罷了。
原來救了她的人,原來那晚在江邊初遇之人,是當今天下唯一一位被封王的皇子——靖王蘇佑。
他是言帝的嫡長子,但這位少年時運實在不佳,本來按照政體的嫡長子繼承製,他該是太子不二人選,無奈幾歲時,生母元敬皇后病逝,隨即母家吳氏被告發謀反,聖上大怒,但尤顧念先皇后只將吳氏一族官職具免,這也意味著准太子蘇佑的最強後盾消失了。
隨後,立顧淑妃為繼任皇后,顧淑妃所出二皇子蘇廷一躍成為嫡子。雖然與祖制相悖,但顧家勢力龐大,竟使許多朝臣紛紛支持蘇廷。
傳言中,這位靖王最是淡薄無味,對權勢金錢女人一概沒有興趣,讓許多朝臣都吃了閉門羹,相較二皇子的禮賢下士,支持他的勢力當真是少之又少。
如今,這位傳說中最是冷情的靖王,果然對著滿座慌忙起身行禮的眾人視而不見,面無表情走向正中主位。
蘇廷不得已也起了身,如今他未封王,從品階上講,的確不如他。對著正朝自己這個方向走來的蘇佑作揖,「大哥,許久不見了。」
卻見蘇佑一視同仁地沒理他,擦身而過時,連視線都沒有轉移一下,直接坐上主位,百無聊賴瞧了眼眾人,方才回過神來的樣子,「都跪著做什麼,起來吧。」
眾人方才起身,捏了捏有些僵直的胳膊腿,低眉順眼吃著飯菜,不敢再多說什麼。
蘇佑在朝堂上雖少有人支持,但聖上對他的態度一直頗為迷濛,讓大臣們看不出花樣來,如果說對蘇廷是外露到極致的寵,那對蘇佑便是放任自由的忽視,這種忽視當中也包括了對他冷冽作風的不予置評。
一年前,京中牽扯出要案一樁,涉案官員廣,職位高,無人敢接此燙手山芋。最後聖上順從眾意將山芋塞給了蘇佑。
於是京中掀起腥風血雨,一時間人心惶惶,蘇佑雷厲風行地將涉案官員該殺的殺,該砍的砍,處理得乾淨利落十分漂亮。
聖上神清氣爽之餘賞了他一個處置貪腐官員的特權。除此之外,也再沒有其餘的封賞與官職。
但是要說官員不忌憚蘇佑,那是不可能的。就如現在的宴上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
沈勁松最先舉著酒杯上前,「不知殿下大駕光臨,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蘇佑方抬起眼皮瞧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下了座位,走向悄立在一旁的沈醉墨,「本王很贊同大小姐剛才的話。」
沈醉墨的視線越過他看向在一邊不遠的沈思悅,心中暗自鼓勁,你來啊,快來攪和啊,快來勸我喝酒啊,卻見沈思悅一雙含情美目正牢牢黏在蘇佑身上……
默念一句男色害人,沈醉墨收了視線道,「謝王爺。」接著斂裾微蹲伏了下,「只是修行之人忌酒忌葷,實在不宜出席這等場所,小女子告退。」
眾人視線刷得一下又回到蘇佑身上,見他不惱不怒,目光沉靜不知在想什麼。
因他極少在宴會中露面,許多世家小姐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驚為天人的同時也為他更勝蘇廷一籌的容貌與身姿所傾倒,一時間屋內又多了不少纏綿的眼風。
包括沈思悅,在此之前,她的目的是盡量和二皇子蘇廷搭上邊,但今日得見蘇佑這般地位,不由也有些動了心。
只有蘇廷,嘩啦下打開摺扇,眼眸中一時深不見底。
這頓飯著實是盛興而來,敗興而歸。而始作俑者蘇佑,在眾人已僵化成客套的寒暄泥偶后,招呼也未打,就離開了。
……
此時,沈醉墨心中正有些不郁,全然是因為她準備的一場好戲被某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給生生打斷,還未開場就已落幕,讓她抓心抓肝地各種不舒服。
十分不郁的、正在戒葷戒酒的她,抓起一隻雞腿悲憤地大啃一口。
石夏、石冬因為沒有看到好戲,心情也是十分不爽,陪伴著沈醉墨也啃起了雞腿。
月黑風高夜,小院石桌旁,主僕三人啃得分外專心。
突然,圍牆上,傳來一句疑似老眼昏花所發出的誇獎,「姑娘這吃相真是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