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乎情,止乎性(6)
徐心柯絮絮叨叨的話還在繼續。「安然,有時候人不是計較那麼多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你現在千萬不要和江奕澤去鬧,去爭。你要學電視上那種大體女人,用感情,將他原本最喜歡你的地方發揚光大,從而將她爭回來。安然,你知道不?」她動了動安然的手,「安然?」
這個一直不語的女人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呆立在那裡,微微一動之後,眸中立即綻出茫然之色,她的臉色比之前她看到的都要蒼白,像是被漂去了血色,在陽光下顯得整個人都是透明,「安然……然然,」徐心柯怕這個消息太打擊她,連忙上去扯她的胳膊,「然然,你……」
安然身子微動,像是這才反應過來是什麼事情一樣,唇角劃出清淺笑容。「心柯,」她的聲音輕到極致,「這件事情,你的真實性有多大?」
「八……不,七成。」
八成和七成有什麼區別,總是過半了。安然苦澀一笑,說不出的感覺蔓延至全身,「那就是基本確定了?」
「也許,也許看錯了。」徐心柯突然覺得這樣的她脆弱不堪,忙安撫道,「或許是朋友看錯了,安然,你想開點。」
「我沒有想不開,真的,徐心柯,我有什麼可想不開的?」剛才還一心不相信丈夫出軌的自信女人霎那間改變角度,成為被無辜拋卻的婦人。安然輕輕拂動她的手,側過身子看向窗外,「我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只是一直不想承認。他那麼個心高氣傲,一直在人上行走的人,又怎麼能忍受妻子的冷落,又怎麼能忍受不完整的家庭?」
「也不一定就是定局了,你也別太悲觀。」徐心柯繼續拉她的胳膊,「我就是想讓你防患於未然,別太放心男人,畢竟江奕澤還算是個有財有貌的男人。萬一被別的女人覬覦過去可就不好了。」
「嗯,我知道。」
「知道啦?」徐心柯仍是不放心,「千萬別和男人動粗,動粗你也動不過人家;也千萬別和男人講理,講理也講不過他;安然,你要智斗,要想法設法將他奪回來知不知道?」
「知道了。」安然輕輕一笑,「心柯,你放心就是了。我當時有辦法讓他娶我,就有辦法讓他的心回來。」
聽完這話,徐心柯才放心的離開。
而聽到那聲門響,安然卻像是被人抽去骨頭一般跌坐在沙發之上。早知道婚姻難走,卻沒想到這麼舉步維艱;早知道富家婚姻不好維持,卻沒想到要如此耗費心力。
其實,對徐心柯所說的最後一句話,與其說是自信,不如說是安慰罷了。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下班回到家的江奕澤一如往常般在外面買好了外賣,準備回家大吃。可是剛一打開門,便覺察到陣陣飯香悠悠飄進鼻尖,與此同時傳來的。還有廚房鍋碗瓢盆的撞擊聲。
他在門外站了很久,直到安然出來看時才回歸神志,他看著她一身家居打扮,左手拿著勺子,右手拿著一個很大的塑料袋,笑顏恬然,「回來啦?」
江奕澤「嗯」了一聲,突然輕笑著走向那大幅日曆,「今天難不成是什麼日子?」
「什麼?」
他看向她,唇角似勾非勾,「我記得,你很久沒下過廚了。而且,今天不是周末不是節日的,江夫人哪兒有這個閑暇時間下廚?」
安然唇角一抿,還是迎上前去強顏歡笑,即使他眸中的譏嘲意味是如此明顯,每迎上前去一步,她都告訴自己,這是在為挽救自己的婚姻努力,這是在為贏得自己的人生努力,所以,在到江奕澤面前的時候,她已經作出最甜美笑容,為他取下外套,揚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說我不顧家么?」
江奕澤微微蹙眉,有些研究似的看向她的異樣,「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你今天有點不對勁。不忙了?」
「不,忙。」
「那你還下廚做飯?」
「我高興在家裡做飯,不可以?」
「當然可以。」江奕澤無奈的聳肩,「只是前一段你是一副事業女強人的面目出現,今日又有點變身為家居賢惠妻,這中間的差距,實在是讓人不大好接受。」
江奕澤不知道,這不好接受的還在後面。
到了晚飯時間,他派的司機已經把嬌嬌接了回來,一家人難得的沒有吃外面或者是保姆做的東西,聚在一起熱熱乎乎的吃飯。期間,江奕澤仍是覺得安然今天有心事,不由問道,「今天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安然,你別和我裝蒜,」江奕澤放下筷子,「你突如其來的早下班做飯,就是因為高興?」
「嗯。」
「不可能,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江奕澤很篤定妻子是因為有事兒才如此反常,「是你今天下午發獎金了?還是公司看你最近時間家也不顧給你了套房子?亦或者是你今天買了彩票,中了五百萬?」
安然心裡有几絲心酸,江奕澤這幾句話,看似是輕飄疑問。其實卻是犀利嘲諷,句句直指她的心裡,直接聲討她以前不顧他的罪行。可沒關係,安然強迫自己壓下這些沒有用途的傷感,她要的只是以後的生活和寧,她已經付出了這麼多,犧牲了這麼多,只想按照當時預設好的結局走下去。
所以下午,她絞盡腦汁的想好了一套方案,說是方案,只是想方設法的挽回局面的計策罷了。徐心柯說的對。她不能用逼問的方式來對待江奕澤,這個強硬的男人,以硬對硬只能更糟,而且以他的做派,一旦要是採用「興師問罪」的策略,很有可能將他逼到更遠的境地。所以,思來想去,她只有通過如此委曲求全的方式,用所謂的「溫情戰術」,來期盼他的回歸。
面對出軌的男人,卻要忍氣吞聲的表現出賢惠樣子保全家庭,安然一想到這裡,就有些委屈。
可是,她只能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想到這裡,安然輕聲一笑,「我什麼都沒中,就是突然覺得,女人,還是以家庭為重心比較好。」
江奕澤一怔,隨即更加專註的看向她,彷彿要在她身上看出什麼端倪。而安然則笑的無暇坦蕩,繼續說出自己的賢妻觀點,「前段時間我太注重工作了,大概弄得天怒人怨,今天和我媽一說,差點批評死我。說女人就是家庭第一,不讓我搞那麼多幺蛾子花樣。我一想也是,對於妻子這一角色,我確實擔當的很不稱職。」
江奕澤徹底被驚住了,如果說當時他想要安然工作的原因一個是為換取嬌嬌的入住權,可是那個最重要的原因,卻是要她知道在外工作多辛苦,也就是說,別讓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如今,看她的表現,目的是已經達到了。可是為什麼他卻沒有那麼歡喜。
嬌嬌這幾天身體不大好,飯後吃了點葯之後就回到自己卧室睡覺,江奕澤送她去之後,回來看床頭燈只亮了最暗的一盞,以為安然已經睡著,步子不自覺也輕了幾分。剛躺在床上靜心反思安然今天的不對勁,後背突然一暖,悶悶的聲音自身後慢慢在周圍彌散開,「奕澤……」
沒有預想中的他借溫情纏繞上自己的反應,江奕澤一把xian開被子,騰地一下子坐起面對她,「安然,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怎麼。」安然努力讓自己面無懼色的迎上她的審視,過了一會兒才微微低頭道,「江奕澤,我只是覺得我這段時間我們……」
「我們怎麼?」江奕澤突然冷笑,「我們之間像是什麼?安然,你是不是想說婚內強jian?」
江奕澤如此輕鬆的吐出四個字,卻讓安然眼皮不由一跳,「我……」
「你那天那感覺不就是想說這是婚內強jian么,好吧,既然這東西是你不情願的,我江奕澤也不至於那麼下賤,上趕著要求。」江奕澤眯起眼睛看她,唇角抿出涼薄笑意,「難不成你當時不願意了,現在又突然**膨脹,而我江奕澤就要像個鴨子一樣,隨時配合?」
「奕澤……」
「是,前幾天是委屈你了,安然。起初,我誤以為你是心情鬱悶,想方設法的通過這樣的形式來提高你的心情,可是後來我發現了,你現在討厭的,就是我江奕澤吧。虧了你還裝的這麼辛苦,每次**都要傾盡全力演出,安然,你這樣子到底累不累?」他突然一聲輕嗤,翻身側卧在床,「對不起,你不累,我都要累了。」
安然沒想到自己的努力首戰就會有這樣的結果,她想過他會不解,他會不悅,卻唯獨沒想到他會直截了當的戳中她的要害。至此,溫情挽救戰術,首戰大敗。
情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第二天,江奕澤起的很早,沒有和她說一聲便開車去上班,以前的他們,彆扭是彆扭,但大面上總是維持的,也就是說,不管私底下鬧得多狠,第二天還是一同去上班,在內咬牙切齒,在外恩愛如初。
安然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不由苦澀一笑,看來江奕澤真的是厭倦了,所以才連做戲都懶得做下去。
可是她呢,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