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凌莊主的故事(完結)

112凌莊主的故事(完結)

「嗚、嗚!凌公子,我家公子他……他……嗚嗚嗚……」

「誒!小崽子,你別哭了行不行!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你這樣嚎喪似的,你家公子就有救了?」

宋安文白一眼從剛才起就拽著凌龍的褲腳哭個沒完的靖琪,他倒是哭得痛快,可該說的還一個字兒都沒說呢!

想了想,宋安文又抓抓腦袋道,

「還有,你家公子到底是誰啊?」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該不會是來訛錢的吧?

靖琪經他一問,才抽抽噎噎地抹淚道,

「我家公子就是南、南樓的旖蝶公子,和這位凌、凌公子是認識的。」

說完,他滿懷希望地看凌龍一眼,似乎在等他點頭承認。

凌龍卻一把將他扯起來,按在椅子上坐好,平淡地道,

「你家公子今夜不就要嫁入劉府了嗎?莫非出了什麼變故?」

靖琪聽他語氣不冷不熱的,心已經涼了大半,可凌龍是他現在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救慕遙的人了,所以他還是竭力將眼淚憋了回去,搖頭道,

「若真出了變故倒是好的。劉公子派來的人一早就候在樓外,公子門前也守著兩個,小的還是假說肚子痛才好不容易溜出來的……」

「可以說重點嗎?」

宋安文不耐煩地打斷他。

靖琪又嗚嗚地哭了,眼淚都快把袖子打濕了,聲音也抖得不行,

「凌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公子呀,劉公子他、他不是好人!他娶公子過門,不過是為了要公子的眼睛……公子還和他約好了,將眼睛給了他后,劉公子就找個理由將他休了,放公子自由。可是、可是,我逃出來之前聽到劉公子和他身邊的隨從說,要把公子送到、送到軍營里去!」

一個如慕遙那般眉目清雋的小倌被送到軍營里去,會有怎樣的命運?

用頭髮絲兒都能想到。

「當真歹毒!」宋安文擂著桌子罵。

「宋公子……」

靖琪見他義憤填膺的,以為宋安文願意幫忙,於是轉而朝向他。

宋安文苦笑著搖頭,

「你別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啊,沒戲!我可拿不動劉公子,你要求啊,還得求這位大爺!」

說著,他把靖琪生生轉過背去,仍然面對著凌龍。

「凌公子……」

靖琪欲言又止,眼裡卻閃著明晃晃的亮光。凌龍還是一副淡然處之的模樣,可能在權衡利弊。靖琪一咬牙,從懷裡摸出樣東西放到他手裡,

「凌公子,這樣東西公子一直隨身帶著,小的怕他今日看著傷心,就偷偷收起來了,還請您看在公子一片痴心的份上,救救他吧!」

凌龍也不回話,只將手裡疊成小方塊的紙條慢慢拆開,待看清上面的字時,他平直的嘴角終於牽起一絲弧度,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

宋安文眼尖地看到,心想這事兒是成了,保准劉思勤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敢糟/蹋凌家下任莊主的人,不是找死嗎?

「你是想重獲自由,還是跟著我走?」

宋安文正幸災樂禍地等著凌龍去大鬧劉思勤的婚宴呢,就聽凌龍這麼對靖琪說。

他和靖琪都傻了,兩人張著嘴獃滯地望著凌龍。

凌龍摸摸靖琪的腦袋,好笑道,

「若你不逃出來,此刻應該已經在去凌龍山莊的馬車上了。我念你忠心護主,特意給你個選擇,是要自由還是跟著慕遙,你自己決定。」

「表、表弟,你的意思是慕遙已經去山莊了?」宋安文下巴都快驚掉了。

他一直以為凌龍因為受了慕遙欺騙,心生怨懟才負氣離去,沒想到人家暗地裡把一切都打點好了。

凌龍平靜地喝口茶,點頭道,

「我問過他的,他不願意跟我走,我只好硬搶了。」

強盜一般的話,被他說得理直氣壯的,靖琪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求錯了人?不過這個人……是公子喜歡的……

「呵呵,表弟你可真是……厲害。」宋安文想了半天,就想出這麼個模稜兩可的詞來誇他。

凌龍倒不以為意,一撩衣擺,站起來對他揖道,

「表哥,我和手下約好在酉時城郊匯合,馬上就該走了,就此別過,你多保重。」

宋安文也拍著凌龍的肩膀說了些珍重的話,他知道凌龍一旦接過莊主之位,要想隨意出門的機會就少了,兩人也再難這般逍遙自在地玩耍,一時難免長吁短嘆。

宋安文將凌龍送到樓下,門外已經停了一輛馬車,上面畫著山莊的標記,宋安文有些吃驚,不僅總管,山莊的三位管事都來了,想來是為著慕遙的事同劉思勤周旋的。

他看著馬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夕陽的餘暉里,心裡泛起複雜的滋味。一半是羨慕,一半是嫉妒,又夾雜著零星自諷。

能找到自己願意傾心相待的人,想來是件樂事吧……

「唔……」

裹在被子里的人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凌龍放開緊摟著他的手,容他調轉身來。

「凌……凌大哥?」

因為太過驚訝,慕遙的臉上反而沒什麼表情,只是顫抖著將手伸過來,極慢,極慢地放到凌龍臉上。

竟然是溫熱的。

那這個人……也是真的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我馬上就要和劉公子成親了啊……」

慕遙慌張地看一眼周圍,生怕從哪個角落裡冒出劉思勤的爪牙。只一眼,他的心更亂了,入目都是一片片喜慶的紅,窗戶門扉上還貼著大大的喜字,可這裡,卻不是他生活了十多年的房間。

「這是我的卧房。」凌龍低頭親親他抖動的眼睫,含笑說道。

「凌大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慕遙摸著有些暈沉的腦袋問。

他最後的記憶,便是聽到房間外一陣喧嘩,接著聞到一陣香風,就失去知覺了。

「你還不明白嗎?我把你搶回來了,我們今晚就成親。」

凌龍覺得他迷糊的樣子可愛極了,忍不住低頭親吻他的臉頰和微微發紅的耳垂。慕遙這才發現他仍是穿著劉思勤送來的喜服,而凌龍……穿著一身明晃耀眼的新郎裝。

「劉思勤雖然歹毒,眼光還是不錯的。」

凌龍挑起慕遙的臉,將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一番,滿意地道,

「這身衣服很適合你。」

「凌大哥,你快把我送回去……要是被劉公子發現,你會……你會出……唔!」

慕遙還沒把自己的擔憂說完,就被凌龍封住了嘴巴。一個又長又深,懲罰式的吻,幾乎讓他窒息。

他攀著凌龍的手臂不住喘/息,忽然覺得耳畔纏繞上了火熱的氣息,

「慕遙,從今以後不準再提這個名字,還有……」

還有什麼?

「我不喜歡你穿別人送的衣裳。」

「!」

話音剛落,慕遙身上的喜服就在凌龍掌下化成了碎片,零零散散地灑在床上,如凋落的花瓣。

慕遙突然心生畏懼,抱著被子掩住自己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

「害怕了?」

凌龍存了心逗弄他,慕遙後退一點,他就逼近一點,最終把慕遙堵在牆角,困進他的懷抱里。

「凌大哥……你生我的氣了?」慕遙紅著眼,聲音可憐兮兮的,又有些委屈。

「哼!」

凌龍冷冷應一聲,收緊手臂,似乎要把慕遙揉碎了吞進肚子里去,慕遙被他抱得有些痛,卻不敢吱聲,也不知凌龍到底在氣什麼。

「我聽靖琪說,你和劉思勤做了交易,你把眼睛給他,他就放你出府?然後呢?你一個孤零零的瞎子,準備去哪兒自生自滅?」

原來他是為了這件事生氣……

慕遙心中一暖,也不害怕了,老老實實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我眼睛雖然瞎了,可手腳是好的,也會彈琴,我就想到時候找一處沒人認識的地方,教琴為生,安安靜靜地過完一輩子。說不定……還會遇到你的……」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快要聽不清了。

凌龍的耳力卻是極好的,他看著因為羞怯而縮成一團的人,忽然傾身過去,落了一吻在他的頭頂。

「傻子。」

「……」

慕遙的咬著嘴角,視線四處游移,凌龍也不強逼他抬頭,只把一樣東西在他眼底晃了晃。慕遙的眼一下瞪大了,伸了手就要去搶,卻被凌龍揚起手躲開了。

「凌大哥,那是我的東西,請你、請你還給我!」慕遙急得聲音都變了。

凌龍卻好似沒聽見似的,慢條斯理地把紙條展開,再呈到慕遙面前,已經有些泛黃的紙條上,凌龍兩字牽絲勁挺,也不知被人打開又折上多少次,墨跡都有些褪色了。

「什麼你的東西,明明寫著我的名字。」凌龍笑得既得意又無賴。

慕遙窘得手都不知往哪兒放了,臉又垂了下去,幾乎要埋進被子里去了。

凌龍就著這個姿勢把他撈進懷裡,咬著他的耳朵道,

「我答應過你的,要送你一個願望,你既然已經許願了,那我只好把自己給你了。」

說完,他手一揚,原本好好系在欄杆上的床幔就散落下來,慢慢合攏到一起,兩道人影投射在上面,逐漸交/纏到一起。

桌上的龍鳳燭燃了一夜,滴落不知多少歡喜的淚來。

第二日早晨,慕遙是在凌龍的懷裡醒來的,他的眼角泛著紅,嘴巴也腫了,聲音還是啞的,身上紅紅紫紫的一片,凌龍看見就心疼了,偏偏慕遙怕了,掙開他躲得遠遠的,包著棉被像炸毛的兔子,只露出紅紅的眼睛,還半斂著不肯看他。

「慕遙……」

凌龍伸過手去,慕遙又朝後挪一點。

「你別怕我啊……」

「……」

「都怪我表哥!給我看的什麼破書,還說我、我越勇猛,你就越歡……唔!」

他邊說,手裡還真摸出幾本書來,慕遙一看上面沒羞沒臊的圖,急得一下就把凌龍的嘴巴捂住了。

「對不起,昨晚……嚇著你了,誰叫你這麼好看,我一時忍不住也是……嗚!」

好容易掙開的嘴巴又被捂住了,慕遙滿臉通紅地偷瞄一眼凌龍,被他臉上無辜的表情逗笑了。

「爹爹、爹爹!你在笑什麼呀?」

靠在慕遙懷裡睡覺的小孩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抬頭看見他在笑,也跟著好奇地笑。

慕遙摸摸他毛茸茸的腦袋,柔聲道,

「爹爹在想,今天的點心做宸兒愛吃的糖蒸酥酪和桂花糖蒸栗子粉糕,好不好?」

被喚作宸兒的小孩不過七歲多一點,長得白白嫩嫩的,乖巧地倚在慕遙懷裡,一張小臉和慕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一聽有好吃的,高興地彎起大眼睛,連連點頭道,

「好、好!宸兒很愛吃的,爹爹多做一點!」

慕遙摸摸他圓潤的小臉,好笑道,

「做多了宸兒吃不完就浪費了,多可惜!」

宸兒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反駁,

「才不會多呢!莊主大叔每天都來搶宸兒的點心,宸兒都不夠吃的,爹爹多做一點給他,他就不會搶宸兒的了!」

「小東西,學會背著我向你爹告狀了?」

宸兒才委屈地說完,他嘴裡的「莊主大叔」就不聲不響地出現在他身後。

他嚇得尖叫一聲,一頭扎進慕遙臂彎兒里,露出圓圓的小屁/股。

凌龍在他臀上輕拍兩下,提起小孩的胳膊抱起來,用下巴的胡茬扎他。

宸兒被扎得咯咯直笑,凌龍又捏著他的屁/股故作兇惡地問,

「小東西,還敢不敢說我壞話了?」

「不、不敢了!」

宸兒吐吐舌頭,心裡卻是不服,他說的是實話!

「宸兒,你和莊主大叔一起玩,爹爹去做點心了。」

慕遙看宸兒攀著凌龍的脖子不肯下來,便起身囑咐道。

可他剛從凌龍身邊走過,就被凌龍抓住手腕帶進懷裡,慕遙紅著臉掙了掙,沒掙開,便小聲提醒道,

「莊主,讓宸兒看見不好……」

誰知凌龍得寸進尺,一低頭親在他脖子上,

「你是我的人,誰敢說不好了?」

「莊主大叔,你又欺負爹爹,羞羞!」宸兒見他爹的臉紅透了,嘟起嘴扯扯凌龍的耳朵。

凌龍轉過臉,狠狠親了幾下他嫩嫩的小臉,笑道,

「你爹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我都要欺負。」

「爹爹才不是你的呢!爹爹是宸兒的!」

宸兒拍著小胸脯驕傲地宣布,伸長了手去夠他的爹爹,卻被凌龍舉得遠遠的,後者又趁機在慕遙的臉上親了兩口,挑眉道,

「敢情我是養了個狼崽子,吃我的點心,住我的屋子,還惦記上我的人了?」

宸兒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歪著腦袋認真地想,慕遙卻是聽不下去了,掰開凌龍的手就躲進廚房做點心去了。

「莊主大叔,爹爹又害羞了。」宸兒有些無奈地皺眉,像個小大人似的。

凌龍又拿鬍子扎他,

「說多少遍了,只有我和你在的時候,要叫我爹。」

「哦,爹!」宸兒甜甜地喚他一聲,結果被扎得更狠了。

晚間,三個人坐在一起吃了點心用過飯,宸兒就被凌龍打發去書房習字了,慕遙見他眉心緊皺,知道他心中有事,便問道,

「凌大哥,是莊裡發什麼事了嗎?」

「我把素容和素柔送去牧場了。」凌龍握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慕遙手一縮,急道,

「怎麼能把兩個小姑娘送去那種地方?」

凌龍冷冷一笑,

「十歲不到就能做出那種事來,十六歲應該也能自力更生了。何況她們的小姨跟著,條件雖然艱苦一些,橫豎不會吃虧的。」

「凌大哥,她們都還小……以後懂事了,也就好了。」

慕遙還想勸勸,畢竟凌素容和凌素柔是玉月仙子留下的血脈,即使有錯,他也不忍心見她們受苦。

「我還指望以後?她們之前害了你不說,現在又去害宰相獨子的男妾,若不是我罰得狠,她們還能有命在?」

凌龍氣得將茶碗摜在桌上,把凌素容姐妹對蘇挽之做的事原原本本講給慕遙聽。

慕遙嘆口氣,一時也沉默了。

凌龍把他攬進懷裡,柔聲道,

「當年的事,我也不知做錯沒有,只是委屈了你和宸兒,你可會怪我?」

慕遙連連搖頭,反握住他的手。

他怎麼會怪他呢?

當年他們成親之後,慕遙才知道凌龍是天下第一山莊的莊主,財勢大得驚人,幾十個劉公子都比不得的,也難怪劉思勤沒來找麻煩,他也再沒聽過他的消息。可慕遙並不高興,因為凌龍是凌家的獨子,又管著這麼大的山莊,總是要娶門當戶對的女子為妻,傳承家業的。他就想著,到那時候,也不讓凌龍為難,一個人悄悄走掉就好了。可心裡擱了事,人就漸漸病了,等凌龍查明原因的時候,狠狠罰了他一頓,還立下重誓此生只他一人,絕不再娶。慕遙又感動又愧疚,於是把一直深藏的秘密告訴了他。

原來他也是神裔,只是當年被賣進南樓,他師傅同情他身世可憐,年紀又小,如果再被人發現是神裔,恐怕早早就失了清白。於是給了他一張藥方,每半月服用一次,可以遮掩眉心的紅痣。後來時日久了,慕遙就把自己當成普通男子了,也沒想過要用神裔的身份做些什麼。而且那個時候他和凌龍已經在一起六年了,六年來,慕遙並沒有懷孕的跡象,他以為自己的身體恐怕已經發生了改變,不適合受孕了。

可他想要為凌龍生孩子。

凌龍欣喜之餘,請了最好的大夫來給慕遙調養,其實不是葯的原因,而是慕遙在南樓那十多年活得戰戰兢兢的,思慮又重,身/子早就虛了,仔細調養幾年,就沒問題了。

然而,等慕遙快要身體養好的時候,山莊里突然來了幾位不速之客——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子抱著兩個襁褓中的嬰兒來投奔凌龍了。

那名女子是玉月仙子的妹妹,名喚青柳,而她抱來的嬰兒,卻是玉月仙子的遺孤。青柳一見到凌龍就眼圈就紅了,邊哭邊道來事情的原委。

原來玉月仙子一直傾心凌龍,也曾多次表明過心跡,可惜凌龍並不愛她,亦婉拒過多次,直到他娶了慕遙回來,玉月仙子才真正死心,一怒之下賭氣嫁給了江湖上也算有名的劍客,最近才產下一對雙胞胎女兒。可那劍客善妒,無意中發現了玉月仙子過去寫給凌龍的情書,驚怒之下走火入魔,竟在一夜之間把家人都殺光了,若不是青柳拚死帶著尚在襁褓中的嬰兒逃出來,估計也已做了刀下亡魂。

「姐姐的一輩子都毀在你手上了,她臨死的時候還念著你的名字……她就剩下這兩個女兒了,你若還是不要,我就只能帶著她們去投河了!」

因為愧疚和不忍,凌龍留下了青柳,還將那對雙胞胎女兒認作自己的孩子,對外宣稱是流落在外的凌家血脈。

慕遙本就不在乎名分之類的,他也可憐兩個孩子小小年紀就失了父母庇佑,對她們也十分照顧。

偏偏青柳……也對凌龍動了心,等素容和素柔大一點,她就不讓慕遙接近她們了,還多次唆使兩個孩子往慕遙身上扔石子,甚至一個大冬天,把慕遙推進結著薄冰的湖裡。

慕遙都以自己不小心遮掩了過去,直到素容素柔九歲那年,竟在青柳的示意下,在他的香爐里點了催/情的chun葯,凌龍覺得不對趕來的時候,他和靖琪已經衣衫不整地摟在一起,若是再晚一點……

慕遙現在想來都后怕,那一夜,凌龍像瘋了一般罰他,靖琪也被趕出了山莊,他以為凌龍不信他,也不要他了。

結果第二日,他還是在凌龍懷裡醒來的。

「對不起,我氣糊塗了,傷到你了……」

他把腦袋埋在他頸窩裡道歉,語氣懊惱得很,

「誰叫你這麼誘人!我上午來看你,發現你弟弟偷親你,晚上回來找你,又看見你和靖琪滾在一起,若不是後來找到爐子里的『回春散』,我估計能把你生吞活剝了。」

「吃下去倒好了,就沒人和我搶了……」

慕遙也是在那一天,知道了慕遠對他存了不該有的心思,為了避嫌,也為了他的安全,凌龍假意中計,對外宣稱慕遙打碎了他最愛的玉如意,不僅失了寵,還被禁了足,身邊伺候的人都撤掉了,只留下凌龍最信任的兩個丫頭。

誰知那一夜之後,慕遙就有了身孕,也不知是誰把他和靖琪的事添油加醋地傳開了,明裡暗裡說他肚子里的是「野種」。

凌龍就「罰」得更狠了,以前是不準慕遙出莊子,後來慕遙連自己的寢居也不能出了,當然,外人也進不去,門外十多個侍衛整日整夜守著,連只蒼蠅都飛不進。

直到宸兒生下來,一切流言才消停了。

因為宸兒誰都不像,就像慕遙,有心捕風捉影的人也找不著證據,於是就這件事就漸漸淡了。

「我本來想等幾個月,為她們姐妹尋到好人家嫁過去的,可她們這次太過分了……送去牧場也好,把你金屋藏嬌這麼久,兒子都快不認我,還老說我欺負你!」

凌龍又想到宸兒叫他莊主大叔,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我還這麼年輕,哪裡像大叔了?他就爹爹、爹爹地圍著你打轉,見到我就叫我大叔,真是可惡!說,是不是你教的?」

慕遙不由好笑,這個人都這麼大了,還和孩子計較,嘴上卻哄著他道,

「你一點都不老,是我讓宸兒這麼叫的,你不是說了,暫時不能暴露宸兒的身份嗎?」

「現在可以了,以後人前人後都讓他叫我爹!」凌龍親親慕遙唇角的梨渦。

「是,莊主大人。」慕遙正正經經地回他。

他卻強行將人抱到腿上,威逼道,

「還有,晚上不許他再和你睡!」

慕遙有些為難,

「沒見著我,宸兒會哭的……」

「哼!讓他哭去!誰讓他叫我大叔了!」

「……」原來還在介懷。

「還有!你那個弟弟又來莊子吵了,你寫封信給他,叫他死心!」

「這麼多年了,小遠他……還沒有釋懷嗎?」慕遙嘆息一聲,心裡有些酸澀。

「他沒釋懷?我還沒釋懷呢!他偷親你的事,我還沒找他算賬,他還委屈了?」凌龍橫眉豎目的,表情猙獰得很。

慕遙湊過去親親他的眉心,柔聲應道,

「好吧,我給小遠寫封信,讓他不要在挂念我了。」

「還有……」

「嗯?」

「靖琪又給我表哥生了個兒子,下月請滿月酒,我想帶你和宸兒去,順便沿途遊玩一番。」

「好。」

「好什麼好,你到那裡不準和靖琪說話,聽見沒有?」

「好……」

「還有……唔!」

不斷叫囂的某人,終於被人堵住了嘴巴,再也說不出討厭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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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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