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坦白
顧長軒正好想叫顧菱悅出去把江慧君的葯拿進來,就看到她有些慌亂的表情,眼神更是不安,左躲右閃的。
「悅悅,你怎麼了?」
「沒……沒怎麼,只是在想媽這毛病有沒有什麼方法能根治。爸,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愣了一會兒,定了定心神,才抬眼,對上顧長軒詢問的目光。
「這麼多年了,也不是沒想過辦法,而且現在,你媽又不肯去醫院檢查,找不到根源,怎麼根治?」說完,嘆了口氣,看向躺在床上,閉上眼睛,也不知睡沒睡的江慧君,神色無力又無奈。
要說根源,恐怕也是那次車禍留下來的吧。
終究是心裡愧疚的,不然,這麼多年來,為什麼就是不肯去醫院查看查看呢?
「爸,媽為什麼不肯去醫院檢查?」父女倆溢出卧室門,顧菱悅就上前,小聲的詢問。
顧長軒頓了一會兒,才回答:「爸也不知道,你媽這毛病,好像從小就有的。」
說著,看了眼卧室門,終究是不放心,「悅悅,爸有事出去一下,等會兒,如果你媽醒了,就說我出去買東西,很快就回來。」
「爸,你是不是去找大伯?」
「嗯!」應了一聲,往門口走去。
顧菱悅聽到車聲越來越遠,最後聽不到了,才又輕手輕腳的打開了卧室門,沒進去,只探入了半個腦袋,「媽!媽!」
輕喊了兩聲,確定江慧君睡著以後,才又關上門,去了自己的卧室。
在關門的剎那,幾乎同時,卧室里的江慧君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發紅,像是受傷的母獸一般,一眨不眨,就那麼一直看著緊閉的卧室門。
——
回到自己卧室的顧菱悅,直接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撥了張芷欣的電話過去。
可鈴聲一直響到最後,直至掛斷,還是沒人接,重複打了好幾遍電話,仍舊是一樣的結果。
心,突然有些發涼。
慌張的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內心,似乎已經確定了某個猜想。
而此時,更多是一種無法接受的背叛。
自己什麼都告訴她,她也答應不告訴別人,可現在呢……。
以為男人信不過,沒想到,就連一直以來推心置腹的朋友也是不可信的。
果然……。閨蜜就是用來坑的!
「呵呵!」苦笑出聲,連日來,混沌的腦袋也一下子變得無比清醒。
難怪那陣子總是找她,原來是目的的。
自己當她是知己,她當自己是傻子。
丟了手機,整個人頹然的陷入床被中,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上花紋看。
「哐!」隱隱的傳來重物撞擊的聲響。
「爸回來了?」蹭的坐起來,下床,開門出去。
樓下,江慧君跌坐在地上,雙腿彎著,臉色發白,正咬著唇忍著痛,她的手旁邊,還躺著一個屏幕碎裂的手機。
「媽,你怎麼醒了不叫我?」飛快的下樓,走近,顧菱悅才發現,江慧君一隻手正按著膝蓋,再看茶几,已經偏離了原來的地方。
「媽,你不是頭疼嗎?怎麼不在床上躺著?」蹲下,艱難的把江慧君攙到了沙發上、
「媽,你是不是撞到膝蓋了?我看看。」說著,就想將她的褲腿撩起來,只剛觸到腿部,手背卻被按住,頭頂傳來江慧君有些發顫的聲音:「悅悅,沒事,剛剛只是輕輕的撞了一下,不疼。」
「我看看。」看她難受的表情,顧菱悅是不太信。
「沒事!我坐這兒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舔了舔乾澀的唇瓣,「悅悅,媽媽想喝水,去幫媽媽倒杯水過來。」指了指不遠處的櫃檯上。
「好,那媽媽等著。」彎身,將地上摔壞的電話撿起來,放在茶几上,才去倒開水。
天氣熱,不開冷氣覺得熱,開的話,像江慧君這種體質,又受不了,所以即便是炎炎夏天,在屋裡,江慧君也會披一件外套。
等顧菱悅端著溫水過來時,就看到江慧君已經挽起了頭髮,身上披的那件衣服也放在一旁,正要傾身去拿包。
「媽,你要出去?」顧菱悅驚訝道。
「嗯,有點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起身,整了整衣服,挎著包,就要出去。
「媽,你還病著呢,有什麼事,不能改天在辦嗎?」看著江慧君臉上的焦急神色,只以為她還為今天的新聞擔心呢,「媽,爸已經去大伯那兒了,有關今天的新聞,大伯跟堂哥肯定會處理好的,你身體都這樣了,就不要操心了。」
「悅悅,媽是要去辦別的事,而且,一刻都拖延不得。」低垂著眼皮,沒敢看顧菱悅的眼睛,「悅悅,等會兒你爸要是回來了,就說我出去辦點事兒,馬上就回來。」
在顧菱悅上前又要說話時,江慧君伸手阻止,往後退了一步,「悅悅,你就呆在家裡等著你爸回來,我的事,我自己解決,而且,你跟來也不方便。」
聲音雖然無力,卻已經沉了幾分,讓顧菱悅無法再說出剛剛想要說出的話。
最後,顧菱悅被江慧君說的沒辦法,只得點頭答應。
看著江慧君出了門,顧菱悅立刻揮跑進屋裡,拿起座機打了顧長軒的電話。
電話一被接起,顧菱悅就說:「爸,媽剛剛執意要出去,我攔不住她。」
那頭,靜默了好一會兒,在顧菱悅又喊了一聲「爸」后,才傳來顧長軒有些過分平靜的聲音:「嗯,我知道了。」
「爸,你難道……。」不擔心媽嗎?
話才說到一半,就聽到電話里傳來「嘟嘟嘟」的急促聲音,就這樣掛了?
瞪大雙眼,看著手裡的電話,對於顧長軒剛剛的反應,有些吃驚。
奇怪,爸不是一向最緊張媽嗎?怎麼今天……都怪怪的。
疑惑的將電話放回原處,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兒,突地,眼睛一閃,再然後,一陣響動,最後,只聽到大門「咔嗒」一聲關上。
——
下午,兩點整,徐浩準時打來電話。
顧子琛起身,看著身邊午睡的人兒,腳步輕輕的出了卧室,打算去書房接電話,在經過小屁孩卧室時,發現小屁孩挺著肚子正睡的香甜,還進屋幫她蓋了下被子。
「查的怎麼樣了?」一關上房門,顧子琛就壓著聲問道。
那頭等了好久終於聽到聲音的徐浩,神經立時繃緊,「顧總,查到了,宏濤時報的幕後老闆是葉子昌。」
「葉子昌?」顧子琛想了想,似乎有點印象。
「是的,顧總,這位葉子昌是位海歸博士,宏濤時報,就是當初他留學歸來時建立的第一個公司,他那人,只要是能吸引眼球的新聞,不管真與假,都會報道出來。」說到這兒,徐浩忍不住詢問:「顧總……您最近是不是得得罪什麼人了?」
顧子琛:「……!」
聽得沒了反應,徐浩揮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要你多嘴,然後快速的解釋,「顧總,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幾個意思?」
徐浩:「……」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冷?
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連忙轉了個方向,「顧總,那您說怎麼辦?」
「繼續查,有了線索立刻告訴我。」說著就掛了電話。
葉子昌?
念了好幾遍,腦海里某些模糊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嘴角上彎,眼裡多了些冷意。
——
另一邊,顧長軒正跟顧長明面對面坐著,倆人都沒有說話,只專心的看著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兒。
「大哥,今天的事情,你想怎麼處理?」一個黑子兒落下,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顧長明抬頭看了顧長軒一眼,沒直接回答,「不是說慧君身體不好嗎?你怎麼還允許她出去?」
要說顧家男人的好,那就是全都疼老婆,尤其是顧長軒,在他們圈子裡那可是出了名的,今天突然看到自家弟弟的另一邊,著實讓顧長明覺得不可思議。
「她想出去我也攔不住,再說,她或許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吧。」儘管已經收斂了情緒,可眼底,閃過的落寞,卻仍舊掩飾不住。
「你跟對慧君,對今天的事情怎麼看?」白字兒落下,吃掉了顧長軒一大片黑子,顧長明得意的挑眉直笑,「長軒,你今天不專心啊。」
「是大哥棋藝進步了。」顧長軒低笑出聲,那絲遺留的落寞也隨著笑容消失不見。
顧長明:「……」狠狠瞪了對面的顧長軒一眼。
「今天的新聞,恐怕只是針對子琛來的,不是針對顧家,不然,絕不可能只在一家報社刊登。」清脆的落子聲在客廳響起,偶爾,還會從廚房飄出李美蘭的假笑聲。
「雖然是針對子琛,可這件事,在這非常時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怕就是顧家的一個致命傷,而且……」一陣腳步聲打斷了顧長明接下來要說的話。
李美蘭端著熱水出來,彎身時,看了眼棋盤,剛忍不住想說些話時,卻收到顧長明暗示的眼神,只得又憋了回去。
「你們繼續,繼續……」離開前,不忘朝著顧長明方向狠狠瞪一眼。
「咕嚕咕嚕」的水聲響起,還有熱氣在倆人周圍飄散,顧長軒落下一子兒,「而且什麼?」
「長軒,我想說什麼話你應該清楚。」
顧長軒苦笑,澀然道:「只要慧君好,升職不升職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影響。」
顧長明嘆了口氣,雖然是弟弟,可對於他的家事也不好太干涉,「你自己怎麼想最重要,當然去,前提是你不會後悔。」
「落棋無悔!」「啪」地一聲棋子與棋盤的碰撞聲響起,繼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廚房裡,李美蘭聽著倆人歡快的笑聲,撇撇嘴,對著正在洗菜的保姆道:「這種時候,也就他們還笑的出來。」
保姆只微微笑著,沒發表意見。
鼻端,吸入一股香甜的味道,李美蘭對著正冒著熱氣的湯鍋嗅了嗅,「李嬸,這湯要煮多久午飯前,晚飯前,我兒媳婦兒能喝上嗎?」
「太太放心,肯定能。」
「哎!」李美蘭嘆了口氣,「你說這世上怎麼就有那麼一些見不得人好的人呢?這心吶,真是太壞了,像我……就從來不做虧心事。」
「太太,您昨天不是還偷偷的摘了王政委家冬瓜嗎?」
李美蘭:「……?」
——
下午三四點,陽光已經沒有那麼熱烈,但是走在路上,還是覺得渾身像是被炙烤一般。
道路旁邊,一家茶餐廳內靠角落的位置,江慧君低頭喝了口咖啡,抬頭,看著神色似乎也不太好的秦柏青,道:「今天的新聞,你看到了沒有?」
「嗯!」瞅了下江慧君的神色,「我還以為這新聞……是你讓人刊登上去的。」說這話時,臉上有譏諷的笑意。
「當」的一聲,杯子被用力的放回桌上,裡頭的咖啡濺出來,「你什麼意思?」
臉色原本就不好的江慧君,這會兒臉上已經多了一層寒霜。
「我知道在你眼裡,我很自私,可是,你不是我,所以不知道我當時額心情,秦柏青,你體會過人生無望的感受嗎?你知道那種為了一日三餐費盡心力,筋疲力盡的痛苦嗎?」冷眼,看著他,「你不知道,你也沒資格用這種語氣說我。」
頭,脹脹的疼,像是一個已經吹到極致的氣球,隨時都有可能會裂開。
「我今天叫你出來的目的不是跟你吵架,只是想問問你,對於她,你有什麼想法?」看著秦柏青不言語,嘆了口氣,語氣沒再那麼激烈。
「有想法又如何?我相信子琛那邊會保護好她,我已經習慣了孤家寡人一個,只要她過得好,比什麼都強,什麼親生父母,只有生,沒有養,算得上什麼?」
「你……你難道不想認回她?」對於秦柏青的態度,江慧君有些吃驚,明明之前還那麼迫切想知道念採薇究竟是不是他女兒,可現在知道了,卻又不想相認。
「嗯,而且,子琛已經找過我了,在我想要有所行動之前。」
「叮」勺子一下子碰到了杯子,江慧君有些驚惶,「子琛……子琛怎麼知道你是她的爸爸?」
這件事,她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甚至是顧長軒也沒有。
「子琛那麼聰明,又怎麼可能猜不出來?」拿著勺子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垂眼看著,悠悠道:「而且,這種事,不是你想認就能認的,作為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如果還有那麼一點良心,就應該為她打算,而不是只想著自己。」
這話,像是在江慧君臉上扇了好幾個耳光,每一巴掌都及其響亮,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雙手微微抖著,大腦的漲疼似乎也越來越嚴重,眼前,秦柏青的面容也時清晰時模糊。
強撐著,晃了晃腦袋,雙手撐著桌面,「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沒事吧?」明明開著冷氣,可她額頭上卻冒著汗珠兒,秦柏青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眯了眯眼,直到視線變得清晰后,才站直身子,推門出去。
秦柏青猶疑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放心,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剛推門出去,就看到晃悠悠跌倒在地的江慧君,一旁,還圍著一些人。
——
顧子琛接到顧菱悅的電話時,有些驚訝。
推開院門出去,扭頭,就看到正站在一棵樹下的顧菱悅。
「什麼事?」太陽有些刺眼,顧子琛只得往牆根裡頭站,看著顧菱悅,發覺她滿頭大汗,臉,被太陽曬得紅紅的,也不知道她在這外頭站了多久。
「我……」
說實話,顧菱悅來這邊是一時衝動的,走到了這兒,突然就生了些悔意,在門口徘徊了好久,最終還是決定把一些話告訴顧子琛。
「什麼?」對於顧菱悅,顧子琛著實沒有多少耐心。
舔了舔乾澀的唇瓣,雙手緊握在身前,看著顧子琛說道:「我,我從陸寧那兒聽到了一些事情。」
「重點!」不知道她究竟賣的是什麼關子。
「陸寧說,五年前,念採薇被人強抱過,而那個叫寸寸的孩子,就是那時候生的,而我把這些事……」發覺顧子琛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顧菱悅心倏的縮緊,不確定究竟還要不要往下說。
「繼續說!」聲音冷而壓抑。
短短几個字,顧菱悅已經聽出了滔天的怒火。
如果站在面前跟顧子琛說這些話的不是她,而是別人,現在,恐怕早已經被踹出去了吧。
手心裡的汗,從縫隙中流出,滴入冒著熱氣的地上,咽了咽口水,「我把這些事,告訴了張芷欣。」
說完,顧菱悅就閉上了眼睛,可等了好一會兒,沒聽見任何動靜,緩緩睜開眼,發現原本陰沉的臉,竟是帶著幾分令人悚然的笑意。
「對不起,堂哥,我還沒想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因為那攝人的氣勢,兩隻手,攥的越發的緊,遲疑道:「還有,今天的新聞……應該也是張芷欣讓人做的。」
「那件事,你還對誰說過?」斜眼,盯著局促的顧菱悅,冷聲道。
顧菱悅怕惹怒他,忙搖頭,「沒有了。」
今天不知怎的,半邊臉腫了,去了趟醫院說過敏…。嗚嗚嗚,更新,明天一定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