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還是絲毫未變
「別哭了……」
西連夜用指腹去擦拭她的眼角,「傻阿丑,你的眼睛已哭腫了,這樣我們還如何行路,旁人只會以為我欺負了你。」
「我倒是不想哭的……」她帶著鼻音道,「可是你身上的傷,全身上下都是傷痕,我只覺得很痛……比在我自己身上還要痛……」
西連夜的長發披在背上,烏黑的髮絲陽光下一閃一閃的,極為美麗。
「都是些皮肉傷,不妨事的,到下一個鎮中找了大夫醫治就能痊癒。」
說完,見她還是哭,他無耐道:「三年不見,你就沒些其他話予我說了,還是不想見我?若我只會惹你哭,倒不如我離開放你回去便是了。」
話語中,轉身就要走,蘇忘生心頭一急,拽住他的衣角,「你到哪裡去?」
「我看不得你哭的模樣,還是我走了,你在這候著蘇白玉來接你罷。」
忘生一急切,伸出雙手擋在他的面前,「你若拋下我走了,我就撞死在這柱子上!」
西連夜一抬眼,嘴角含笑,「你敢撞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蘇忘生還未回神,已他攬入懷抱中,「不準再提死這個字,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護著你,不讓你再陷入危險中。」
她用手指繞起他的髮絲,擺弄了一會兒,「這……算是承諾么?」
西連夜靜了半晌,「是。」
「夜」,她仰起臉笑如燦菊,「你變了好多,現在的你,好生溫柔。」
他淡笑,眼睛掃向還在草叢中躺著火紅色的小東西,「你喚它什麼?」
「夜兒。」
「喚我呢?」
「夜。」
西連夜不再說話,用眼神死盯著蘇忘生,蘇忘生眼皮狂跳了一番,低聲道:「那我以後叫你西連夜。」
他啼笑皆非,捏著她的臉頰,喟嘆一聲,「果然還是以前又笨又傻的模樣,絲毫沒變。」
絲毫沒變……
蘇忘生撫著自己的臉頰,瞢然間想起自己和以前臉面大相徑庭,提醒道:「一點兒……也沒變?」
點頭,「嗯。阿丑還是阿丑。」
她捂著自己的左面,臉色有些泛紅,「可是我的左臉……」她說不出自己變漂亮的話語,支支吾吾好大一會兒,埋下頭去。
再抬首,西連夜已打開了廟門,立在了門檻外,「這裡離魎過近了,追兵若趕來,你我難以逃脫,必須到鎮中再想辦法。」
蘇忘生心中突然想起西連夜為了救自己,現已武功全失,看了他一眼,臉色發暗的抱起夜兒朝他的方向走去,跨出廟門,兩人加快腳程朝下一城鎮方向走去。
路上,她問西連夜,「你為何會相信蘇千輔我在蘇府,又中了他的圈套?」
西連夜望著前方,嘴角的笑很是牽強,「他送來了那隻翠玉鐲子,蘇白玉送你的玉鐲,刻有玉字……那是你最為珍貴的東西,我怎能不信是你?」
她掃向手腕,空空如也,原來自己手中玉鐲不知何時被蘇千輔拿去當了誘餌。
「對不起……」
「你果然和我是沒話說。」
「不是的!我只是……」
慌亂的解釋化在他濃情的眼眸中,西連夜沐浴在燦陽下,眼中掀起雲卷般的繾散溫柔,「現在,只要你在我身邊,其他的,怎樣都好,我不在意。」
他揉弄了她的髮絲,邁起大步朝前去,只留下忘生一臉痴痴的望著他的背影。
「還有」,他轉回身,衣角璃紗飛揚,「不準再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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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忘生隨著西連夜,入了臨近的鎮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忘生到鎮中請了大夫到客棧中為西連夜看病,又囑咐小二備上幾身男子的衣裳,拿了上去。
屋中西連夜躺在屋中,額頭涔出了濕意,汗珠順著他光滑的肌膚向下滑落而去。
她關好房門,跑到他面前,用溫熱的濕帕擦拭小心翼翼擦拭他的額頭,「還是很難受么,大夫開了葯給你,一會兒小二熬制好了就呈上來,喝了葯就沒那麼疼了。」
西連夜半睜開眼,望了望天色,「現在是何時辰了?」
「還有一個時辰午時。」
他蹙緊的眉頭漸漸鬆開來,笑道:「再過一會兒我就沒事了,只想好生躺一會兒,走了這麼久阿丑定是餓了吧,你去傳晚膳來吧,就不用等我了。」
說罷,閉上了眼,一動不動慘白著臉睡去了。忘生在床頭擔憂的等了一會兒,察覺到確實深眠了,便悄悄出了門,吩咐小二準備晚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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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連夜這一覺睡的深沉,蘇忘生吩咐小二備了豐盛的晚膳,托著下巴候了好久,床上才有了動靜,西連夜動了動手指,睜開眼緩緩坐起身,輕咳了兩聲,站了起來。
忘生趴在桌前昏昏欲睡,一聽到動靜立刻清醒起來,連忙站起來對西連夜道:「你醒了,我等你用晚膳呢!」
西連夜牽動嘴角微微一笑,忘生已跑他身旁去拽他的手,剛碰觸到他的手心,一片濕意。再摸到他的衣襟時,已是渾身被虛汗打濕了。
「可是傷口哪裡不舒服,我再去請大夫來。」
「傷口過多,染了風寒,大夫開了祛熱藥物給我,現在已沒事了。」他說著,到櫥櫃前拿了一身純白色褻衣,緩優的換到了身上。
西連夜坐到膳桌前,執起筷,微微蹙起了眉頭。
蘇忘生坐到他身邊,「這道水煮活蝦是這裡的招牌菜,你大病未愈,吃這些總是對身體好的。」
她挽起袖,拿起一隻鮮嫩欲滴的蝦子,「我剝皮喂你吃好不好?」
蘇忘生難得主動,臉上羞紅了一片,西連夜看著她滿眼的笑意,便點了點頭。
她剝蝦很是順手,鮮嫩的蝦皮嫩肉,一顆顆喂到西連夜口中,他用膳時很是沉默,總是蹙緊眉頭。
蘇忘生席間詫異道:「是不是這些你不喜歡,為何一言不發?」
他搖頭,「沒什麼,阿丑備的膳食,我都喜歡。」眼望向她美麗的容顏,「只是覺得這些吃不飽而已……」
忘生停下手中動作,抬頭詫異道:「你想吃什麼只管告訴我,我會一一給你備好的。」
他壞壞一笑,臉湊近她的耳旁道:「吃阿丑可以么?」
「你!」她一頓,拒絕的斬釘截鐵,「不行!」
抬頭再看一眼西連夜,抿了抿唇,手指絞在一起,「再怎麼樣……也要等你傷口……傷口好了再說。」
西連夜低聲一笑,眉眼如春,「我說你沒一點兒也沒變,是錯的。」
咬住她的耳朵,舌尖一點,熱氣吐在她的側面上,「變得主動了。」
忘生驚魂一般站起來,一把推開西連夜就要朝門外跑去,「我去吩咐小二再備一間房!」
「將那小東西扔到隔房去,倒也正合我意」,他的笑容還是似從前一樣妍嫵妖韶,「我只怕一夜間太過吵鬧,吵的那小傢伙睡不著,一怒之下放火燒了客棧。」
蘇忘生對他嗤了一聲,轉身就朝外走。
西連夜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順勢一扯,便拉了回來,她跌倒在他的懷中,坐到了他的腿上。
「好阿丑,我每日想你念你,就換來個這麼無情的下場?」他把玩著她垂落在鬢的髮絲,「莫不是連相思苦腸也不讓訴了?」
「誰要你滿腦子不正經!」她憋了他一眼,「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傷!」
「我知曉……」他笑,「阿丑是關心我呢!你且放心便是,養好了傷,這身子就是你的了。」
蘇忘生被他的話語嗆到,尷尬咳了幾聲,「我不該說你變了,溫柔這兩字與你是八竿子打不著邊,還是這麼惹人厭!」
「又想始亂終棄了么?」
他眼中帶著調笑,「我可是不依的。」
妖孽!她用眼神回罵過去。手還是不由自主摟住他的脖頸,一雙秋水柔眸脈脈看著他,「西連夜,你知道么,現在回想來,我覺得自己是很沒出息的。」
西連夜眸中波光瀲灧,靜等她的話語。
「當我走入火海中,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竟然有一刻是後悔的,那時候我想起的人,全都是你」,她黯淡道,「那時我是那麼的恨你。」
「這些日子以來,我只告訴自己不管你背叛也好,欺騙也罷,只要見了你,全都一筆勾銷了去」,他蹭著她的鼻尖,「只要能尋回你,叫你一聲阿丑,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他與她對視,「若我變得更不想讓你離開,你可還會再逃開我?」
忘生沉默不語,眼光飄到自己的腹上,笑了笑,「只要你以後不再傷害我……」包括孩子……她頓了頓,只說了半句,被西連夜淡淡截住了話語。
「我只會保護你。」
他的瞳眸深沉如夜,卻又耀亮如星,引領她從無措的黑暗中向光明走去,永失弗愛。
蘇忘生美麗的清眸波光流轉,嘴邊漾起如遠山芙蓉溫婉笑容,「夜,我有些倦了……」
西連夜抱著蘇忘生躺上了床榻,忘生靠在他懷中。
兩人都不說話,深望凝視彼此,細細打量著彼此的眉眼。
西連夜伸出手去撫她的眉眼,墨染一樣的濃眉遣散開眷容,眼角微微眯成彎月弧度,瞳孔中透出迤邐星光,讓蘇忘生看的有些痴傻。
曾經妍魅的眸中只裝的下滿眼的妖嬈與邪魅,現在她在西連夜眼中,看到了一種近似的渴望的影波,一種滿到溢出的幸福感襲上了心頭,流到她明而亮的眼中,變成了絕美的笑靨。
西連夜莞爾一笑,「我還該不該喚你阿丑?」
她回過神來,手撫上自己的面頰,「你不是說我沒變么……」
西連夜看了他半晌,閉上了眼睛。
忘生等了好大一會兒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不由晃起他的手臂,「怎麼話說到一半就睡了。」
西連夜仍是閉著眼,「你那一張臉面,我怕再看下去,便會忍不住……」
蘇忘生愣了一會兒才意會,心頭一慌之下,抱住被子不再吭聲了。這個人小氣到不能正面誇獎人一句的么?
再看向他,因傷勢在身,仍是虛弱,已是發出均勻的呼吸睡著了。
她盯著他的睡顏,心頭突然浮起了揮散不去的擔憂感。
突然想起,今日,本是蘇白玉立蘇忘生為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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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吵鬧聲吵醒了蘇忘生,她睜開眼后,聽到客棧樓下一片嘈雜,而身旁西連夜的位置早已空了去。
她心頭一慌,披上外衣登上鞋子便朝外跑去,一出門,正碰上小二帶著一群官兵向上走來。那群官兵手持兵械,開始從客棧的邊緣處一間間屋子搜查起來。
小二見她跑了出來,急匆匆跑到她身旁,小聲道:「客官,這幾日京里發生了大事,聽說一敵國大犯逃跑到附近城鎮,皇上下令搜查,您稍安勿躁。」
此時,那些官兵們從一間屋中抓出一青年男子,不由分說撩開那人上衣,掃了一眼又放了回去,惡聲惡氣去搜查下一房了。
她心有不祥預感,悄聲向小二詢問:「敵國大犯是男子嗎,又為何看衣衫卻不看容貌長相?」
小二見官兵們進了下一屋,才將忘生拉到門旁,「據說那犯人是從牢中逃出來的,腹上烙有一個罪字,是皇宮裡要抓的人,就給了這麼個令,說是那找到那犯人了,不急著帶回去,若身旁有一女子,只要她說肯回去,就把那罪犯給放了,不以追究。」
她穩住情緒,「倒真是怪事呢!只是這官府里的消息,小二你怎會知曉的這麼清楚?」
「哎呦喂,現在誰人不知啊,這魎國境內和附近城鎮大街小巷都貼滿了這樣的告示,客官您一出門准能看到!」
原來蘇白玉為了讓自己回去,早已詔告天下,不知曉的只有她而已。
「聽聞昨天是皇上立后大典,定是恢弘壯麗,難得一見的情景吧?」
「可不是!」小二猛點頭,「聽說是魎國近年來最盛大的典會呢,全城老百姓圍觀,造成了轟動,咱們的皇后美得很呢……」
小二滔滔不絕講著,蘇忘生已弄清了現在的形勢。
蘇白玉說過,從不強迫阿生,所以他用這樣的手法來告訴她,他願意放了西連夜,只要她能回到他的身邊。
「雖不是強迫,可與威脅……有何兩樣呢……」
她喃喃一聲,小二忽然提醒道:「對了,客官,與你同住的男客官呢?」
忘生眸光一動,笑道:「相公在屋中躺著,我們是清白人家,待會兒只好好等官爺檢查就是了。話說回來,要勞煩小二哥到鎮中備上良駒,家中急事,趕著出行。」
說著便遞上了銀子,足是馬匹的雙倍價錢,小二一見此高興的滿臉奉承笑容,應承一聲跑下樓去了。
小二剛下樓而去,那群官兵已走到了蘇忘生門前,質問道:「屋中可有男人?」
她作勢咳了幾聲,「這屋中只有我一人。」
「讓開,別擋著我們搜查!」
「我一個女人家還能私藏男人不成,官爺你這不是毀壞我名分么?」她的眼角瞟向昨日讓小二備的男裝上,只恨自己方才還沒來得及收起來。
官兵哼一聲,「別跟我們唧唧歪歪的,讓開——!」
忘生身子被推開,官兵們強硬進屋掃蕩一圈,雖沒有望見人影,卻挑起男裝厲聲詢問:「躲在哪裡,讓他出來?」
她虛掩道:「不就是兩身衣裳嘛,我一個女人家出門行走不方便,便備上男裝護身,這也不行么?」
「有貓膩」,有一人斜眼看忘生,「這女人很是不對勁,大人,小的到掌柜那兒去查一下便知。」
蘇忘生心一驚,倒退兩步,不知該如何去阻擋。
西連夜此時不知去了哪裡,又不知何時而歸,倘若向掌柜查證后,抓住了他們二人,西連夜的傷勢未愈,武功全失,自己置毒的東西又全不在身邊,二人根本是毫無縛雞之力,只能被他們抓去。
若為了放西連夜走,她定會選擇回到蘇白玉身旁……
想到此,心中更是悶堵的厲害,白玉,從沒想過,我們要面對如此的情景。
欺騙與威脅,已是不能原諒!
一個官兵朝樓梯處跑去,蘇忘生正不知所措時,從樓梯口傳出慌亂的腳步聲與氣喘吁吁的呼喊聲,「小漪兒,對不起,我,我,我回來晚啦——!」
蘇忘生心口一震,轉過臉去,一張酥媚入骨的臉龐,斜吊的美眸朝著蘇忘生眨了眨眼,身子晃晃悠悠撲過來,將她抱在懷裡,「對不起啦,家裡那隻母老虎今日又關我禁閉,人家想死你了,好不容易才從家裡偷溜出來,害的小可人兒侯久了,罰我罰我!」
她只能呆愣著傻傻的被他抱住,「你,師……」
「是我是我!別懷疑,就是我!」那人仰起臉,笑的很是開懷,捏住她的臉頰,「能見到我,開心吧?」
這時那跑下去的官兵跑了上來,像領頭者報告,「大人,確實是一男一女沒錯。」
那人不由分說對忘生喝道:「方才為何對本大人言謊?」
手心被一股溫熱握住,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嘴角噙著令人無比安心的笑容,她慢慢回神了,無名的安定環繞在心頭。
側過臉面,靠在他的肩頭上,「官爺也聽到了,我是無名無份之人,難道還要四處招搖么?等不到人,留下他的衣裳做念想還要說予他人聽么?」
官兵啞然,立在她身旁的人一笑,撩開自己的上衣,露出白皙精瘦的腹部,「好官爺,我家小漪兒生氣了,您快快查了,我等著哄人哪!」
那官爺看了后,以可憐的眼神望了一眼蘇忘生,揮揮手帶人下樓去了。
腳步聲消失間,忘生這才吐了一口氣,拉扯著他進了屋中去,眼中滿是欣喜目光,「師娘,真的是師娘!」
流蘇關上房門,微微一笑,「漪郎,你這沒良心的,這麼狠心拋下我一人就跑了,現在,可被我追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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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流蘇走到窗前,望著正出客棧的大批官兵人馬,嘖嘖搖頭,「為尋你,他倒是費了不少氣力。」
將窗欞關緊,扭過頭來伸展雙臂,「漪郎,為慶賀我們的重逢,來,我們來個熱情的擁抱——」
說著直衝過去,忘生無奈著,還是腰身一轉躲了過去。
見他又要撲來,她忙伸出手阻擋他的侵襲,「師娘,你這樣我沒法兒好好向你說話了,不如咱們先離遠些。」
「漪郎你這狼心狗肺的,人家連名分都犧牲了,你連個擁抱都不給?」捂住臉龐,泫然欲泣,「我看,我還是出去向官府告密去,說你們要抓的人就在這客棧里躲著呢,也省得好人沒好報!」
忘生跑到十步開外,朝他道:「師娘,別鬧了,我有許多問題問你。」
流蘇酥肩一垂,慢悠悠坐到桌前,自斟茶水,抿了一口,語氣怨懟,「問罷,負心漢。」
忘生無耐,「師娘你是逃出來了的嗎?蘇府呢?還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那天火勢猛烈,蘇府中人四處流竄,我趁著火勢逃出了牢房,出了魎后,我知曉你中了噬骨毒,心中擔憂便四處尋你。行至此處時,正碰見牽馬匹的小二,問詢了便知道是一男一女客官因要急行吩咐下來的,就打聽了樣貌長相,疑是你便上來瞧瞧。」
「爹爹呢?」聽聞他出蘇府的事,忘生顧不上十步之距,走近他抓住他的手臂,「爹爹現在哪兒?」
「在涼山」,他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去,聲音靜靜的,「他只是一直不肯睜眼看我而已,我將他送到涼山靜養,托青碧照料著。」
「爹爹他……」
他神色閃躲,「只要尋著了解毒方法,逸郎便會無事,你不用擔心。」
蘇忘生臉色黯淡,垂下了手臂。
「我會治好逸郎的」,他拍著她的肩,嘴角扯出笑容,「然後,殺了蘇千輔。」
提到蘇千輔這三個字,忘生心頭的氣憤就如奔騰的火焰在心口叫囂,她握緊拳頭,眸中漆上冷然,「他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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