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死因無解
今夜安東的皇宮,註定無眠。
可誰也沒有想到會是此刻的情況——二皇子秘密押送至皇宮的前朝餘孽,到達皇宮后竟然只是一具端坐的屍體,且他身邊的守衛個個表情茫然。
知道這一情況后,二皇子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張公公,隨後也顧不得皇子的行為規矩,徑直衝到馬車邊,看向裡面。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衛延年被押送上馬車的時候,是他親眼看著的,那時候他還好好的,他為保險起見,都偷偷讓自己信得過的大夫把過衛延年的脈搏,他身體康健,沒有服毒,身上更不可能藏毒,甚至馬車上的三個守衛都是他司空榿的人。
可以說衛延年完完全全就是在他的掌控之下,而霍辛也完全放權給他,如果霍辛在護送衛延年的事上插手一點點,他都會懷疑霍辛動了手腳,可如今在這樣的嚴密護衛下,切完完全全在他自己的監控下,人死了。
司空榿明明身為皇子,此刻卻有點不敢將目光投向霍辛。
霍辛靜靜的站在原地,動也沒有動過一下,他的臉上雖然沒有了笑意,卻依舊寧靜儒雅,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悠然。
有人無意中留意到二皇子與霍丞相,定會覺得此刻的霍丞相比皇子更為泰然,若不知道的,指不定還會以為霍丞相才是安東的皇子。
只是誰都不知道,霍辛隱匿在衣袖中的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甚至因為他用力過甚,還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註定沒有別人能夠窺聽。
馬車內的三個守衛來不及下馬車都癱軟在馬車上,面帶惶恐的看著神情焦急的司空榿。
「王爺……我,我們……」他們已不知該如何解釋。當時人是好好的被押上馬車,卻在他們眼皮子地下死了,而他們竟然一無所知。
「榿王,這——」張公公也顯得有些無措,今夜他們做好一切準備,就是沒想到如此陣仗迎來的竟是一個死人。
這個時候的司空榿自己也慌了神,如果衛延年死了,所有的責任都在他一人,該如何解釋?
他一咬牙,「還不快宣太醫,快——」
宮門邊忙作一團,除了跑去找太醫的守衛,其他人都不敢輕舉妄動,顯然馬車中人的死有過多的蹊蹺,誰在這個時候做了多餘的動作,很有可能就會被扣上一個行為可疑的帽子。
一時間,這裡的空氣也好像凝結。
「浮夢,這是你創作的好戲,你總該看著它是怎樣的結局。」在宮牆之上,有兩個身影出現在無人注目的黑夜中。
還有一波從宮門處離開的人,便是安東帝身邊的張公公,不管怎樣,他總該去向安東帝彙報此刻的情況,不能讓安東帝等急了。
御書房中的安東帝,望著窗外皎月,不知多久沒有看過這個時辰的月光了,今夜得以看到,為何心中卻沒有當初賞月之心。
張公公去了那麼久,遲遲未歸,安東帝的心中不免也有些鼓噪,好像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會發現。
並且,一定不是好事。
真是可笑,今夜怎麼會有好事。
二皇子說要交出一個隴西匪案的首腦,那故作神秘的作法,十分了解二皇子的安東帝能夠肯定,那個首腦份量一定不低,而二皇子之所以會提讓他親自審問,定是那首腦會說出一些他不願意聽到卻又不得不面對的事情。
「皇上——」張公公的聲音響起,隨著聲音是姍姍來遲的張公公,畢竟張公公也已經老了,要宣旨傳旨,聲音總是要保持響亮的,單身身姿步伐總還是越發遲鈍了。
「皇上,不好了——」張公公出現在御書房內,顯然是匆忙走來的,他還有著幾分喘,「榿王帶來的是衛延年衛大人,他,他死在了馬車中。」
「什麼?」安東帝的手重重的拍在案幾之上,又將手握拳重重敲打了案幾。
聽到衛延年的名字,他先是一怔,肯定了此人的份量,但是又聽到他死了,這不僅讓他惱怒,就像煮熟的鴨子飛走了一般。
衛延年的身份,何止是鴨子。
「怎麼回事?」安東帝急急問起,剛問出口便可能覺得張公公根本說不清楚來龍去脈,又吩咐道:「好好好,真是一團糟糕,把人都帶到立昌宮大殿,朕今日要把事情搞清楚。」
很快,所有相關人等,就集中到了立昌宮的大殿,而大殿的正中放著用白布遮擋的東西,看著東西邊跪成一排的御醫,可想而知,用白布遮蓋的便是衛延年的屍首。
安東帝進到立昌宮,前腳剛踏入大殿,便聽到二皇子司空榿響起的喊冤聲,「父王,兒臣不知為何會這樣,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一定,一定是老三知道了,派人做出這樣的事情……父王,兒臣為了抓到衛延年可費盡心血啊……」
「住口!」雖然安東帝沒有睡意,但這個時辰還要來處理這樣的事,論誰的心情都不會太好。
安東帝在來立昌宮的一路上就想了很多,他也想過會不會是三皇子司空欞搞的鬼,可是二皇子把這件事處理的非常縝密,就連他事前也不知道他抓到的前朝餘孽究竟是誰,並且藏在哪裡,更何況是完全不知情的司空欞?
況且,他知道事情一定會與三皇子有關,早就派人監視司空欞的一舉一動,他的行為沒有任何異常,該上朝上朝,該處理瑣事處理瑣事,今日更是在府中從未離開,潛伏在欞王府的人還回報說,司空欞一整日都在院中撫琴作畫,還與人商量了等爻國使者來后,該敬上什麼禮物,一切都很符合這個風流兒子的舉動。
二皇子以為他可以投得先機,沒想到被安東帝一聲帶著怒意的「住口」給憋了回來,現在衛延年的確已經死了,他無法辯駁,說是老三動的手腳,他也沒有絲毫證據,若老三在,很有可能倒打一耙,說是他自己所為。
司空榿求救般的看了霍辛一眼,他並不想那麼窩囊,可現在他毫無辦法,只好指望這個同謀。
霍辛眼神迷離,人是站在大殿中,可神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只是他的目光儘管迷離,卻還是直直的盯著大殿中央的白布,好像他的視線能看透白布,看清楚下面的衛延年,更能看清楚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安東帝坐上大殿上方的位置,手指向大殿中央的白布,「掀開來。」
來立昌宮的路上,除了懷疑過司空欞,安東帝還有另一種想法,會不會二皇子從來就沒有抓到什麼前朝餘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齣戲,只是二皇子想再他心中栽下一顆懷疑司空欞的種子。
所以他不親眼辨認衛延年,他不會承認二皇子所言。
白布被旁邊的御醫掀開,從面目來看,的確是衛延年。
安東帝給張公公一個眼神,張公公瞭然的走到御醫身邊,示意他們把衛延年的屍首坐起身,隨後拉開了屍身肩部的衣衫,一道半尺長的舊傷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站在殿上一直不語的霍辛,緊緊的握住拳頭,甚至因為用力過大,指甲都刺破了手掌的皮膚,有几絲嫣紅鮮血慢慢暈出。儘管如此,霍辛的面上依舊面無表情。
安東帝看到這道傷口對著張公公揮了揮手,也由著他這樣的動作,張公公再次示意他們可以放下衛延年的屍身,隨後白布又蒙上了他。
「他,是怎麼死的。」沉默了片刻,安東帝終於問道,至少他現在已經肯定這個的確是衛延年,在他剛起義的時候,曾派人去怡夏皇宮刺殺太子,當時是太子太保的衛延年為救太子用自己的身體阻擋了殺手的刀,才爭取時間,等來侍衛。
這件事,出現在這裡的二皇子和霍丞相都不可能知道,或者說整個安東朝堂都沒有人知道曾經有過這樣一段插曲,所以這道傷口證實了衛延年的身份。
「回,回……回皇上……」那個御醫本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現在安東帝問話,他更緊張了,「臣確定……他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只是……只是……」
「掐死?」安東帝眉頭一皺,並沒有聽完御醫的話就馬上把目光投向司空榿,「你說說,怎麼回事。」
衛延年由二皇子押送入宮,現在被人掐死,的確是該問二皇子,果然看二皇子的臉都要哭喪起來了,今日之事,事關重大,能在馬車內看守的三個守衛自然都是他的親信。
若說有人居心叵測無孔不入,那麼有一個變節也算意料之中,可裡面有三人,不可能三人都背叛他吧?更何況現在這三人都說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也說馬車內沒有發生過任何異常。
再說衛延年被人掐死,總要掙扎,總要呼救吧?馬車外的守衛也沒有聽到馬車內傳來過任何異常,這根本就是一個無頭冤案,難道這個世界上有鬼,這鬼掐死了衛延年?
看二皇子無言以對,安東帝終於想起御醫沒有說完的話,道:「說話不要吞吞吐吐,只是什麼?給朕說清楚。」
御醫幾乎整個身體趴在地上,極力剋制自己顫抖的聲音,說道:「只是……只是現在此人脖頸被掐的印痕已經顯出來了,是……臣看來……是,是一個女子所為。」
前面御醫說衛延年是被掐死的時候,二皇子就一臉不信,當時他就說現在天氣還算熱,屍體的反應會比冬季快,被掐的痕迹很快就會出來。
沒想到,現在還真出來了。
只是這不出來倒算了,一出來不是更可怕了?押送隊伍根本沒有女子。
二皇子還算俊俏的臉色灰濛一片,天殺的,還是個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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