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恬(1)
插上門栓,我無力的靠著門淚水滂沱,還是忍不住偷偷看窗外。
周境柟站了一會,便決然轉身離去,月色下的他顯得孤單影只,格外寂寥。
等到差不多時間,估摸著夠他返回幽篁苑,我又悄悄掩門出去,匆匆溜出院門。
院門外一隻手立刻拉我飛奔。
真的是她,樂詩。
出了染花苑,我們才放緩腳步,她拉著我向嬪妃後宮方向走去。
我掙脫被她拉著的手,刻意隔開一點距離,平靜的問她:「說吧。」
「陶妘讓我轉告你,太后要你去見她。」樂詩比我還要波瀾不驚,沒有任何錶情,全然不是白天見到她時那種風情萬種的姿態,完全判若兩人。
宮裡的人,也許,久而久之,都是一種摸樣,處世不驚。
我微微點頭,心懷惴惴,思慮重重,朝著雍華宮方向行去。
沿路的風景一概忽略,無暇觀賞,只是恍惚覺察有腳步窸窣聲。
我不確定是否有人跟著我,這麼深更半夜的,會是誰呢。
可是他一直未曾露面,我也假裝不知,只期許儘快到有點光亮的宮苑。
突然,我看到一組巡邏查夜的帶刀侍衛,也是步履匆匆,遠遠的朝我的方向而來。
就在這時,突然從我身後伸出一隻手捂住了我的嘴,拖著我來到旁側的假山後面。
假山後面有個蓮花池,月曉風清,一朵白蓮欲墮末墮,孤傲地凌波獨立,宛如白衣飄飄,玉潔冰清的瑤池仙子,純潔得不帶絲毫俗氣。
她鬆開捂住我的手,然後我看到一個清冷絕麗的陌生女子,一臉的沉靜冷漠,不像是宮女,倒像是刺客,卻又放佛是曳然生姿於後宮裡最冷艷、絕美的白蓮。
「你是誰。」我一點也不緊張,像她這麼美的女子應該無毒無害,那些侍衛一定是在找她,那麼她必定是有求於我。
「幫我引開他們。」不容我拒絕,她就丟下一句話,轉身,閃進假山群裡面。
我剛為她的速度之快暗自訝異,那群帶刀侍衛就出現在假山口徑直向我走來。
從衣著和配飾來看,最前面的那個應該就是宮女口中的傳說人物,御前侍衛統領厲雲舒。
沒想到連御前侍衛都是這麼氣宇軒昂,英姿颯爽。
那當今皇上上官予涵一定就更是英俊瀟洒了。
想到此,我不禁唏噓感嘆,宮中六年,我還從未見過皇上一面。
正胡思亂想,眼波流轉,一不小心遇到他審視我的目光,被他銳利威嚴的目光嚇到。
厲統領威猛凌厲的橫我一眼:「姑娘,你是哪個宮的,更深露重,不知再此做什麼。」探究式的目光始終打量著我,似乎想從我的穿著中看出我的身份。
雖然他盡量的顯示出自己謙虛有禮的樣子,但是仍然掩蓋不住他骨子裡天生的將士風範,那種職業性的嚴肅認真一覽無餘。
「你是。。。?」我假裝不知他是誰,一副嬌滴滴的樣子,想博得他的憐花惜玉之情。
「厲雲舒。」他簡潔明了的三個字足以證明我的天真幼稚,他根本不為我刻意扭捏造作的嬌媚姿態所動,他說話的語氣都和他的人一樣簡練乾脆,滴水不漏。(www.pnxs.com平南文學網)
許是看出我似乎真的不認識他所說的這個人,才又緩和了下語氣道:「我們都專門保護聖駕,負責巡邏、查夜的御前侍衛。」
「噢。這樣。」我開始裝傻,表現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天乾物燥,小女子夜不能寐,怎麼也睡不著,只好出來瞎逛。」可是他一下收緊目光,探究式的緊盯著我,飛速的思索著什麼。依舊那副謙虛有禮的樣子,語氣卻是那麼冷酷嚴厲,讓人不敢造次,只聽他一字一句的問我:「敢情姑娘是把皇宮當菜市場了。」
「請厲統領恕罪,奴婢是今年新來的宮女,不知道這裡的宮苑不可以隨便來,奴婢先告退了。」我假裝掩飾著驚慌失措,連忙道歉,卻表現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像他只是個問路找人的,好讓他以為我真的就是個不懂事的宮女,出來瞎逛。
側身從他身邊輕移蓮步,準備繞道而行。
誰知他竟然扯起嘴角冷笑,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神情稍縱即逝,放佛在恥笑我的雕蟲小技。然後一直饒有興趣的緊盯我,深邃的目光探究著什麼,似乎在觀察我的行為舉止,想要把我里裡外外都看透。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突然一句多有得罪,猝不及防的抓起我的手腕,表情瞬時變幻莫測,一絲愕然又立馬恢復嚴肅常態,水波不興的質問:「姑娘怎麼知道我是御前侍衛統領。」驟然加重了手法,捏到我的手腕劇痛。
他應該是在追剛才那個女子,現在誤會我就是她,試探我是否會武功吧。但我只會舞功,不會武功。
「啊,好痛。」我忍不住叫起來:「你要幹什麼。我只是經常聽宮女們說起你,說你英勇威武,氣宇非凡,剛正不阿,執令如山。」我飛速的運轉大腦,絞盡腦汁的搜索出各種讚揚他的辭彙,搪塞他。
聽到我這麼誇他,他居然一絲也不為之所動,還是遲疑著緩緩鬆開緊抓住我的手腕。然後聽他擲地有聲的說:「原來是嬌妍府的,這麼晚了,來到汀蘭殿做什麼,速回染花苑休息吧,卑職有公務在身,先行一步。」當我還在思索他怎麼知道我是嬌妍府的人時,他帶著一行人已經撤退,轉瞬就消失在夜色間。
我站在原地未動,待到他們徹底走遠,回望假山群搜尋著她的身影,突然有人輕輕拍我肩膀,
我驚詫的回過頭去,她居然是從蓮花池那邊的一排鮮花盛開的盆栽後走出。
我親眼見她藏在假山後面,可她又是在什麼時候轉移了藏身之處的,我疑惑不解暗自佩服,看來她並沒有完全相信我。
她渾身濕透還滴著水,我張了張嘴,還沒有開口說話,她就截斷我的話:「那邊有個大水缸。」神情淡漠,彷彿事不關己。
還有這麼奇怪的人,一點也不感激我嗎。雖覺委屈,但依然對她嫣然一笑:「你叫什麼名字。」在宮裡我認識的人不多,除了樂府的人,再不認識其他宮的人,突然看到這樣一個截然不同風格的女子,甚是新奇,況且我一直都對宮裡的一切充滿好奇。
「和你無關。」她冷眼急厲的制止我繼續發問,冰冷的目光讓我不寒而慄。
就在我尷尬呆愣時,她就這樣從我旁邊擦肩而過,沒有一句話。
為什麼她不好奇我在這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