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乎情,止乎性(9)
「你……」一時間。徐心柯被噎的無語,她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知道她走進了死牆角里,卻沒法用語言來辯駁她,只能恨恨道,「安然,你就這樣下去好了。別怪我沒提醒你!』
事情已經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迅速下滑,江奕澤已經五天沒有回家住,看來是打定了對抗到底的主意。而家裡雖然還有江奕澤留下的錢補貼家用,但考慮到公司程洛昱公司的音樂編輯還沒結尾,安然還是決定去公司上班。到了辦公室,安然首先給程洛昱打了個電話,「今天音樂收尾,你有時間就來我驗收一下吧。「
程洛昱應了聲是,不到四十分鐘,便趕到了她的辦公室。
面對程洛昱的到訪,安然竭力掩飾自己的不安,打開電腦便講解音樂構成,「程洛昱,你看,這兒我做了一些更改。上次是四分之三拍的,顯得時間很倉促,我改成一拍了。「
「還有這兒……加了個休止符號……「
「這兒……有個綴點。「
即使經過那次吵架很久,她的聲音依然晦澀沙啞,程洛昱一眼便看出她的異樣,看的出她強作鎮定下的焦慮與慌張,看得出她並不想讓他看到她的落魄。他深吸一口氣,終於在她說話之前忍不住開口,「安然,你最近怎麼樣了?」
她比劃樂譜的手一滯,笑容隨即淡然漾開,「你都知道了?」
說完,還沒等他回答又是輕笑,「對啊,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知道。」
「那你現在怎麼樣?」程洛昱有些心疼她的脆弱,聲音也變得柔軟起來,「難道就這樣扛下去?」
「除了扛下去,有什麼辦法?」安然彎起唇角,「程洛昱,你難道有什麼好計策?」
「心柯說江奕澤是被冤枉的,你大概真的錯怪他了。」程洛昱想起徐心柯的話,小心翼翼的勸道,「要是一個男人想要出牆尋花,肯定手上工夫會做的好好的。江奕澤那麼個精明的人,更不會讓你抓到把柄。」
「可是程洛昱,如果一個人不再在乎一個人。是沒心思在那人面前裝的,程洛昱,你看看我的左頰,」她指指自己的臉,「現在大概是消下去了,那天他打我的時候,腫的那麼高。我長這麼大,我爸我媽我無數老師都沒碰過我一下,江奕澤可真下的了狠心啊,竟然打我……」
「他打你?」
「是啊,若不是恨到極處,又怎麼會打?」安然抬眸,「程洛昱,我這次是和他走上了末路,以前或許是小打小鬧,現在這次,可以說是真槍實彈了。」
程洛昱實在想不到江奕澤會是個能打女人的人,見了幾面,他對那人的富家子弟紈絝氣息雖然也不看好,但總起來算是風度翩翩,不像是動輒訴之暴力的模樣。「那你想要怎麼辦?」看著安然,他有些心疼,這個女人,他曾經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最寵。可是她卻因為那個男人而拋棄了他,原本認為她能得到幸福,卻沒料到竟是如此地步。
「不怎麼辦,看江奕澤怎麼辦再說。」
「安然,事到如此你還這麼一味被動?」程洛昱突然激動起來,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安然,你以前那股不管不顧的勁兒去哪裡了?怎麼現在嫁給江奕澤,就變得唯唯諾諾,不敢回擊?」
安然唇角微展,彷彿想要勾抹笑容,但只是微微一動,眼睛便有淚水滑落下來,「程洛昱,我嫁的男人不是你……你讓我現在怎麼辦?你讓我現在要怎麼辦?」
「江奕澤有錢有勢,是,當時我是抱著過好日子的心態嫁給他。當時你還記得很多人喊我什麼嗎?說我傍富,說我是二奶轉正,總之,那時候有多少難聽的話啊……」似是想到了過去,安然微微眯起眼睛,「對了,那時候還說我是負心女,說我拋棄了前男友而投入富人懷抱。參加婚宴的人,說是祝福我們能長久。其實多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罷了。他們都想要看看,我和江奕澤能走多久,其實我以前也是想用事實給他們回擊的,可是現在,卻無力達成……」
「程洛昱,我嘮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你懂我的意思么?」她眯起眼睛看著他笑,淚水滑落到他抓著她胳膊的手上,再狼狽的在濺落在塵灰中消散,「我的意思就是,我已經搭上了名聲,我已經搭上了青春,如果他不是主動不要我,我根本沒有理由放棄。」
「我付出的太多了,我犧牲的太多了,不到最後一步,我不會放手。」
安然的一番話讓程洛昱心裡五味雜陳,她的性子他最了解,認準了一件事情,如果不是特別大的變故,一般不會改變主意。可是這是她的終生問題啊,難道就為了那麼點面子和尊嚴,錯走就這樣錯下去?
「安然。你想清楚了以後怎麼走,」他看著她嘆氣,手裡攥著她胳膊的力道卻不減半分,「我不希望你以後後悔。」
她看著他,眼睛突然細細眯起,唇角微勾,呈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程洛昱,你為什麼要說出這話?你這樣說下去,會讓我有所奢想,會讓我覺得我們還可能在一起。」
這話一落。搭在她胳膊上的力道倏然鬆緩,「我……」程洛昱深吸一口氣,眸中綻放出似有若無的光芒,「安然,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向你陳述一個可能。難道你愛上了江奕澤,所以不捨得放開?」
「我不是愛上了江奕澤,我的愛情,與這段婚姻無關。」安然輕輕一笑,眸內澄澈剔透,「我愛上的,只是這安然無憂的生活。我不想承受生活顛簸之苦,我不想像現在金融危機下所有求生的人一樣,過朝不保夕的日子。洛昱,我是個膽小的人,所以,還不如就這樣塵埃落定。」
這一向是她的價值觀,這也是她追求這段婚姻的目的所在。當初他沒有立場否定她的世界觀,現在的他,更沒有資格。
想到當時的她與自己,想到那段曾經以為會最無暇的時光,程洛昱微微揚唇,噙起的卻不是歡悅,反而還有幾分悵惘和蒼涼,「安然,那我希望你沿著你的這條路,一路走好。」
除此之外,彷彿沒有什麼語言能夠安慰上她。程洛昱眯起眼睛看她一眼,轉身欲要離開。
可是只走了幾步,便像是上次那般,身子再次被人錮住。「程洛昱,」她在他甩身離開的時候用再柔軟不過的語言刺激他,「我沒打算希望你能與我回到過去,我也知道你和徐心柯有了新的開始,那麼,我只要你,做我最好的那個朋友好不好?」
這樣的要求提出來。別說是程洛昱,就是任何一個男人,也無法抗拒。
他們是四年的大學同學,於情於理,在朋友落難的時候不應該忘記。
程洛昱用這樣的話來勸慰自己,他知道在這個城市,安然只是自己一個人,朋友也只有徐心柯,杜顏和何雯三個,可是杜顏和何雯自己的事情都應接不暇,又如何能顧得了她。徐心柯倒是能顧的上她的,但是有些事情女人之間交流,總會容易出現些許差池。
他想,他是時候該表現出一些同學情意,儘管他們之前有著太多深刻的回憶,但是他的義務僅限為她排解苦惱,其他地方,再也不去涉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