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央(1)

花未央(1)

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

記得要忘記,和你暫別又何妨。

是我想睡了,受不起打擾,時間比你重要。

是我安定了,幸福的騷擾,我都厭倦了。

是我懂事了,什麼都不曉,連你都錯認了。

若說花事了,幸福知多少,你可領悟了。

——花事了

上官凌澈心疼日漸憔悴的蜜恬,卻沒有做任何解釋,只每日持之以恆得陪她一起吃飯,親自為她夾菜,貼心得為她盛滿湯碗,如此親力親為悉心照顧她的起居飲食,整個王府上上下下無不感動涕零,蜜恬卻還是心中彆扭,生著悶氣,依然對上官凌澈不理不睬的賭氣,冷淡疏離,毫無原諒他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依然看得出他們其實很相愛。

原來愛的太深,有時候竟會轉變成怨恨,所謂,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強極必辱,只因為愛的太用力,反而變成了傷害。世間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無奈,愛太深,卻無法到最後;太認真,看見的全部都是傷痕。

那日我和蜜恬徹夜不歸為她師傅守靈,上官凌澈因為不知情,不分青紅皂白動手打了我,其實,我根本就無所謂,我在乎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楚昭衍,也不知道最近這些日子他在做什麼,可曾想過我?

我也不怪上官凌澈,相反,我還很欽佩他,在這個皇權至上的皇族世家,他可以拋開一切,毫無顧忌的選擇了蜜恬,我深深感動他對蜜恬的愛,如果楚昭衍可以像上官凌澈對待蜜恬這般待我,哪怕是要我去死,我都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默默的看著蜜恬,她神思飄渺的輕輕攪動湯勺,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上官凌澈坐在她對面,眉頭深鎖,憂傷的看著她,滿眼是濃到化不開的深情愁緒,蜜恬竟也不自知,不知在想什麼,不知道她這些日子究竟怎麼了,我深深納罕,她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積怨記仇之人,為何這麼久了還和上官凌澈不多說一句話,也許,上官凌澈犯了什麼原則性錯誤,讓她耿耿於懷。

想到此,我又恍然驚悚,莫非。。。我知道,上官凌澈如此聰明睿智,且城府極深,更何況,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紙裡面也永遠包不住火,恐怕,他的心腹李斯應該查清了蕭太妃之死的原因。然而,上官凌澈一向高深莫測,感情深沉內斂,又是如此自負極端,以他的性子,就算查清楚了一切也會不動聲色,莫非他真的已經知道了。。。。對了,那天早上,他去上朝卻又無緣無故的半路折回,怒氣衝天的進府,後來,就聽到蜜恬的慘叫聲。。。。莫非他失去理智,動手打了蜜恬?我心中暗自揣測,應該是如此,不然蜜恬怎會這麼久都不理他,但是上官凌澈對蜜恬如此繾綣深情,我卻怎麼也不相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更是的猜不透蜜恬到底在想些什麼,看她的神情,今天似乎不像之前那麼憂鬱沉痛了,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臉上竟浮起一絲詭秘的笑意,突然,她轉過身子歪著腦袋,笑嘻嘻的開口對我說:「月卿,我們去連翹館吧。」

我驚愕的愣住,瞥眼朝上官凌澈望去,果然他一臉凝重,還沒來得及答應,就聽到他沉聲截斷:「不準去,即日起,王妃不許踏出王府一步。」

我只好偃旗息鼓的低下頭,眼中閃現的激動火花又瞬間熄滅。

「我偏要去,你管不著我。」蜜恬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經過,準備去更換衣服,上官凌澈伸手拉住她,力道不是很大,唯恐嚇到蜜恬,口氣也軟了下來,淡淡說:「非去不可嗎。」

「嗯。」蜜恬這才漫不經心的輕瞥他一眼,微笑著點點頭,仿若忘記了之前的仇恨。

「那好,本王親自送你們去。」上官凌澈喜怒難辨。

「好啊。」蜜恬想了想,點點頭,上官凌澈見蜜恬沒有拒絕,緊張的氣氛稍微有些和緩。

我淡淡微笑,蜜恬臉上一抹喜色,喜悅之情洋溢於表,別有深意的瞧著我,笑嘻嘻道:「月卿,你也跟我進去吧。」

我疑惑的跟著她進入瀟湘館,沒想到上官凌澈也跟了進來。

蜜恬執拗的拉我坐在妝奩前,興緻盎然的替我梳頭,我心中明了,又驚又喜,臉上嬌羞一片,上官凌澈親自替蜜恬挑選了衣裙,放在床榻上,淡淡開口道:「萱兒,今日就穿本王為你挑選的衣裙,可好?」

我窘迫羞赧,看著鏡子裡面,上官凌澈也靜靜端詳著蜜恬忙前忙后替我挽髻插釵,頓時手足無措,她完全把上官凌澈視為空氣般,認真的替我畫眉,抹胭脂。

最後,終於梳妝好了,蜜恬看著我,一臉驚喜的拍手直嘆:「呀,月卿,你真美,楚昭衍看見你一定會愛死你了。」想到上官凌澈這個大男人還站在那,我羞赧驚懼,心中叫苦不迭。

上官凌澈突然心中一盪,暗道:原來如此,她們進宮竟是為了見楚昭衍。不由神色一盪,心中釋然。

我連忙起身告退,卻仍聽到上官凌澈跟蜜恬說著什麼。

我站在外面等了許久,蜜恬才和上官凌澈一起出來,她真的穿著上官凌澈為她挑選的衣裙,看到他們和好如初,我也頓時心情舒暢,欣喜的沖他們燦然一笑。

上官凌澈又將蜜恬抱上車輦,蜜恬伸手拉我一把,固執的要我也和他們坐在一起。

一路上,上官凌澈被蜜恬欺負的時而微皺眉頭,時而眉眼含笑,蜜恬一副沒心沒肺,甜蜜開心的樣子,頓時覺得尷尬難堪,自己竟像個多餘的人,打攪了他們的二人世界,上官凌澈被蜜恬鬧得有些累了,閉目養神,蜜恬又開始拿楚昭衍欺負我,我卻拿她前幾日為上官凌澈心煩氣躁開涮她,她頓時惱羞成怒來掐我的臉,聽到我們嘻嘻哈哈的嬉笑說鬧,上官凌澈微微蹙著的眉頓時舒展開來,我知道,心思深沉的上官凌澈其實也在偷聽我們兩個人嬉笑說鬧。

鬧了一會,興許是都累了,又安靜了下來,氣氛突然變得很沉悶。

「不知道離姐姐的傷徹底痊癒了沒有。」蜜恬望著窗外有些陰鬱的天,略微憂傷的說。

「應該好了吧,有厲統領照顧著她,你不用擔心,還有楚昭衍也會悉心照理她。」我安慰她道,卻看到上官凌澈聽到我們的對話,情緒似乎有些起伏,我立刻遞眼色給蜜恬,蜜恬會意,我們兩個噤聲不言。

很快就到了宮門口,侍衛們看是陌乾王的車輦,直接放行了。

好久都沒來過連翹館了,院落內的青石台上落滿了花瓣,我欣喜雀躍。

楚昭衍微笑著注視著我,緩緩開口道:「又長高了,還變漂亮了。」

「真的嗎?」我害羞的低頭弄髮絲。

「哈哈哈,看吧,我說對了吧?」蜜恬突然從身後竄出來揶揄我,想必是聽到了楚昭衍說的話,我更加羞澀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好啦,不打擾你們互相慰藉相思之情了,我要去找離宿姐姐啦。」蜜恬歡喜的像個小孩子,跟我做了個鬼臉跑了。

楚昭衍帶著我進入內屋,取出一串冰糖葫蘆,微笑著遞給我:「這是連翹館膳食房新來的李嫂親自做的,分發給我們每個醫師一串,我沒捨得吃,想著你若來了,留給你吃。」

「嘿嘿,謝謝。。。。」我笑嘻嘻的說:「。。。昭衍你真好。」然後一臉羞澀的奪過糖葫蘆,楚昭衍聽到我如此叫他,滿面通紅一臉窘迫。

上官凌澈也去給皇上請安,蜜恬留下來和離宿敘家常:「離姐姐,身上的傷徹底痊癒了嗎。」

「嗯,差不多了,傷經動骨一百天,天天躺在這兒,再不好我都快生蟲子了。」離宿淡然一笑。

「離姐姐,今日怎麼不見厲統領。」蜜恬笑嘻嘻的問,離宿一臉幸福的微笑:「今日他當班,自然是陪王伴駕。」

「厲統領真的是個很不錯的男人,離姐姐今後有何打算。」蜜恬想到太后和暗夜殤花組織,憂慮愁苦。「唉。。。。我們這樣的身份,哪能去想今後,走一步看一步吧,那日厲雲舒跟我提議,想要去求太后同意我們的事,他說他想娶我過門,但是。。。。。」離宿萬千愁緒,無奈哀嘆。

「那姐姐怎麼答覆他的。」蜜恬著急的追問。

「我說再等一段時間吧,我哪有你這麼幸運,可以嫁給真正愛自己的人。」離宿羨慕的注視著蜜恬輕輕的嘆氣。

「哪有。我都不知道太后今後還會讓我做些什麼,離姐姐就知道戲弄欺負我。」蜜恬佯怒,淡笑,聽到這句話,離宿仿若才想起這茬來,霎時又面色蒼白,苦笑著欲言又止,卻還未曾開口,就見上官凌澈進來了。

「天色已晚,萱兒,我們回府吧。」上官凌澈溫柔的牽起蜜恬的手,離宿卻心驚詫異,腦中不斷的重複著上官凌澈的那句萱兒,她怎麼可以告訴他自己的身世。離宿震驚不已,暗自埋怨,陰差陽錯的誤會了萱兒這個愛稱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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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明月花荼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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