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世事紛擾

第二十九章 世事紛擾

夜幕濃重,東陵邪帶著浮夢離開后,這塊土地不知為何顯得份外蕭條。

「欞王,你們安東真有不少能人異士,如此看來,總有一日,天下會盡歸安東所有。」容成千夜這樣說,卻帶著戲謔。

浮夢被人帶離,或者說那個黑衣男子根本不能稱作為人,他本該份外傷心。傷心的確有,但他心中更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痛快。

天下人或許都有機會得到浮夢,可偏偏他容成千夜不可以,因為他是她的皇兄,可現在看著浮夢被帶走,雖然他得不到,但天下人也都得不到。

這個時候司空欞可沒回空回應話里滿是酸味的容成千夜,更何況,這些人並不是安東的人。

他只是平靜的把目光投向北陵冥,還有慢慢靠近的游言陌,到底會發生怎樣一觸即發的事情?

北陵冥也是一副嚴陣以待的神情,不用東陵邪的提醒,他也知道幽冥令絕不可小覷。

不想游言陌靠近后,他所散發的強烈幽冥力瞬間散去,「我跟你回地府。」

一語驚四座,北陵冥正要抹向琵琶的手猛然停住,詫異的看著游言陌。早就在閻王那裡聽說,這一半幽冥令投世為人後,可是十分看重自由的,他怎麼肯回地府?

他現在在天地之間尚可自由行走,但如果回到地府,他便只能恢復成一股力量,永遠維繫著地府的平和安詳,就好比永久的禁錮。

「但是,我有個條件。」游言陌又道:「放浮夢自由,讓她轉世成人,並且你們不要再干預她的人生。」

北陵冥眉頭一皺,他身為聚魂靈尊自是不可能用謊言去欺騙游言陌,但浮夢到底能不能轉世為人,可不是他一個人能說得算的,東陵邪把浮夢的魂魄看得那麼牢,他沒從東陵邪那裡偷出浮夢魂魄送去轉世的能力。

更何況,不說東陵邪,就算他自己,也不願意讓浮夢無端受盡輪迴,也不知他和她為何會覺得在凡塵中,是幸福。

「本尊駕給不了你承諾。」北陵冥唇角微翹,「不過若你去了地府,或許能和東陵邪談談條件,畢竟現在浮夢的魂魄在他手中。」

話雖這樣說,但北陵冥認定游言陌定不會同意,不想游言陌竟然毫不猶豫的點頭道:「好,我去地府找東陵邪。」

北陵冥像聽到天方夜譚一般,「幽冥令,你可確定?」

游言陌再一次點頭,以示肯定。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西陵淵還曾被幽冥令重傷,沒想到輪到他北陵冥竟如此容易,幽冥令求著讓他帶回地府。

為表慎重,北陵冥從琴頭取下聚魂燈,將其置在身前,隨後一抹琴弦,引魂曲幽幽響起。

雖然此刻是黑夜,卻也看到游言陌身周由稀至濃烈環繞起重重煙幕,而這煙幕不受夜風影響,慢慢的瞟向北陵冥身前的聚魂燈。

一切看似就要在此刻結束,一陣突然闖入的笛聲擾亂了北陵冥正在奏響的引魂曲。

聚魂靈尊奏響這些樂曲都需消耗修為,引魂曲所消耗修為比一般樂曲更甚,如此突然的被打斷,北陵冥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而本要化為無形的游言陌也因為引魂曲的突然停奏,恢復實體,昏厥了過去。

果然,只片刻,西陵淵便手執琉璃藍笛出現在這裡。

或許很多年後,當容成千夜終於弄清楚了些人的身份后,他會發出一聲嘆息,原來爻國這片土地,曾受到這樣的恩惠,幽冥地府中,三大聚魂靈尊都來過。

「西陵,你這是做什麼?」北陵冥一揮手將聚魂燈重新按到了他的五弦琵琶上,壓制著因為引魂曲被打斷的內傷,同時手指警惕的搭上琴弦,這五根琴弦從來都是北陵冥最強大的武器。

西陵淵看著北陵冥,並沒有說話,之間兩人相視而對,約莫片刻之後,北陵冥蹙著眉消失在眾目睽睽之下。

顯然,兩人進行了一段別人無法聽到的無聲對話。

「我們快走。」那一頭,方才目睹一切離奇事,斗笠人之主都沒表現出任何異樣,卻在看到西陵淵后第一時間離開。

這附近所有人的一舉一動又怎能逃過西陵淵的感知,不過那人無關緊要,離開便離開吧。

西陵淵走到木屋前,容成千夜和司空欞都沒有見過他,而西陵淵也擺出一副善意的表情,一雙魅人的眸子人畜無害的打量著兩人。

最後,他將手中東西一拋,這物件在空中閃過一道晶瑩的拋物線后,不偏不倚的落在司空欞手中。

司空欞攤開手掌一看,這正是他的玉佩,曾被浮夢偷走的那塊玉佩。

西陵淵指著昏倒在地的游言陌,「那人是安東的官員吧,把他託付給安東三皇子應該是個不錯的決定,還有這東西認主,便把它還給你。」說罷,西陵淵就轉身離開,只有還有聲音輕飄飄的從他背後傳來,「這人和這玉佩可都是好東西,好好利用。」

終於,這裡只剩下容成千夜和波子,司空欞與十一,主僕四人,所有人都離開后,在木屋裡的他們還能聽到叮咚的流水聲。

若閉上眼,真能以為身臨何種如仙似幻的美境中,可只要睜開眼,便能看到木屋前,橫著三十幾具黑衣人不知是死是活的軀體。

容成千夜從木屋中走出,來到眾多黑衣軀體中間那抹藕粉,浮夢從沒想過今日就會離開宿主,所以並未穿一身白色。

他伸手搭上汐魚頸邊動脈,其實毋須試探,他便知道汐魚早已完全氣息。

「這女子一死,爻國的儲君之位便再沒有別的可能。」司空欞神情清淡的走出,看著容成千夜,「恭喜千夜兄,今日我與千夜兄在此處小聚,不想公主頑皮跟著我們來到這裡,卻被前皇後身邊的侍衛刺殺。若爻國國君對公主的死因猶疑,本王原為皇子佐證。」

這一番話已經十分明確,今日所見的離奇事都將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容成千夜收回搭在汐魚頸邊的手指,微側著腦袋,對身後的司空欞勾起嘴角一笑,「多謝。」

不知他們的心中到底怎麼想,但至少現在躺在地上氣息全無的女子,並不是他們所關心之人,他們心中的那個人,被那些奇人帶走了。

帶去了一個叫『地府』的地方。

地府——他們雖只是凡人,卻也聽過這樣的傳說,人死去后,魂魄會走上黃泉道路,去到的地方便是幽冥地府。

——

回到幽冥的西陵淵被等候他多時的北陵冥攔了來路,就因為方才的引魂曲被打斷,北陵冥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沉。「你方才所言當真?」

西陵淵徑直走,根本沒有停下的意思,卻被北陵冥最拿手的五根琴弦擋了去路,「我在問你,你方才所言,是不是真的。」

西陵淵拿出他的琉璃藍笛一揮,便將擋了他去路的琴弦撥開,「南陵這樣說,由我聽來十分可能。那塊玉佩我與東陵得到那麼久,附在上面的幽冥令沒有顯現過一分一毫。」

北陵冥一沉,方才就在他要用引魂曲把游言陌弄進他的聚魂燈帶回幽冥時,西陵淵突然出現,打斷了他,隨後告訴他,絕不能把已經有了實體思想的幽冥令單獨帶回地府。

必須在幽冥令兩半合一之後才能帶回。

「把幽冥令留在凡塵不會出岔子嗎?」北陵冥問道:「地府丟失幽冥令並沒有他人知道,可是現在游言陌已經能隨心所欲的釋放幽冥之力,天境早晚會有所察覺。若讓天境知道賜予閻王的幽冥令丟失,會引來多少亂子。」

西陵淵瞥了北陵冥一眼,擺出一副聚魂靈尊該有的高冷模樣,便走了過去,往日或許北陵冥還能攔住他,但剛才他把北陵冥弄傷了,導致他現在沒這個能力。

哎,剛才出手應該更重些,如果能讓北陵冥閉關養傷給百八十年,那就更好了。

只不過,西陵淵現在回想起南陵所言,依舊心中陣陣擔憂。

他怎麼也沒想到,在送走東陵邪后,他再去看南陵,卻感覺到南陵的修為正在迅速消逝,顯然是南陵在自散修為,這樣做,就算曾經位及聚魂靈尊,也一樣會魂飛魄散。

還好他及時出手,才救了南陵一命。

原本一直在用惡毒言語咒罵西陵淵和東陵邪的南陵像在此刻崩潰,說了一件讓西陵淵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南陵言稱自己之所以會偷盜幽冥令,從來不是為了一己私慾,而是受了幽冥令的蠱惑,甚至將幽冥令盜出后,把幽冥令分成兩瓣也是幽冥令教於南陵的。

「南陵,事到如今,你還妄想用這樣的說辭騙取誰的信任?我們都知道,幽冥令在地府那麼多年,它沒有思想,只是力量。」當時,西陵淵就表示質疑。

南陵深深嘆了一口氣,「你以為我在你騙你?你怎麼不想想,我只是一個聚魂靈尊,我憑何有能力瞞過閻王之眼,還有你們其他三個聚魂靈尊之眼將幽冥令盜出?

若不是幽冥令自己將一部分力量留在原地,為何我將幽冥令盜走的初期,你們都無法察覺?若不是幽冥令授意,我怎知怎麼將它分成兩半,又怎麼知道如何將幽冥令附在其他事物甚至注入凡胎之上?

如果我真的有這麼能力,為何幽冥令一脫離我手,我便給你們尋到,從此禁錮在這荒渺的極南之地?在這裡那麼久,我早已經想明白,我從頭到尾都被幽冥令騙了。我們以為它只是天境賜予地府的力量,其實幽冥令從來就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目的。

西陵淵,這次你們已出現,我就發現了那塊玉佩,我至今都記得,那一半幽冥令自己進入這塊玉佩的模樣,這塊玉佩淵源已久,當初在一個亡國帝王手中,我當時並不明白,幽冥令為何要附在這塊玉佩上。

可如今我知道了,現在這塊玉佩是不是那個人的物品?……幽冥令執意用這樣的方式留在凡塵定是有原因的,西陵,你們好自為之。」

回想起南陵當時的神情,就算常年在地府早已將陰森幽暗視為平常的西陵淵依舊會心中一頓。

南陵所言未必全真,但一定有些不假。

當時他偷盜幽冥令,整個地府都沒有察覺,當他們發現幽冥令被盜時,幽冥令已經不知離開地府多久了,南陵的修為是聚魂靈尊中最低的,他絕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

如此說來,幽冥令早就不只是精神力,它早就有了思想,利用南陵偷盜,隨後選擇凡胎出世,得到實體,這樣所有的行為都說得過去,只是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幽冥令本就是天境賜予地府的,他有再大再多的力量,也只是為了地府而存在。

它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想想游言陌如今的狀態,或許真的因為他只是一半幽冥令,對整個幽冥令的目的還有著記憶缺失,他們想要解開謎底,就必須讓兩半幽冥令合二為一。

麻煩。

西陵淵嘆了口氣,他決定去東陵邪那裡看看浮夢,這一次事發突然,北陵那傢伙又亂說話,把不該讓浮夢知道的都告訴了浮夢,原本她只是潛心尋找自己的前世身份。

他們都苦苦維繫這個秘密,但這一次,只怕是瞞不住了。

秘密,總有見天日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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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鬼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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