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踏入陷阱
雖然六月不明白太子到底打算做什麼,但也沒打算在這件事上多問。畢竟現在他們身處隴西,一不小心被他人聽去消息,倒打一耙那就麻煩了。
太子也沒想多做解釋,吩咐他們回府之後各自回屋等候消息。
司徒乾既然想做這出頭鳥,那麼太子也不會跟他客氣的。
當時他們看了下天色,剛近黃昏。
便各自在屋內用了晚膳打算休息片刻。
因為太子的地位,老侯爺還是安排了幾個體己的丫鬟給太子寬衣沐浴,倒也是妥帖,舒服的洗掉一路上風塵疲憊后,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
然而遠在京城的皇宮之中,就沒這麼平靜了。
皇后一接到太子的消息就得知正陽帝打的什麼主意,連夜派心腹給鄭國公早作打算,同時還將一密詔交到了柳相手中。
那信封相當簡單,就是淺談這幾天柳清燕發生的事,最後用唇亡齒寒四個字作為結局。柳相頓時大驚失色,連近日找來的美妾都沒了親近的心思,把大夫人急急找到書房內。
大夫人正在為死去的柳墨香縫衣裳,聽見外面管家的叫喚,唇角勾起冷然的笑容,你柳相既然做的了初一,她楊月難道不能做十五?
當場就回了管家,「不見。」
「這、夫人,老爺有急事,還是去看看吧!」管家急的汗都要出來了,「畢竟這關係到府上,還是,還是……」
「說了,不見。」大夫人頓了下,輕笑道:「當然,若老爺真有難題,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來找我,我自然是不會把老爺拒之門外的。」
換言之,只要是他柳相派人來要她過去,統統沒門。
管家見大夫人心意已決,哭喪著臉匆匆跑到書房門口。
「進來。」
管家一進門,先給柳相磕了個頭,聲淚俱下的說出自己是如何的費盡心力,最後則在大夫人不知好歹上說事,最後為難道:「老爺,夫人何其尊貴,奴才這等身份,怕是請不動了!」
「反了反了!」柳相拂袖而去。
他氣沖沖的去找大夫人,拍門拍的啪啪響,「開門!」
「老爺這麼急做什麼?」大夫人朝新調上來的一等丫鬟雅兒道:「去開門。」
雅兒順從打開門,柳相風火踏進,揚手就要給大夫人一巴掌。
「老爺可是要想清楚了!這打下去,打掉的除了我們夫妻的情誼,還有什麼!」
這話一出,成功的讓柳相半空中停下了動作。
大夫人忍住唇角譏嘲,放下手中針線,平和靜氣道:「老爺這番前來的原因,臣妾已經知道了。只是老爺,皇上素來忌憚臣妾兄長,若是為了燕兒貿然開口,似乎會有所不妥。」
她心裡恨柳清燕恨不得直接撕爛她,只是因為沒有機會才苦忍至今。
如今好不容易能讓柳清燕無法活得回來,她雖然心中嘆息不能眼睜睜的看她死去,但也不會出手救她性命!
柳相嘆了聲氣,曉之以情道:「夫人啊,如今我也四十有七,膝下無子,僅有的兩個女兒也只剩下燕兒,你讓將軍這番一說,皇上會心存憐意的。」
「唉,不是臣妾不幫老爺,實在是臣妾兄長在失去香兒這個侄女之後,心中悲痛,憂思成疾,不知能不能幫上老爺。」大夫人甚是為難,道:「要不臣妾明日先去問問,不能給老爺排憂解難,實乃臣妾過錯。」
這番話,前後敲擊柳相當初對柳墨香之死視若無睹,若他能張口或者出手,以柳相和將軍在朝堂上的分量,怎麼可能救不下柳墨香這個沒有任何職位的女子!
而那時候的柳相,卻為了討好柳清燕,就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香兒去死!
如今,更是為了柳清燕來求她。
真是可笑,她今生今世都將詛咒柳清燕不得好死,怎會真的向她伸出援手?
雅兒送走柳相后,關上門對大夫人道:「相爺和夫人十幾年的情分,若夫人一味拒絕,會不會太過明顯?」
「我怎會一味拒絕?只不過能拖幾日,便拖幾日。」大夫人唇角流露出陰冷的笑容,「她柳清燕即使再福大命大,我想也該活不下去了吧?」
說到底,她最後願意救下的,不過是柳清燕已經冰涼的屍體而已。
但大夫人還沒有收到柳清燕的屍體。
當天晚上。
太子等人就收到了孫知府的屍體。
隴西縣令差衙役帶著孫知府和仵作過來的時候,只敢在侯府門口同傳。
待獲得許可了,才連著屍體一同帶進來。
這時太子已坐於主位,他也只是品茶,安排給戰戰兢兢的隴西縣令賜坐,等待司徒乾過來。
司徒乾一來,先向太子行了禮,才走到他旁邊坐下。
尊位於左,自然是太子的位置。
而司徒乾一坐在他右邊,便顯出他相比太子要低個地位。
因此司徒乾臉色鐵青,那威武的摸樣,嚇得九品芝麻官的縣令哆哆嗦嗦的不敢說話。
最後還是老侯爺打的圓場,道:「李縣令,你能說了。」
「是是是。」李縣令坐在椅上垂首恭敬道:「卑職是在午時二刻的時候聽見有人擊鼓,匆忙出去就聽見百姓說東亞海裡面飄來具死屍,我們趕緊就去了渡頭。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仵作也到了。」
仵作介面道:「小人仔細檢驗屍首,並沒發現明顯傷痕,但身體浮腫,眼耳口鼻里全部都是水,初步判定此人是被溺死的。同時,在小人把屍體帶來侯府的途中,小人翻過他的身體,發現他的後頸側有兩指瘀痕,由此可以猜測,是有人將他的臉活活摁進海里,再死了之後拋入海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屍體本身應該不會浮腫才對。」六月在太子身側開口道。
她見眾人都看向他,不卑不亢的朝所有人由高到低行了遍禮,對司徒乾道:「奴婢逾越。」
「無妨。」司徒乾仔細看了她片刻,「你,好像是郡主身邊的丫鬟吧?」
鈴鐺心中咯噔了下,連忙拉住六月袖口。
六月恍若未覺,道:「是。」
「那就說說吧,本王也想聽聽,作為皇朝最為聰明的女人的丫鬟,能有幾斤幾兩。」
「是。」六月客氣的朝仵作一拱手,「六月認知淺薄,若有差錯的地方還望見笑。」
仵作見她如此慎重,也不由嚴肅道:「客氣。」
六月思索了下,道:「溺斃之人會浮腫,按道理應該是屍體泡在水裡超過幾個時辰,進入了人體造成的。但這人,既然是一開始就被人摁進水裡死去,再將屍體投入海里,浮腫的部位應該不至於會蔓延全身。」
「是的,浮腫部位可能是局部蔓延。但他全身及既然都浮腫的話,就可以說明這個本該已經死了的人,後面又活了。」仵作語出驚人的猜測道:「人在水裡窒息之時,又可能是感受到危險出現的假死狀態,等到一定的時間內就會清醒。」
肖小侯爺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孫知府在海里曾經醒過來過?」
仵作道:「是的。」
六月掀開白布,惡臭頓時侵襲面上,她依然面色未改,兩指捏著他浮腫的手臂,抬頭道:「這手臂肌肉可以推測孫知府應該是會游泳的。」
那這又是個問題了。
既然孫知府會游泳,那麼被丟到海里的他為什麼會溺死呢?他的四肢並沒有勒痕,就代表他沒有被人綁起來。
還是說,那個殺了孫知府的人根本沒有離開,而是等在岸邊眼睜睜的看著孫知府沉溺在海里才離開?
「說不定是用毒。」珂珂開口了,「當然,這只是猜測。」
司徒乾被他們越說越亂,乾脆道:「先把屍體帶回去,做進一步分析明日再把結果送過來。」
李縣令忙不迭的點頭,處於皇親國戚的面前,他承受能力還是弱啊!
等到那群人都被送走之後。
司徒乾還沒有離開的打算,他看向太子意有所指道:「殿下,對這樣的情況了解嗎?」
孫知府是被他們抓了之後才死的,若不是他們之中有人是姦細,那就是劫走官銀的人專門把孫知府送過來讓他們放鬆警惕。
但是為什麼要殺孫知府?殺了孫知府到底有什麼用處?
司徒乾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是太子利用孫知府作為打擊他的手段。
現在他成為了欽差,相當於是分了太子原先的勢力,若這做好了,自然能建立起屬於他的威望,若他不能做好,那就會成就太子的威望。
以至於到了最後,他都是作為依附太子的菟絲花而存在。
太子微微皺了眉頭,「很可惜,本宮對這個情況也是第一次見。」
同時,這話也明確的表示,這件事不是他做的。
但很可惜,司徒乾明顯不信,他笑了下道:「這件事本就不那麼光彩,臣弟忠誠的希望皇兄不會遇到這樣的事。天色也不早了,臣弟率先告退,皇兄早些休息。」
起身,朝太子行了個禮。
只是那禮顯得馬馬虎虎,相當的不心甘情願。
太子望著他快步離開的背影,眉頭皺的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