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送貨
這個月收了戶部撥的二十萬兩白銀便開始多招工匠,加快速度打造鳥槍。這二十萬兩尚是張凱花了近兩萬兩疏鬆戶部各個環節才能拿到,那些官爺們,沒了銀子怎麼都使不動。
又花了大錢打通了各個環節,拿到了大量進購生鐵的許可。便又在十餘裡外靠易水的地方,建了一座大高爐和煉焦爐可以每爐產精鋼數千斤。周圍縣城的無地農民與乞丐都被雇傭來做工。一時間,后溪各種產品充斥北方。南方時不時也有客商聞風而至前來進貨,但是大都感嘆路途太遠。不過他們顯然對玻璃更感興趣,當看到裝在車間大窗上的足有一丈寬的透明玻璃時,無不目瞪口呆。紛紛要求購買玻璃,一時間玻璃比鐵貴。於是,漸漸的接二連三的高爐和工廠建立在保定河沿岸建立,雇傭的工人很快便超過了三千人。為了避免大量用水所造成的環境污染,每座高爐背後都有幾個大水池分別用來沉澱圬水,其中一隻水池還試養了一些藻類用來分解污水,效果不錯。
張凱令匠人製造了木柄鐵殼炸彈,初期製造,只有明火引信,取了名叫「雷震子」。呈送給了戚繼光。
戚繼光試用之後非常滿意,又請旨大量供應九邊各衛所。隆慶皇帝這日一時高興,上了早朝,很高興戚繼光的奏摺中對這種武器的評價,隨便封了張凱一個軍器局副使,此乃從九品的「大官」。又賞了十幾匹綢緞。張凱熟練地磕了頭謝了恩,抬頭一見,又是那個柴太監。忙遞了張銀票過去,柴太監見了票上的數額,笑得像朵花般將銀票收了起來道:「張大人升得好快啊,待你督造了火器后,馮大人定會為你在聖上面前美言幾句。」
張凱機靈得又遞了第二張銀票過去道:「這是下官孝敬馮大人的一點心意。」暗罵,賺點錢轉眼就花去了四分之一。
柴太監收了銀票引了兩個小太監回京去了。
老花鏡一時半會弄不出來,張凱又想到一件東西。他來過這裡以後,還沒照過鏡子呢。於是,就叫人將那硫酸與白銀等物進行化學反應實驗,逐個品種塗到玻璃上進行試驗反光率。眾人開始在各個玻璃上開始見到各種清晰不一的人影時,無不驚訝萬分。但是張凱對反光率始終不滿意,要他們通通打碎重做。眾匠人無不肉痛,要知道即使這些殘次品賣出去,也是天價,所以無不更加小心努力試製鏡子。
不知不覺,張凱已經砸了上百面鏡子了,越發心煩氣燥起來。為什麼連個簡單的鏡子都造不出來?就那麼困難嗎?這時孫大全走了進來道:「凱子,師傅找你有事呢。」
「哦,知道啦,我馬上過去。」張凱點頭應道,呆坐了一會,還是想不起怎麼搞鏡子。只好起身穿了外衣同孫大全一同來到王老黑家中,這時老王家中的大部分吃飯的傢伙都搬進了新作坊。王記鐵匠鋪早就收拾乾淨,里裡外外裝修了一遍,又添置了許多件新傢具,看起來也還算氣派。張凱進了裡屋,搓著手坐在爐邊烤火,回頭問老黑:「你叫我來做什麼啊?」老黑坐在炕上正在自飲自斟,聞聲望來,口中道:「呀,我當是誰,原來是兵器局『副』使張凱張大人駕到。」那個副字拖著老長的音,口中那裡有半點敬意。張凱哭笑道:「王大叔,你就別損我了。這才剛過完年,你找我做什麼事啊?」
老黑帶著幾分醉意道:「這一年多來,我們賺了幾十萬兩銀子,若是以前,我王老黑想也不敢想啊。這份功勞大都是因為凱子你啊,來,我敬你一杯。」張凱嘿嘿道:「客氣、客氣,若是沒有王大叔和小黑子此等能工巧匠,那裡能有張凱今日啊。您二位才是大功臣。」張凱不知道老黑為何今天口氣轉得這麼快,雖然有幾分得意,卻也不敢居功。小心謹慎的說了幾句客氣話,便爬上了炕。伸手抓了筷子和酒杯,吃了點熱菜一口喝乾。
張凱只覺得喉嚨中滾過一道**辣的酒水,很是刺激。這北方的酒雖然很烈,卻還比不上以前喝過的二鍋頭。
老黑突然道:「凱子,明天要起程去山海關交六百桿鳥槍和三百枚雷震子。你一同去吧,你大小是個官,路上的卡子也不敢拿你怎的。」
張凱想道去天下第一關看看也好,便嗯了一聲說:「好,明天什麼時候起程?」
老黑道:「明天天亮就走。」
「難怪今天這麼客氣了,有求與偶啊。」張凱嘀咕了一聲,聲音很小,生怕老黑聽到。
次日一早,張凱就被孫大全從炕上搖醒,只好哈欠連天的穿了衣服。簡單的梳洗后,與孫大全走到了老黑家,又蹭了老黑一頓早飯。這才行至集合的村口,只見一行四五十人趕著十幾輛滿載的騾馬大車正在等著。十幾個車夫,還有從趙千戶那裡借來的半個總旗(一總旗60人)的軍士。都裝配著鳥槍,騎著矮小的蒙古馬。
張凱坐在了第二輛車上,老黑髮令出發。第二輛車上又是孫大全,看來今天是孫大全負責盯著他。張凱心裡不爽,看著那些蒙古馬就和孫大全道:「這些矮腳馬別看它們長得丑,卻很有長力,耐苦寒,好養活啊。」孫大全只是嗯嗯。張凱又道了一句:「就是太矮丑了些。」
孫大全:「……。」
隆慶五年二月初四,張凱一行數日終於到了秦皇島縣的地界。張凱下車驗了貨物,雷震子一顆顆在乾草中隔著紙板固定著。鳥槍一條條整齊的放在木箱中,數目都對。還有一批槍支的替換配件和火石,三萬發,標準口徑三分之一寸的長形鉛彈包在紙袋中,數目也對。彈藥保養得也非常好沒有受潮,一切都很好沒什麼問題。但是,張凱發現這些全部的貨物只佔了六輛大車。那剩下了七輛也堆滿了貨物,不由和老黑道:「那些車裡裝的是什麼?」
老黑嘿嘿的輕聲道:「我那作坊乾的最後一票。」
張凱驚道:「……,我不認識你。你是誰?」轉身就想跑開,生怕被老黑的走私事業牽連上。若是以前也就罷了,現在有官職又有錢的,說啥也不能和這非法勾當扯上啊。
老黑眼急手快,一把攬過張凱道:「放心,不會連累到你的,你速去山海關交了貨帶上這些押貨的大兵,與他們在縣裡好好樂兩天。隔天晚上你同我去做買賣。」「又被拉上賊船了。」張凱暗道倒霉,卻也不知道說什麼是好。若是說了出來,這些車中裝的銅錢都是自己一路押運過來的,只怕自己有嘴也說不清。
張凱隨口問了下老黑私鑄偽幣什麼罪,老黑也隨口騙他道:「閹了做太監。」張凱打了個哆嗦,暫時絕了出賣老黑的念頭。
老黑和那些車夫在城外一家騾馬行休息,張凱帶了六輛大車和三十個大兵去了山海關衛所。
那山海關的總兵官張濤接了鳥槍和雷震子,很是高興。硬要拉著張凱去喝酒,張凱胳膊拗不過大腿,被十幾個軍官架了去,被灌了個半死才被孫大全背回了客棧。孫大全把死狗一樣的張凱丟到床上,伺候他睡下,才去老黑處復命。
第二日,張凱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孫大全,只覺得自己的頭一個足有兩個大,本來他就想借酒醉躲過這件非法活動。他在酒宴上,話中有話的對幾個頭腦簡單的軍官挑釁,果然不出所料被灌到不醒人事。可是這個孫大全還是陰魂不散的跟著自己,張凱揉著宿醉欲裂的腦袋道:「你等下,我梳洗過了就與你去。」
中午時分,張凱和孫大全來到了城外騾馬行,老黑看著張凱就樂道:「山海關的酒不錯吧,等干玩了買賣,我再請你喝一場。」
張凱苦笑道:「……,別提了,今天早晨我已經發誓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