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幻覺
獨孤天聽得他問,不由眉頭一皺道:「實不相瞞,老夫此次也是順便路過洛陽,當時正在麵館充饑,他三人不由分說便要趕老夫走.老夫起先只想忍一忍算了,可是再一想,如果今日老夫忍了,那麼他日這些人還會去欺負其它人,如此豈不是助紂為虐,漲了他們的威風?所以一時再沒忍住,又見當時情況緊急,這才出手斷了那惡少的寶劍,再說老夫與那惡少也是初次相見,又如何得知他爹爹是何許人物,還請詩兄弟指教一二,老夫當不勝感激。」
詩心「哦」了一聲,這才釋然道:「難怪如此!獨孤兄不知這惡少來歷,在下卻略知一二,那惡少叫馬文君,本是洛陽三雄之一馬鴻濤的兒子,平日總是仗著洛陽三雄的勢,在洛陽城飛揚跋扈,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簡直是囂張的不可一世,整個洛陽城百姓對此皆是敢怒不敢言,在下雖早就想除掉這種人渣,可卻又手無拂雞之力,如何能辦到?今日看到他欺負兄台,便一時忍不住想要報答不平,還好多虧有兄台出手相助,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他說到這裡,面上現出愧色,隨即笑道:「若是早知獨孤兄有此能耐,大可不必班門弄斧惹兄台笑話。」
獨孤天見他不會武功,竟敢為自己強出頭,甚是俠肝義膽,不由很是敬佩,又見他笑起來臉上竟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一時覺得這熟悉的笑容已有十幾年不曾相見,更覺萬般親近,不由看得愣了,眼睛只是痴痴的盯著詩心看。
詩心一時被獨孤天看的不知所措起來,臉上飛起一片紅雲,顯得越發可愛了,半晌才提醒道:「獨孤兄,你……」
獨孤天經他提醒,這才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失禮,連忙尷尬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老夫剛才失禮了,只是剛才看到詩兄弟一笑,心中想起一個故人來,還請見諒。」
他頓了頓,又道:「想不到小兄弟明知當日之兇險,竟還肯這樣義無反顧,拔刀相助,這份勇氣比之江湖上那些所謂的大英雄,豪傑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真是令老夫敬佩!」
詩心剛才也不明白獨孤天為什麼會突然緊盯自己看,如今聽他解釋,這才釋然,知道獨孤天口中所說之人定是女子,心中不由暗生妒忌。
許久,他才輕聲說道:「噢,原來如此。在下能使得獨孤兄想起以往故人,那自是在下的榮幸,不知獨孤兄的故人現在何處?既然獨孤兄如此想念她,為何卻又不去尋她呢?」
獨孤天聽后,半晌不語。
許久才長長的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老夫的這位故人早已在十多年前便已仙逝,這次老夫也是剛從她的墓地歸來,再去探望幾位過世的親人,所以這才途經此地,竟不想惹出這種麻煩事來!」
他聲音瞬間變得黯然起來,說完之後,便低下頭去,不再說話,顯然是想起以往傷心的事來。
詩心見他難過,連忙抱拳致歉道:「真是對不起,在下一時失言,勾起獨孤兄的傷心往事,還請諒解。」
獨孤天見他至歉,隨即抬頭笑道:「詩兄弟言重了,在下只是一時傷感,並不礙事,不知剛才詩兄弟所說什麼洛陽三雄?不知是何方神聖,還請告知一二。」
詩心見獨孤天並不在意,這才釋然,隨即問道:「奇怪,獨孤兄在江湖上行走,為何卻沒聽過「南三雄,北四霸」這些江湖上響噹噹的名頭呢?」
獨孤天聽后,想了半天才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老夫這些年一直遠在北海定居,並不常在江湖走動,所以對於這些人物,並不是很了解,卻也不知這「南三雄,北四霸」到底是些什麼來頭呢?」
詩心這才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獨孤兄會與那惡少動手了,這南三雄便指洛陽三雄,而北四霸,便是指河北四霸,這七人是結拜弟兄,又是同門師兄,個個學得一手好功夫且又心狠手辣,近幾年來,仗著勢力龐大,在江湖上可謂是呼風喚雨,行事甚是霸道。江湖上無論黑.白兩道的人聽到他們的名字,無不忌憚三分。聽說就連當今朝廷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可見其勢力之龐。」
獨孤天聽到這裡,不由「哦」了一聲,顯然也很震驚,只是他帶著人皮面具,詩心也無法看出他的神色,接著又道:「洛陽三雄中的老三馬鴻濤江湖人稱「霹靂手」,他自創的九九八十一路八卦掌使得是風聲水起,毒辣無比,有好多江湖好手都死在他手裡,可謂令人聞風喪膽。」
他說到這裡,便又刻意停下來,想看看獨孤天什麼反應,哪知獨孤天仍是「哦」了一聲,似是再沒多大反應,這才又繼續講道:「老二史紅群手中一套「天摩指法」,共有七七四十九式,指指可致人命,並且沾有劇毒,沾上即會喪命。此人心狠手辣,行為卑鄙,江湖上人表面稱他為「黑二爺」,背後卻叫他「黑心指」,由此可見他的心腸之毒,獨孤兄不妨可以看看前胸,是不是尚存有幾個指印,這便是那晚中了史紅群的天摩指法所致,好在獨孤兄內力深厚,在下又用了特製療傷之葯,這才暫時止住你身上毒性不止蔓延,不過若想要將身上所中之毒全部逼出來,恐怕獨孤兄還要下一番苦功了!」
詩心說到這裡,不由擔心的盯著獨孤天看。
獨孤天聽到這裡,隨即揭開衣服,低頭看了看胸前,果然有幾個指印,呈一個圓形,一字排開,他不由驚道:「光這兩人就如此厲害了,那他們的老大豈不是.......」
他說到這裡,這才掩上衣服,眉頭又已皺起。
詩心見他不擔心自己身上的傷勢,卻擔憂洛陽三雄的武功,一時也琢磨不透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隨即嘆息一聲道:「不錯,老大江明約人稱「神拳無敵」,手下一套「八卦鐵拳」共三十六招,招招神出鬼沒,有如流星,拳拳更似鐵鎚,就算是江湖上一流高手,內力深厚之人,若是中了他一拳,就算是不死,怕也要斷上幾根骨頭,你剛才想動,是不是覺得疼痛難忍,因為在你的腰間已經有三肋骨斷裂,便是江明約所為。由此可見,他的內力之強。那惡少便是馬鴻濤的兒子馬文君,也是江明約和史紅群的義子,你那日在麵館斷了他的祖傳寶劍,洛陽三雄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獨孤天知道詩心所說不假,此時他的腰部仍然不能動彈,可見受傷之重,半響才嘆道:「難怪那惡少會如此目中無人,肆無忌憚,有此三人為他撐腰,就算是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便也是有恃無恐了。如此說來,倒是老夫連累了詩兄弟,實在慚愧。」
他說完,想要下床向詩心道歉,哪知一動之下,全身就如散架一般,萬分痛疼,他原本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如今卻也被這疼痛折磨的痛苦不堪。
詩心見他要下床,連忙阻止道:「獨孤兄千萬不要亂動,你現在的傷勢非同小可,先不說這些硬傷,就是那些惡狗狠狠踢了你幾十腳,就夠你受的了,若是平常人早就一命嗚呼了,好在獨孤兄吉人自有天相,這才相安無事,可卻也要好好休息,以免傷了元氣,再也不能恢復。」
獨孤天見詩心如此關心自己,不由甚是感激,心下尋思道:「我體內有神功護體,尚且被這三個惡人打成這般重傷,若是普通人挨了這麼多拳,恐怕早如詩兄弟所說命喪黃泉了。如此說來,這洛陽三雄當真是可惡之極,我當要找個機會,好好為洛陽百姓除了這一方惡霸才是。」
他一念至此這才又重新躺在床上,朝詩心道:「多謝詩兄弟吉言,只在老夫剛才聽了詩兄弟一番言語,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倘若洛陽三雄知道是詩兄弟救了老夫,恐怕定會將一腔怨氣歸咎在你身上,若是將來尋機報復,這可如何是好?」
詩心見獨孤天自己尚且如此了,卻還想著關心別人,不由心中一暖,隨即笑道:「獨孤兄不必擔心,想必此時那洛陽三雄早已如熱鍋上的螞蟻,坐卧不安了,哪還會有這個閑心去理會你我二人的生死呢?」
獨孤天又是一驚,百思不得其解,「哦」了聲道:「詩兄弟何出此言?想老夫前幾日一時魯莽,斷了那惡少的寶劍,他們定是恨死了老夫,所以這才聯手來暗害老夫。如今恐怕早已得知老夫沒死,八成早就將整個洛陽城翻個底朝天了,卻不知為何又如熱鍋上的螞蟻,坐卧不安呢?這倒令老夫很是費解。」
詩心笑道:「想必獨孤兄還不知道吧,那晚洛陽三雄暗算你之時,在下生怕兄台有什麼閃失,所以便斗膽借用了江湖一個大幫派的名義,這才嚇走了那三個老鬼,並恐嚇他們最好乖乖離開洛陽城,要不然的話,以在下的這點微末本事,要想從洛陽三雄手中救出兄台你,那自是比登天還難。」
他平靜的說完這番話,臉上突然顯出一絲調皮之色,又「咯咯」的笑了兩聲,似是在為自己的傑作得意。
獨孤天方才見詩心笑容可愛,如今又聽他笑聲清脆,宛如銅鈴,一時腦海中又想起了自己的最愛王偌嫣,彷彿覺得她此時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般,還像以往一樣那樣調皮,不由又是一怔,似是陷入夢境一般,恍惚中迅速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詩心的小手,輕輕揉捏,痴痴的看著他,柔聲呼道:「嫣兒,果真是你嗎?」
詩心正一臉得意的站在床邊看著獨孤天,哪知忽然被他一下子握住小手,先是一驚,頓時臉上一片緋紅,用力將手抽了出來,連忙扭過頭去,不敢再看獨孤天,心中更是「咚、咚、咚」直跳,半晌說不出話來。
獨孤天再次清醒過來,知道認錯了人,一時甚是難愧,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許久他才道:「詩.......詩兄弟,實在對不起,老夫一時衝動,將你誤當成.........」
他說到一半,突然牙齒一咬,用力從床上下來,強撐著朝詩心道:「對不起!老夫還是早些離去的好,以免連累你,就此告辭了!」
他說完便準備去取桌上的劍,哪知剛走一步,突然雙腿一軟,只覺頭頂上的毛草屋正不停的旋轉,瞬間便又失去了知覺。
詩心聽到響聲,顧不得羞,連忙轉過身去,卻見獨孤天昏倒在地,大驚之下,連忙用力將他扶到床上,替他蓋好了被子,輕呼了幾聲:「獨孤兄.......」
見他半天不應,不由輕輕搖了搖頭道:「唉,兄台這是何苦呢?人家又沒趕你走,也沒責怪你,你幹嘛這麼急著要走呢?」
他說完便又重坐在床邊,盯著獨孤天去看,忽又想起剛才他一把抓住自己的小手,再次感到臉上發燙,直到耳根,心中「撲通」又是一陣狂跳,自言自語道:「嫣兒到底是誰呢?看他如此神情,定是他心愛的女子了,卻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能得到這般美貌的男子所愛,她一定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子,也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子。」
「唉!」
他一時想到別人的甜蜜,又想到自己的悲慘身世,不由一行情淚再次流了下來,只覺自己命運不濟,如此胡思亂想了一陣,便也覺得困了,也趴在床邊,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又見獨孤天拉著自己的手,就那樣痴痴的看著自己,不自覺間竟是開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