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台戲

「碰！」地一腳踹開房門，門楣上的風鈴叮噹亂響。

「你就不能好好地敲門進來？」林玉婷在鋼琴前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盯著黃昏，「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了。」她有但鼻塞，說話有很重的痰音。

「朋友的家啊，有什麼問題？」

林玉婷還要繼續發火，「你讓我看到了十六世紀諾丁汗森林中的野蠻人。」

「我就是那森林中的羅賓汗，可是，心上人在哪裡？」

「像你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討女孩子喜歡的。」林玉婷用紙斤搖著鼻涕。

「不會啊，我很帥，女人們都喜歡和我在一起。我年少多金，風流倜儻，一直以來都是少女們則的偶像。」黃昏笑起來，「倒是你，要讓人操心。對了，貴庚啊！」

「不和你說了。我也沒力氣和你多說。」林玉婷怒極反笑：「像你這種人就沒有女人對你真心。其實，你挺可憐，你已經錯過了找實心實意對待你的人。包括……」，林玉婷沒有說下去。

「好了，不和你吵，不想和你吵。你生病了？」黃昏很關切地問林玉婷。

「有點發熱。血糖有點低。」

「我看看，還燒不燒。」黃昏伸手想去摸林玉婷的額頭，卻停在半空：「你的保姆呢，怎麼把她辭了？」

「合不來。以前玉浩在國內的時候，因為要照顧他，我還可以忍，現在，只有請她走人了。」

「你就沒有合得來的人。」

黃昏感嘆，「餓死了。是吃飯時間了。我去看看有什麼可吃的。」然後就朝廚房跑去。

廚房門上掛了一頭玩具熊，見有人來，突然啟動，尖叫一聲：「歡迎光臨！」倒把黃昏嚇了一跳。這玩具也太促狹了點。

「喂。你亂闖什麼？」林玉婷追了上去。很顯然，她不願意讓異性看到自己廚房裡的情形。

最能反映女人性格稟性的地方有兩處：廚房和卧室。

只需要看看這兩個地方地整潔程度，就可大致把握住女主人究竟是什麼類型的女人。

很顯然，林玉婷是那種不是女人的女人。

整個廚房亂得實在可以，地上全是亂扔的垃圾。有易拉罐、有方便飯盒、有kfc外賣地紙包裝盒，有速食麵的泡沫碗。遍地都是地雷。人走在上面，簡直要小心翼翼。看準了再下腳。否則。這些垃圾便會在花崗石地面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崩塌聲。

灶台上堆滿了沒洗的碟子、水盆和杯子。其中，光咖啡杯就有十來只。裡面厚厚一層褐色的可疑的污垢。

大概是許久沒有做飯的原故，裡面基本上找不到什麼糧食和新鮮蔬菜地儲備。一打開冰箱。一股非常奇怪地味道撲鼻而來。有甜膩膩的奶油、有過期炒飯的豬油餿臭、有乳酪那種奇異地酸臭。更有黴菌活躍時散發而來地急具侵越性的殺氣。

黃昏一陣趔趄。被這種恐怖的化學武器刺激得眼淚鼻涕長流。

他吃驚地看著林玉婷：「你搞什麼呀，你還是女人嗎？」

林玉婷不說話，只是拿著紙巾捂著鼻子。

「豬圈，簡直是豬圈。」

林玉婷還是沒有說話。

「狗窩。」

「夠了，你這個野蠻人，蠻人，現在，我請你出去。」林玉婷打斷黃昏的話。

黃昏指著自己的鼻子，做出一個疑問的表情。

「對，就是你。現在。黃昏先生，您的造訪讓我們之間很不愉快。請你離開吧。」

「混蛋！」黃昏暴跳如雷，「你居然讓我出去。我可是你的老闆。」

「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林玉婷回答。

……

「狗屁，拽什麼拽，公司都被你弄虧損了。」黃昏終於被趕了出來，站在門口嘀咕。門楣上的風鈴依舊亂響，很是悅耳。

等了半天，也沒見人來開門。不僅氣沮，只得灰溜溜地離開。

「頭痛得還厲害，最近身體素質下降得厲害。」林玉婷又坐回鋼琴前，準備繼續寫那首尚未完成地曲子。卻怎麼也寫不進去。感覺有點、發冷。「生活，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意思。只有工作著還讓人有點安慰，有點希望。可是，拿了那麼多榮譽，我究竟為自己得到些什麼呢？榮譽和成功並不等於一切。或許，我想得到的更多。但是，我究竟想要什麼呢？」

突然之間，有種悲傷在心頭湧起。

「真是寂寞啊！」一種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泄露出內心的秘密。

「他，就這麼走了嗎？」

「我又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為什麼我一看到他就很生氣，非常生氣？」

「一切的一起也許真的沒什麼關係，應該會好的。我身體最近不太好，食慾下降。該吃點東西了。」

強忍著身體的疲憊，林玉婷站起身來，準備出門去餐廳。

「碰！」又是一腳。

黃昏一腳踢開大門，抱著一包小山一樣的包袱進來。進門就是一陣高聲喧嘩：「ok，我不是來吵架的。我僅僅想借用一下你的廚房。」

然後，又是一陣風似地朝廚房衝去。

廚房門口的玩具熊不出意外地熱情：「歡迎光臨。」

對這種厚臉皮的人，林玉婷只能抱以苦笑了。

「你也來一下。」

「什麼？」還沒等林玉婷說話，那一大包東西全扔到了她手上。

黃昏命令：「將裡面的菜都給我洗乾淨。我先收拾廚房。然後做點吃的。當然，如果你想去外面吃，我也不反對。不過，你冰箱里怎麼著也得準備些東西才是。要不，半夜餓了，可有點麻煩。」wap.l6k.cn

說完話，他便捲起袖子，開始搞衛生。

林玉婷看了看包，裡面裝了一塊豬肉，半斤蘑菇。估計黃昏想弄一份蘑菇湯。除了這兩樣，還有一斤蘋果、幾包鮮奶。還有幾罐八寶粥，一罐蜂蜜、一斤番茄、兩棵大白菜。

她很吃驚，這麼多東西也不知道黃昏是怎麼弄進來的。

黃昏：「速食麵和罐頭食品要少吃，全是垃圾。我以前就長期吃速食麵，弄得現在一嗅到那種味道就反胃。多吃蔬菜水果，對身體有好處的。」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你還是別洗菜，等下我來。你好像是病號，雖然對此我保持疑問。」

林玉婷：「……」

傻眼中。

體溫上升，勞動所致。滿頭大汗，累的。

十多個杯子，二十多碟子。三十多斤垃圾。地板上全是污垢，有花生醬、有可樂、有奶油。沒有辦法，只得在將垃圾扔出去的同時，扯了一支水管使勁地沖刷地板。

水花四濺，林玉婷哎喲一聲，急忙跑回客廳去。相比於骯髒不堪的廚房，客廳還算整潔。

黃昏赤膊上陣，頭上粘滿洗衣粉的泡沫，沖廚房門口伸出頭來大喊：「林玉婷，你不願意自己搞衛生，為什麼不請保潔公司的人，一次也不過百元錢而已。你這個地方這麼大，真要自己弄，還真是麻煩。」

林玉婷縮在沙發上看雜誌，頭也不抬：「如果你不想做，就放下。我不喜歡和保潔公司的人打交道。」

「奇怪的理由。好的，我繼續。」黃昏無奈，發覺自己正在做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好人好事。門口的玩具熊還是在叫囂：「歡迎光臨。」讓黃昏有點心煩意亂。他悄悄地朝上面灑了一點水，於是，玩具熊慘遭短路。於是，世界安靜了。

地板用水沖刷乾淨之後又用拖布弄乾。花崗石閃閃發亮。

弄乾凈地板，然後洗碟子、擦桌子。總之非常煩瑣。黃昏就弄不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麼要來搞衛生，自己好像也沒有做家務的業餘愛好。不過，勞動強度真的有點大。

一個小時之後，衛生終於弄好。

開始做飯了。

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做過飯了。還好，手藝還沒還給師傅。黃昏平時在上海的時候，都是在自己家吃飯。家裡的保姆菜做得很好。當然，紅姨的手藝更是一級棒，浙江菜、潮州菜頂呱呱。

相比之下。林玉婷的手藝卻是奇臭無比。前一段時間在江市演出地時候，幾個朋友搞過一個活動，一人做一份菜。林玉婷曾經做過一份瓦塊魚。魚有端上桌子就引起了轟動。那份川菜風味的瓦塊雨，瓦塊的形狀保持得不錯。只是，那瓦不是紅瓦，而是小青瓦。顏色十分可疑。讓人沒有絲毫動筷子的慾望。

母親和女兒之間地區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在外地的時候，當初，黃昏還挺喜歡在酒店吃飯。不過，長期如此，肚子里寨滿了調料。味覺系統遲鈍到了極點。加上。酒店的菜實在不怎麼營養。因此，如果有機會黃昏總喜歡自己做點清淡的東西，算是給自己的腸胃洗洗澡。

這樣一來。黃昏的廚藝長進不少。很得大家稱讚。

今天的菜很簡單。就一個蘑菇肉片湯，和一份西紅柿炒雞蛋。對付這種小菜，黃昏十分拿手。考慮到林玉婷是一個疑似感冒地准病號，吃不得太油膩地東西。因此，菜中也沒怎麼放油。

蘑菇湯黃昏比較拿手。先將水燒開，放進生薑、胡椒和肉片，文火慢慢熬。等湯色變成奶白色，才放蘑菇。然後蓋上蓋子，細細地悶。

開始做番茄炒雞蛋。這菜沒什麼技術含量，只需要掌握好火候就行。先將油燒熱。什麼都不放，將雞蛋打成花，放進去爆炒，趁鍋還熱著，將切成丁的西紅柿放進去跑鍋。這裡，火候就非常主要了。要炒到六分熟。時辰不到，西紅柿還是生的。如果過頭，番茄里地水分被熱油帶出來，整份菜就變得一塌糊塗，成為西紅柿湯了。炒好之後，什麼都不需要放，只撒些鹽就可以了。這樣才能保持住西紅柿和雞蛋特有地香味和新鮮。

等西紅柿炒雞蛋弄好，那邊的蘑菇湯也可以起鍋了。揭開蘑菇湯的蓋子，撒進去一點雞精、鹽和蔥花。就算一切ok了。

「好吃嗎？」黃昏一臉期待地看著大口喝湯的林玉婷。

林玉婷嘴上還不服輸，「你有成為家庭主男的潛力。怎麼樣，發展一下。」

黃昏很遺憾地一攤手，「沒找到主婦。」

林玉婷難得地一笑，「味道不錯，身上也暖和了。」

「我就說嘛，吃了東西，抵抗力就強，人就不生病。俗話說得好，孤陰不生，我看，組織上應該關心一下你的個人問題。」

林玉婷的臉色立即垮了下去。

黃昏嚇了一跳，連忙用將臉埋在碗里飛快地揮動筷子。

「給你。」感覺肩膀上被人碰了一下，黃昏抬頭一看，原來是林玉、婷遞過來一張紙巾。

「你滿頭都是汗水，擦一下。」聲音詭異的溫柔。

黃昏繼續受驚。

「不了，餓壞了。」便站起來，去添飯。陌生的東西總是可怕的，眼前地林玉婷讓人感覺陌生。

不敢再說什麼了。只得埋頭苦幹，一口氣填進去三碗乾飯。

林玉婷則靜靜坐在一旁，用手支著下巴，眼神有點渙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黃昏一驚，以為她出了什麼問題，別是身體上又有什麼不妥。連忙將手摸過去，放在林玉婷額頭上，「有點熱，估計是發燒了。」

出乎意料，林玉婷沒有躲。任由黃昏將手放在自己額頭上。只是，在這一瞬間，她的眼神突然犀利起來，銳利地看著黃昏的臉。即不說話，也沒有什麼表情。

心臟突突地亂跳。黃昏尷尬地縮回手，「需要去醫院嗎？」

……

「還是吃點葯吧。」黃昏繼續顧左右而言他。

……

「算了，算了，喝湯，喝湯。」

「恩。」

「……」現在輪到黃昏無言。

突然，手機鈴聲刺耳地響起。一接聽，是王茹打來的，「喂喂，黃昏嗎，我回上海了。對，前一段時間我去北京配合廣告做宣傳。回來了，我做好了飯，吃了沒？」

「吃飯，啊，好像……

「吃過了嗎，在什麼地方，我馬上過來，一起。」

「不不，別別。我還沒吃。」黃昏做賊一樣心虛。

「那好，我等你。」

黃昏忙站起身來，飛快地朝門口走去，「走了，不吃了。」

「你去王茹那裡吃晚飯嗎？」林玉婷沒有起身。

「是呀！」

「祝你好胃口，你食量不錯，好像已經吃了三碗飯了。」林玉婷淡淡地說。

「好像是這樣吧。」黃昏冷汗中。

王茹那裡，還有一餐等著他。

一進王茹的家門，就看見滿滿一桌子菜，全是高熱量食品。在黃昏位置上擺著一隻足足有一個人頭大小的碗，裡面是白花花的白米飯。估計怎麼說也有三兩。

「救命啊！我不是飯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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