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河蚌
元葉兒歪著頭想了想，左右瞧了瞧院子附近，發現沒有外人才將夏小錢拉至了屋後頭的草地裡頭，夏小錢仔細一看，長得快要比元葉兒高的野草裡頭立了一口小缸，從外頭看幾乎發現不到它的存在，再往水缸裡頭一瞧，夏小錢眼睛都亮了！
「嫂子，這是我前幾天偷偷在塘子裡頭偷偷挖的，可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了，否則我們家的塘子又要遭殃了！」元葉兒癟著嘴說道。
水缸裡頭是三個大河蚌，還是活的。
不過夏小錢就不明白了，在自家塘子裡頭摸得河蚌礙著誰的事兒了？
夏小錢一臉正色，攬過元葉兒開口問道：「乖葉兒，你好好和嫂子說說，這是為啥？」
元葉兒的一雙眼睛尤為清澈，雖說小小年紀經歷過的苦頭也不少，但是被他幾個哥哥護得十分周全，這一點讓夏小錢很是欣慰。
「嫂子，以前有很多人白用我們的牛，說會付錢，但是一拖再拖也就沒了，這塘子也是，一開始本來就是個不深的廢塘，沒人要了才會輪到我們家，但是後來大哥在裡頭摸到了不少河蚌回家，惹得村裡頭人眼紅了，最後很多人鬧到家裡，說這塘子是大傢伙看我們家可憐才送的，裡頭有好東西就得一起分享，結果那河裡頭的河蚌轉眼就被清乾淨了，這些年更是冷清，裡頭幾乎看不到什麼能吃的活物，這三個河蚌還是我尋了好久才找到的，若是他們知道了，怕是以為河蚌又有了，還會鬧的。」
夏小錢聽著元葉兒的話，心酸的很。
這元家除了元葉兒和婆婆，三個大男人，卻連自家的產業都護不住。
她也看出來了，閻王村在欺負元家的事上是站在統一戰線的，比牆倒眾人推的局面還要可怕，常年壓迫呀！
「葉兒想不想吃河蚌？」夏小錢捏著他的小臉問道。
逮了河蚌不敢吃，這是什麼規矩？瞧她家元葉兒這小臉瘦的，連小孩子該有的嬰兒肥都沒了！
元葉兒點了點頭，糯糯的道：「想。」
「那好，咱們今天晚上就吃河蚌，等吃完晚飯，嫂子和你去河邊走一趟。」
之前聽元老大的意思，這塘子沒啥用，她便也沒放在心上，但仔細一想，這年代的水質很乾凈，有水的地方絕對少不了好東西，而且這個別人都說一月田螺二月蚌，三月四月長螞蟥，眼下正是正月，清明之前螞蟥或是一些微生物還未活動，正是合宜。
不過一想清明，她腦子便有些糊塗，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有沒有清明節。
夏小錢說做就做，雖說這些河蚌抓了有些時間了，但為了美味起見，夏小錢專門換了水，倒了少些油在裡頭，幫著河蚌吐出泥沙。
元葉兒年紀小，這些年也就和家裡人偷偷吃過一兩次河蚌而已，每次都在旁邊乖乖的看著，不過對他來說，這河蚌也未見得多好吃，只覺得味道有些腥，有時候還有泥沙硌著牙，只是瞧上它是個肉類罷了。
眼下看著嫂子絲毫不心疼的將油都倒了下去，這心裡頭揪了一下，平時大哥炒菜放的油都極少，嫂子這麼浪費萬一二哥知道了怕是又要大吼大叫了。
「嫂子，你為啥將油丟了？」元葉兒考慮了半天，還是拽著夏小錢的衣擺問了一句。
夏小錢愣了愣，敢情這個地方的人都不清楚河蚌的吃法？真是暴遣天物呀！
夏小錢不知道，這河蚌吃的人不算多，這常人捉河蚌多是因為想瞧瞧裡頭有沒有珍珠，不過珍珠蚌比較珍貴，而且多為富商或是官府管轄，與普通人扯不上多少關係，而平日裡頭豬肉也吃不上幾回，便尋了這個河蚌嘗鮮。
能做好河蚌肉的也多半是大酒樓或是貴人家的廚子，方法是不會外傳的，普通人家自然懂得不多。
「這油呀是做好菜的關鍵，咱把油倒在水上頭，大河蚌就會掙扎到水面呼吸，就會將泥沙吐出來，用鹽也可以，不過這河蚌放在冷水裡時候也長了，沒準早就吐乾淨了。」夏小錢解釋道。
元葉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乖乖的看著這口小缸。
過了兩個時辰，家裡頭的男人才回來，夏小錢看了一眼，見三人眼睛泛紅，便知這是好好聊過心裡話了，而元老大與夏小錢的目光對視，身子僵了僵，轉而好似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堅定的步子踏進了院子，眸光之中隱隱閃爍著與之前不同的光芒。
見三人回來，夏小錢才去做飯、清理河蚌，正如她所想，這河蚌這些天早就將泥沙吐乾淨了，倒也不用多費事兒。
不過這家裡頭沒有什麼配菜，夏小錢也只能簡單的爆炒一下，茱萸提辣，蔥蒜提香，醬汁上色，薑片去腥，不過唯一不足的是這年代沒有煤氣灶電磁爐，更別說飯店專用的爐灶了，這地鍋雖說炒出的菜更好吃，但是夏小錢用的不甚習慣，一番忙碌之下，菜雖說炒好了，可一張臉也花了。
元家的幾個男人被夏小錢那翻炒的利索動作驚得移不開目光，但各個又覺得詭異，看她這樣子應該是常常做飯的，可一個常做飯的人怎麼連火都控制不好？
瞧那鍋底冒出的滾滾濃煙，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頭著火了呢！
短短的時間，一道色香俱全的爆炒河蚌出鍋，元家大大小小何時吃過這麼像樣的菜色，一時都怔在當場，唯有元葉兒高高興興的幫忙盛飯，準備碗筷。
「葉兒，你去將娘帶過來，咱們吃飯，你二哥三哥的飯菜我來準備，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夏小錢適時阻止元葉兒的動作，直接忽視了門口直勾勾盯著河蚌肉的三人便道。
元老大臉色迥然，這媳婦兒的脾氣真是大，都晚上了，咋這火氣還沒消？
元老二拍拍元老大的肩膀：「大哥，我先去幫你嘗嘗那菜怎麼樣，你就好好想想怎麼哄這個小氣的嫂子吧。」
元老三頭一縮，對著元老大幹笑了一聲，也跟著元老二的後頭進了屋。
夏小錢說話說到做到，壓根沒給元老大反抗的機會，吃飯的時候甚至特地將門開的十分敞亮，讓元老大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幾個一口口吃下去，餓的他肚子都叫了幾聲，隔著老遠都聽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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