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體內痼疾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倒過得頗為平靜,陳宜母女安分到閉門不出,連帶整個院子中的氣氛也凝重起來。
據說是陳宜見到自己臉上的傷疤后,情緒變得十分波動。而沈思悅只能一直陪伴在她身側,府中奴僕叫苦不迭,小心翼翼唯恐一個不慎招惹到正在氣頭上的陳宜母女,惹來大禍。
整個府邸中過得最為舒心的恐怕就是沈醉墨一行人了。
每日定時定點去沈老夫人住陪老者聊聊天,趁其不注意替她把把脈,言語之中再敲打敲打劉嬤嬤。
這次,屋內只剩下沈醉墨、沈老夫人、劉嬤嬤三人。
沈老夫人彎著眉眼,枯手摸過她的臉頰,「我的安平,你臉色怎麼那麼蒼白,還那麼瘦,最近是不是生病了?」
「奶奶,」沈醉墨不動聲色將她的手拿下,「安平自幼身子骨就不太好。後來習了武才稍稍好些,可惜這些年疏於練習。」
這也對的,當年有桑國定王之女乃是當世響噹噹的巾幗,武藝有成,性子如火,嫁人後就收了兵器,洗手做起羹湯。
「嗯,」沈老夫人眸中閃過一絲異光,「既嫁到我衛國公家,那些舞刀弄槍之事自然也是於理不合的。只是安平啊,你要注意照顧自己……劉嬤嬤,還不將大夫請進來。」
一中年男子應聲而入,背著藥箱給沈老夫人請安。
「安平,這是京都城中最好的大夫,奶奶想讓他給你把把脈。」
「好啊,只是,這樣是不是於禮不和?」讓外男堂而皇之地見了自家兒媳,這與當時的世俗之禮是相悖的。沈醉墨心中泛起冷意,面上卻是半分也看不出來。伸手捂住心口,似有些痛苦,「奶奶,您的好意我……」
劉嬤嬤正要再接再厲補充兩句,卻見哆嗦著唇角兩眼一翻昏迷了過去。
有暗黑的膿血順著唇角溢出。順著滑到在地的身體落在屋內大好的絨毯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沈老夫人驚叫道:「安平!安平你怎麼了?大夫,還不快給她看看?」
殊不知,這時石冬石夏猛然衝進屋內。見狀,石夏一腳踹開那中年男子,二人直接繞過沈老夫人,合力將沈醉墨挪到屋內軟榻上。
那是沈老夫人最鍾愛的軟榻。
劉嬤嬤眸中不滿,但見沈醉墨慘白的面色,還是將那道不滿強壓下去,穩穩扶住驚魂未定的老夫人的手,寬慰道,「老夫人,沒事的。大夫就在這兒。」
石夏掏出瓷瓶倒出幾粒碧綠的丸藥遞給石冬,聞言瞟了她一眼道:「不需要。小姐這是痼疾,吃了葯休息片刻就好。人多了反而不妥。」
沈醉墨牙關緊咬根本吃不下丸藥,石夏只得將她扶起,讓石冬對她後頸大穴重重擊了擊,這才掰開下顎將葯強行喂下。
軟榻上躺著的人雖然面色仍十分不好,但慶幸的是呼吸已逐漸平穩。
石冬暗暗舒氣,擦了擦汗珠,轉過身來,定定看著沈老夫人,那目光一掃平日淡然,竟像淬了毒一般,「不知老夫人從何處得知?!」
「得知什麼?」沈老夫人不明所以,拄著拐杖想看看沈醉墨情況,卻被石夏擋住。
她手握銀鞭,靈巧一甩,鞭子從蛇般躥出去,卷了屋內熏香爐子,手腕一動,將那爐子擲了出去。
那力道,竟大到生生撞壞了軒窗的地步。
而後又是卷鞭子,鞭身擦著劉嬤嬤的臉頰落到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上,猛抽一鞭后捲起那身子甩出門外,「就你那水平也敢自稱名醫?庸醫差不多!」
石冬見已無外人,心內隱隱滾動著的怒氣更勝,此時就是連敬稱都不屑一顧了,「你從何得知我家小姐聞不得桂花香?」
「你……」劉嬤嬤轉念間想到這兩個婢女的身份不一般,只能忍氣吞聲道:「老夫人不過是高興夫人日日來看望,想起夫人之前最愛桂花香,所以調配了一點在梨香中,想給夫人一個驚喜罷了。你怎麼可以……」
「當年小姐被國師救回去時,幾盡喪命。一直發著高熱,生生挺了半個多月才好點,以致留下病根。不管時候,只要聞到桂花香,都會牽動病發。我話不說二遍,若是下次再發現老夫人屋內有些不乾不淨的東西,就別怪我不客氣,別怪長生殿不客氣了!」
劉嬤嬤僵著臉不敢再言語,石夏又把注意力轉到老夫人身上,「竟妄圖讓一陌生男子觸摸我們小姐身子!還好我來得及時,要是真的碰到了,我會剁了他的手,還要挖了你這顆不安好意的心!」
「我……」沈老夫人哆嗦著嘴唇,「我只是擔心安平的身子,這有錯嗎?」
石冬冷哼一聲,有些不放心地又給沈醉墨把了把脈,見確實沒什麼大礙了,才喚了幾個人備了一軟轎,將沈醉墨送了回去。
至始至終,沈老夫人和劉嬤嬤一點也沒有阻止。
沈老夫人臉色極為難看,一隻枯瘦的手緊緊抓著拐杖。
劉嬤嬤是心驚,還未從石夏的話里緩過來,不敢有所動靜。
待一切忙妥,石夏一甩鞭子,抽在地面上,「今日這事,若有別人知道,我一定殺了她。」
屋中一時人去寂靜,劉嬤嬤正要喚人來收拾狼藉,卻驀然間感覺有一支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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