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萬事小心!

249 萬事小心!

十月中旬的北方已經是深秋了,而今年的冬天也似乎來得很早,這時候已經開始有了瑟瑟的寒意,尤其是入夜之後,更是寒意侵體。

便在這般的夜裡,永安長公主一行人入住津口的驛館。

從台州到京城,一行人走了足足三個月,多出了一個月的行程來,而之所以會這樣,一是柳橋故意拖慢行程,好給易之雲更多的時間應對接下來的事情,二是女兒中途病了幾天。

到了津口,離京城便不遠了。

入住驛館,簡單的梳洗之後,便用了晚膳,晚膳之後,柳柳看著一碗黑乎乎的葯,成了苦瓜臉,「娘,柳柳的病都已經好了,還要吃這葯嗎?」

「吃。」柳橋沒心軟。

柳柳努了努嘴,一副上戰場赴死一般的神色端起了葯,咕嚕咕嚕地喝完了,「娘,蜜餞蜜餞!」

「給你!」柳橋失笑不已。

柳柳三兩下地塞滿了嘴,嚼了好幾下,驅散了最終的苦味,苦瓜臉這才好轉,「娘,這葯還要喝多久啊……」

「喝到好。」

「可柳柳都好了……」柳柳有氣無力地嚷著,說完,又跳下了自己的椅子,跑到了娘親的跟前,趴在她的腿上撒嬌,「娘,柳柳好了,真的好了,你看,柳柳每頓都能吃兩碗飯!」

柳橋失笑不已,「好了好了,再喝兩天就不喝,好不?」

「好好!」柳柳趕緊點頭,「娘最好了!」

「小鬼靈精!」柳橋敲了敲女兒的頭,自然沒用力,「好了,睡覺去!」

「好好!」柳柳當即拉著娘親的手進了裡面的寢室,自己利落的將身上的外衣給脫了,還整整齊齊地掛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在把小鞋子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床邊,爬上了床,「娘,睡覺!」

「好。」柳橋看著懂事的女兒,心裡一陣窩心,上了床榻,拉過了被子蓋住了兩人,女兒便往她的懷裡縮。

「娘,柳柳的病真的好了,你不要再擔心。」柳柳眨著小眼睛認真道,「娘都瘦了。」

柳橋親了親女兒,「我們的柳柳也瘦了,看,臉上的肉都沒了。」

「那是因為柳柳病了嘛。」柳柳道,「娘就是擔心的瘦的!娘,有柳柳在,柳柳會保護娘的,什麼壞人我們都不怕!」

柳橋摟住了女兒,「嗯,聽柳柳的!」

「那說好了哦。」柳柳抬起了小腦袋認真道,「要是娘再瘦下去,等爹來了,一定會罵死柳柳的!」

「又說你爹的壞話!」

「不是壞話,是爹偏心娘!」柳柳笑呵呵地往娘親的懷裡縮,「不過柳柳不吃醋,爹不在,柳柳就要幫爹保護娘親,疼娘親!不過娘,柳柳也好想爹!」

說來說去,還是那些壞人壞的事情!

爹好不容易打完了海盜,本來可以好好陪她跟娘的,可就是這些壞人來鬧事,讓娘大老遠地跑來京城!

柳橋摸著女兒的頭,「你爹很快便會來的。」

「嗯。」柳柳應道,半晌之後又道:「娘,是不是快可以見到奶奶了?」

「嗯,再過一天便可以到京城了。」柳橋應道。

柳柳抬起頭,「那奶奶會不會不喜歡柳柳?」

「怎麼這般問?」柳橋問道。

柳柳皺了皺小眉頭,「柳柳不知道,以前柳柳一直覺得奶奶一定喜歡柳柳的,可是……可是奶奶好久沒給柳柳送東西了……」

「不是說了是因為奶奶年紀大了……」

「柳柳沒生奶奶的氣,可……可柳柳從來沒有見過奶奶……而且……欽州的外祖母也年紀大……可是每年都給柳柳送禮物……」柳柳支支吾吾地說著,她真的沒生奶奶的氣,可就要看到奶奶了,心裡還是怕怕的,「娘,要是奶奶不喜歡柳柳……柳柳怎麼辦?」

「不會的。」柳橋笑容斂了一些,「你是奶奶的孫女,她怎麼會不喜歡你?」

柳柳仍是皺著小眉頭,看了娘好半晌,這才點頭,伸手抱緊了娘親,「嗯!」磨蹭了會兒,又悶悶地道:「就算奶奶不喜歡柳柳也沒關係,柳柳再乖點,奶奶就會喜歡柳柳的,就算奶奶還是不喜歡,那……那柳柳還有爹,還有娘,還有欽州的外祖母,太后外祖母,皇帝舅舅,這麼多人喜歡柳柳,奶奶不喜歡柳柳也沒關係的!」

柳橋聽了心裡很不舒服,這些年她一直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覺得女兒終究是易之雲的骨血,是雲氏的孫女,也或許是這些年雲氏一直很看重這個孫女,可不可否認,這兩年雲氏對這個孫女的確淡了許多,為什麼?是因為……

她的臉色倏然一變,抱著女兒的手也更緊,她不能再生的事情很少人知道,母后他們也必定不會將消息傳出去的,可這麼多年她除了柳柳便無所出也是事實,便是雲氏不知道當初的生產傷了她的身子,也估計認為她的身子出了問題。

傳宗接代……

這便是在前世也是極為重要的事情,更別說是在這樣的年代。

無後為大。

雲氏心裡豈會高興?更別說她們之間的婆媳之情本就薄弱。

「娘……」柳柳似乎感覺到了母親情緒不對,抬起頭,小臉有著清晰的擔心,「是不是柳柳說錯話了?」

柳橋忙收起了思緒,笑道:「沒有,娘是累了,想睡覺了。」

柳柳看了看娘,不知道有沒有懷疑,但是最後還是哦了一聲,「那娘就睡吧,柳柳也困了。」說完,撐起身子親了親娘親的臉蛋,「娘晚安,做好夢。」

柳橋笑了,「好,做個好夢,娘的寶貝。」

柳柳呵呵笑了兩聲,窩在娘親的懷中合上眼睛睡了,許是真的累了,又或許是藥效起來了,很快便睡著了過去。

柳橋撫著女兒柔軟的頭髮,嘴邊泛著一絲苦笑,不過很快,便斂去了,現在眼前還有更大的困難需要解決,雲氏的事情,等過了這一關再說吧,「做個好夢,娘的寶貝。」低頭親了親女兒,也合上了眼睛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猛然驚醒。

這三個月她都睡的很淺,雖然三個月來都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除了女兒病了一場之外,一路都順順暢暢的,便是她毫無道理地拖延時間,「護送」她們的人也不敢說一個字,但是,她仍是不敢安睡。

而此刻,她感覺到了屋裡有人。

若是知秋她們,不可能一點動靜也沒有地進來,柳橋收回了抱著女兒的手,探下枕下,握住了那把冰冷的匕首。

呼吸,放緩。

匕首抽出,凝神注意著正靠近的人,沒過多久,落下的床帳上映出了一個人影,會兒,床帳被人緩緩掀開。

柳橋眼眸一眯,猛然起身,手中的匕首也順勢刺了出去。

床帳飛揚。

匕首並未正中目標,反倒是刺出去的手腕給人攥住了,一拉一扯之間,自己便被止住了,嘴也同時被捂住,不過還未等她生出驚懼之心,耳邊便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別動,是我。」

柳橋眼眸一睜。

「連我你也不認得?」耳邊的聲音轉為了委屈,「真該把你天天幫在身邊!」

柳橋又驚又氣,轉過頭看著身後的男人,是那張已經刻入骨髓的面容,「誰讓你三更半夜跑來?我不當刺客才奇了怪了!」

易之雲伸手接過了她手裡的匕首放在一旁,緊緊地抱著她,「這一路上讓你受苦了。」

柳橋吸了他身上的氣息,「他們還不敢讓我受苦。」說完,便抬起頭,「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台州出事了?」

一路上她雖然沒有被苛待,但是卻被封鎖了一切消息,身邊的人也被嚴密監視,便是知秋知冬兩人也無法離隊。

「沒有,放心。」易之雲道,「你們走了一個月後,朝廷便下了旨意,讓我回京,我找了借口推了。」

「還真的沒耐性!」柳橋冷笑,「所以你就跑來了?」

「水軍總兵易之雲正帶著人在海上清剿海盜殘餘。」易之雲道。

柳橋瞭然,「能瞞得住?」

「放心。」易之雲眸色冷凝,「都安排好了,不會露餡。」

「可之前蕭瑀的事情……」

「這次不會!」易之雲打斷了她的話,「知道我來京城的人只有幾個,都是我的心腹,若是連他們都出問題了,那秦釗根本就無需顧忌我。」

柳橋心稍稍安了些,「你來了多久?」

「半個月前就到了。」易之雲道。

柳橋看著他,「你進了京城了?」

「嗯。」易之雲頷首。

柳橋問道,「京城的情況如何?」

「不太好。」易之雲道,「太子仍失蹤,所有家眷被困在太子府,尉遲被調離御林軍,其他跟太子親近的心腹都一一被調離重要崗位,唯一慶幸的是,秦釗並沒有大肆斬殺太子一派的朝臣,目前朝廷還算是穩定,不過朝政已經被秦釗與安陸侯掌控。」

「內閣呢?」柳橋問道,「內閣的人不是都是皇兄的心腹嗎?」

「這些都是老狐狸,忠心是有,但是考慮最多的還是自己的家族。」易之雲道,「如今宮中防衛,御林軍,禁衛軍都被秦釗掌控了,另外,梁王死了。」

「梁王?」柳橋皺眉,「這件事與他有關係嗎?」

易之雲沉吟會兒,「我在京城呆了半個月,細細理過了這些事情的脈絡,梁王之死是個關鍵。」

「梁王?」

「梁王死於五月中旬,因為他的身份敏感,所以喪事沒有大肆宣揚,我們在台州自然不知道。」易之雲繼續道,「而在梁王死前三天,曾經請旨去過了皇陵,說是要祭拜先帝。」

「梁王怎麼死的?」

「病逝。」易之雲道。

柳橋道:「真的?」

「應該是真的。」易之雲道,「這兩年來梁王一直卧病,去年冬差一點便熬不過了,皇上派去的太醫幾乎住在了梁王府,這才撐過了冬,入春之後,梁王的情況還是不太好,後來請旨去皇陵之時,已經是迴光返照。」

柳橋擰著眉頭想了半晌,「梁王,他到底做了什麼?」

「梁王去世之後沒多久,薛行之去了皇陵看望永壽公主。」易之雲道,臉上閃過了一抹異色,「薛行之回來之後,便去見了二皇子。」

「永壽公主?薛行之?」柳橋沒注意到易之雲的異色,腦中思緒快速轉動,試圖從這些線索之中找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難道梁王死前給永壽公主說了什麼?」

易之雲看著她,清了清嗓子,「阿橋。」

「嗯?」

「有件事我想告訴你。」易之雲道,「不過不許生氣。」

柳橋這才意識到他神色不對,「什麼事?」

「我回京之後便去見了尉遲,只是不小心驚動了威遠侯府外監視的人,差一點便被抓了。」易之雲臉色更是不好,「後來遇上了景陽公主的車架……」

柳橋詫異,隨後便明白了他這神色到底是因為什麼,頓時挑眉,「怎麼?我這位侄女還對你念念不忘?」

「我什麼也沒做?」易之雲忙道。

柳橋掐了他一把,「你敢做什麼試試?!」

「沒生氣?」易之雲輕聲問道。

柳橋翻了翻白眼,「她救了你,我生什麼氣?不過我還真的沒想到你都一把年紀了,還在台州吹了這麼多年的海風,你看,臉皮都氣褶子了,還讓人家小姑娘念念不忘的,哪裡來的魅力?!」

易之雲咳了咳,「她雖然救了我,但也沒有之前的……」話沒敢說下去。

「回去之後再謝她。」柳橋道。

易之雲鬆了口氣,雖說他問心無愧,可也不想她從這件事從別人的口中得知,更不允許有人利用這件事來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明天便到京城,萬事小心。」

「我娘他們可還好?」柳橋問道。

易之雲道:「都好,不過我不好接觸他們,另外,美食坊……你先放著,別用裡面的人辦事,尤其是京城的。」

柳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美食坊跟酒坊,蕭瑀都有插手,便是已經多年不管,可她也不敢冒這個險,「我知道了。」

「萬事小心!」易之雲抱著她的手縮緊。

柳橋頷首,「你也是。」

「西山大營……」易之雲繼續道,「等我們計劃好之後,你再動用。」

「嗯。」柳橋點頭,「一定要小心!」

「我會的!」易之雲將頭埋在了她的頸項中,許久,方才鬆開,「我該走了。」

柳橋心中不舍,但是也沒有留,「小心!」

「知秋她們不要離神。」易之雲道。

「我知道。」

易之雲又看向仍在沉睡的女兒,「照顧好柳柳。」

「嗯。」

易之雲又緊緊地抱了她會兒,這才轉身離開。

柳橋沒有送,靜靜地坐在了床邊,少了他的溫度,室內的氣氛彷彿低了許多一般,忽然間,一雙小手抱著她的腰。

「娘……」

柳橋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柳柳?娘吵醒你了?」

「不是……」柳柳搖頭,看那神情,像是已經醒來了許久一般,「爹來的時候,柳柳就醒了。」

柳橋錯愕,「怎麼不起來?」不是說想她爹嗎?

「柳柳知道娘想爹!」柳柳咧嘴一笑,「柳柳想讓娘跟爹說說話!」

柳橋愣怔半晌,隨後將女兒拉到了懷中,「小鬼靈精!」

「柳柳是不是很聰明?」柳柳仰著頭笑道。

柳橋失笑,「是,很聰明!不過你不想你爹嗎?」

「想!」柳柳道,「不過柳柳更想娘開心!柳柳不跟娘搶爹!」

柳橋失笑。

「娘,柳柳也偏心,偏心娘的!」

「偏心好,娘高興!」

柳柳呵呵笑了,隨後又忽然間停了下來,「娘,爹是不是要做很危險的事情?」

「嗯,有點吧。」柳橋道,「不過娘相信你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柳柳不能幫忙嗎?」小丫頭有些挫敗,「柳柳好像很沒用……」

「那娘不是更加沒用?」柳橋抱著女兒,「柳柳,的確,很多事情我們都幫不上忙,可是,我們自己好好的,就是在幫你爹,這不是沒用,而是各司其職。」

柳柳是懂非懂,「那柳柳要怎麼做?」

「我們回京就是要去見你太后祖母,還有你奶奶,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讓別人看出我們不對勁,從我們身上看出你爹現在就在京城,這便成了。」

「柳柳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爹在京城的!」

「可京城的人都很厲害的,他們會用很多辦法來騙你,哄你,甚至不用你說,只要你一個臉色,就可以看出你爹是不是在京城!」

柳柳有些慌,「那……那柳柳就不出門!」

「可他們會來啊?」

「那柳柳不見他們!」

「在台州我們最大,所以我們不見他們沒關係,可是,在京城,我們卻不能。」柳橋之前不想讓女兒接觸這些,可是如今,說說也未必不好。

「那……那柳柳該怎麼辦?」京城的人都這麼可怕嗎?都是壞人?

柳橋看著女兒不安的小臉,滿心愧疚,不過還是道:「來,娘好好給柳柳說……」

安靜的室內,只剩下母女兩人的低語。

夜晚緩緩流逝。

次日清晨,柳柳一大早便爬起來了,小臉一片嚴肅的,「娘,我們回京城去!」

「不怕?」

「不怕!」柳柳認真道,「娘說的話柳柳都記住了,娘放心!」

「好。」

母女兩人用過了早膳,又例行拖拉了會兒,這才啟程回京,當看到了京城巍峨的城門之時,已經是夕陽西下。

「娘,這就是京城?」柳柳雖然記住要穩重,可是看著眼前氣勢恢宏的京城,還是穩不住了,詫異叫道。

皇帝舅舅就住在裡面?

柳橋攬著女兒的身子,「嗯,這就是京城。」

夕陽之下的京城,如浴血一般,而事實上,這座巍峨的城池也是浴血而來,沒代重複一次,而如今,新的腥風血雨又一次襲來。

不同以往的是,她深陷其中,無法逃離。

可是,這裡也是她的家!

「走,我們回家!」

柳橋似乎感覺到了母親情緒的變化,沒有問,緊緊地握住了娘親的手,小臉一片嚴肅,「好!我們回家!」

馬車,緩緩地駛入了京城……

……

皇宮

御書房內,龍案旁邊多了一張書案,那是如今監國的二皇子處理政務的地方,過了二十五的秦釗已經褪去了青澀,變得更是穩重成熟,而幾個月的獨掌大權更讓他多了一份唯我獨尊的氣勢,一掃從前的隱忍,不過也多了一份暴戾之氣,雖然再極力的壓制,可仍是露出了端倪。

「啟稟二皇子,永安長公主已經到達京城,正往易府而去。」

秦釗抬起頭,眸光一沉,「既然是永安長公主,自然要住長公主府!」

「是!」

秦釗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龍案,半晌,倏然起身,往後宮而去!

……

柳橋看著眼前富麗堂皇的長公主府,並不怎麼意外,雖然歷經多年,但是在易府,大多還是原先的下人,便是秦釗想辦法安排眼線,也不能安排太多,此外,如今的易府管家是太子的人。

住在長公主府,更加容易掌控他們母女。

「羅媽媽,你去易府一趟,告訴老夫人,本宮明日再帶著郡主去看她。」

「是。」

柳橋牽起了女兒的手,在眾人的恭敬之下步入了這準備了七年卻從未迎來主人的長公主府。

……

深夜,一道人影竄入了太子府,避開了府中巡視的侍衛,潛入入了後院,到了雲側妃的院子中,此時,側妃院子內,除了寢室之外,都熄了燈火。

「永安長公主已經到了長公主府。」

暖塌上低頭綉著綉品的雲柔緩緩抬頭,秀雅的面容卻是一片怒意,「我說過我不想讓她回到京城!」

來人是一個男子,蒙著面紗,無法看清楚容貌,可那雙眼睛卻是極為的銳利,身上的氣勢也是常人難及,相比也是一個人物,只是此時面對眼前的女子,卻是溫和,甚至溫柔,「柔兒,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放不下嗎?」

雲柔頓時猙獰,「放下?這麼多年我生不如死,你讓我放下?我為什麼要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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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夫人之農家貴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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