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下
大軍和小明正慢悠悠搖晃著身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校門。大軍跨著個黑包,鼓鼓的帆布包在他屁股上晃動著,跳躍著,看起來頗為的興奮。大軍對這個黑包很滿意,卻不知他這個人和他這個包迎來了多少人的側目甚至白眼。
他下身套著一鑲嵌有一條色彩斑斕,盤踞著身子的青龍的藍色牛仔褲,陽光下,看起來,分外耀眼。他的左手一如既往地塞在褲兜里,而右手似是要晃斷了般地來回擺動著。
他的頭髮梳得油光可鑒,飄逸柔順。套用老師的一句話,「就是連蒼蠅落在他頭髮上也會不小心滑劈了『襠』。」風吹過,一縷頭髮掩去了他左邊的眉毛,把他的眼睛烘托的越發明亮,再加上他那與生俱來的長長的睫毛,使得那眼眸幾欲讓女生厲聲尖叫。
小明和他走在一起,自然不乏哈著腰,俯下身過來打招呼的人。有些女生羞怯的眼睛在他們身上掃視個不停,對於這眾多如水的眼波大軍從來都不抗拒,他也會回看她們那麼幾秒,而後微微一揚嘴角。爾後在心裡偷笑,「呵呵,哈,我這異性緣還是相當不錯的嘛。」當然,他面上一臉冷酷,一本正經。這是他刻意假裝的,因為他覺得這樣自己才顯得更加帥氣,更加酷氣十足。
小明的帥氣與大軍是截然不同的,他的帥更多的是由裡面散發、瀰漫出來的,或者說他的帥是不需要修飾的,無需雕刻的,渾然天成。所以,就算他隨意弄個什麼髮型,就算是光頭也自有一種瀟洒英俊之態。他有著175的個子,135的體重,而他身上最特別之處在於他的腿出奇的長,這雙腿也不知震懾了,唬住了多少本可以將他撂倒的人。他的右腳可以隨意踢到門楣,這殊榮全學校唯有他一人享有。而另一個殊榮全學校只有大軍擁有,他可以輕易地摸到藍環。
沙石鋪就的道路上積著厚厚的泥土,再乾淨的運動鞋也會在這裡立馬失去光彩,被塵土舔舐得不成樣子。大軍耷拉著眼皮俯瞰了一眼剛穿上的新鞋,眼中掠過一絲心疼。這是他花了80快錢買的雜牌鞋子,這樣的價錢在這所學校算得上很高檔。
他寒著臉停了下來,彎身,用手背諧去了一攤塵土。而後面的人識趣的從他身邊繞過。就算再擠也沒人敢往他身上撞,這是不成文規矩,老虎任何時候都不可招惹。小明撇著嘴,喊道:「幹嘛呢,快走撒。」「好了就過來了,喊個啥嘛,公雞不急母雞急。」小明一聽,摸了摸下巴,咧著嘴,回頭看著他。大軍,邁著大步趕上,他們兩個一路橫行無阻。
校門口到馬路邊約莫50米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幾下的事情。還沒到路邊,小明便敏銳的地覺察出了異樣,他握了握拳頭,冷冷對大軍道:「好像不對勁啊,那邊有很多人在圍觀,不會是誰又在打架?」大軍聽后,哼哼一聲冷笑道,「真是一幫豬,在這裡鬧事,不怕被學校發現了!」說著,兩人不約而同加快了步伐,他們兩人眼中同時升騰起火焰,每當有人鬧事,他們的目光中都會有熊熊的火焰。
「什麼情況,這哪裡是打架,分明是有人在看熱鬧。」小明失望地說著,語氣有些無力。大軍先是哼哼應者,而後臉色大變,下一秒,「倏」得加快了步子,跑了過去。
前一刻,他的目光透過水泄不通的人群依稀窺到了她,大軍依稀聽到了她歇斯底里,無可救藥地哭泣聲,而那哭聲聽起來那麼的「噬心」。
大軍慌亂地站立在路邊,焦急地看著對面,車一輛一輛地行駛著像是一條溝壑,阻住了大軍腳步。此刻,大軍眼睛里蓄滿了緊張,擔憂。那邊廂,林林的身影在遮遮掩掩間現出了「一星半點」,「半爪一角」,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顯得那麼消瘦,那麼渺小,那麼弱不禁風。零星的車輛綿綿不斷不住行駛著,汽笛聲此起彼伏像是一個個急著去投胎似的,炸響在大軍的耳朵里卻像是有人在午夜時對著自己的沉睡的耳朵敲鑼打鼓。此時,圍觀的人群漸漸稀少,林兒的輪廓得以清晰的投射在大軍的視網膜上,下一刻,又被車輛遮去。他愣愣的看著對面,雙眼發直,發愣,目光充斥了血色。隨後,他緊握雙拳一個箭步沖了出去。一輛夏利緊急剎車,再差一步距離就可將大軍撞飛。司機罵了句,「找死啊!」大軍回頭冷冷一笑,說了句「**you!」小明,嬉皮笑臉地看著,聽著,然後甩了甩頭就走開了。
大軍只覺胸膛有什麼東西在堵著,擠著,悶得慌,很難受,似是快要脹破身體。他怔怔地看著林林臉上晶瑩的淚珠,而那淚珠從側面看像是檐下的雨水水簾,有幾分凄美。也不知是誰第一個看見了大軍,而後有更多的目光「心有靈犀」向大軍看了過來,而大軍什麼也看不見。所謂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們三人並沒有看到大軍。
大軍眼裡只有那個身影,瞳孔里只有慢慢放大開來的她的身形。
他只覺嘴唇有些乾澀,眼眶有些發脹,拳頭又塞進了褲袋。其實也就不到一分鐘的事情,對於大軍來說似乎已然過去了好幾個小時。他濕潤的目光裹住了那嬌弱的身子,或者說是那嬌弱的身形攫住了他的目光,用的是一根叫做惹人憐愛的線,線是無形的。這一刻,他終於明白原來世上真有心疼這麼一回事,也相信電視劇里男女主人公心疼的劇情並非空穴來風。人群一個個散去,林林的身影終於完全暴露在大軍的瞳孔里,他的目光終於紅如血,近似於鴿子的眼睛。多想喊一聲啊,但他終於沒有喊出來,只是咬緊嘴唇,喃喃道:「林兒,林兒你這是怎麼了,你為何哭的這般傷心?」一輛拖拉機帶著「吧嗒嗒」的噪音,冒著煙囪般的滾滾黑煙在向前爬著,顯得那麼吃力,那樣痛苦卻又那麼堅決。車廂里整齊堆砌著有兩米多高的麥垛,層層的麥垛將整個機身都幾乎淹沒了,顯得頗為壯觀,看那氣勢自然是連貨車都無法匹敵。高高的麥垛上坐著一個婦女,穿著陳舊的衣服,上身沾著白茫茫的塵土看起來有些邋遢。婦女面色黝黑、神色滄桑、憔悴,嘴唇蒼白。灰白色的頭巾里滿是麥屑,也有幾粒飽滿金黃的麥粒摻雜著,她的眼睛無光地望著前面。太陽終於掙脫了白雲的束縛,發散出了奪目的光芒,照射在麥粒上,閃亮的麥粒映照著婦女的臉,她的臉上似閃爍著豐收的喜悅。
開車的男人蓬亂著頭髮,拉雜的鬍鬚下掩映著一張嘴,嘴上叼著一根煙。男人悠然地吸著吐著,他的眼神直直地望著前方,粗糙起繭的雙手悠然地握著車把,那姿勢是僵硬的機械的卻又是嫻熟的。不時,扳一下油門,拖拉機就發出了更加痛苦的嘶吼,煙也就愈發黑了,黑得就像一海灑向天空的墨水,幾欲遮天蔽日。同時,柴油的氣味瀰漫開來,有些學生矯情地捂住了嘴,有些同學做作地用手「扇」著,像是要拂去什麼東西般嬌弱無力,當然這些人是女生,卻不知自己也是農家的子女,卻不知家裡也有一倆拖拉機。男生則截然不同,他們激動地打量著,高談闊論著,「這輛拖拉機不行,沒什麼力量不如我家的。在馬路上走個上坡路都這麼吃力,該換了。」有些人已露出了嚮往之色,信誓旦旦地說道,「回家,我要開拖拉機為父母分擔一些勞力,邊幫忙邊開車兜兜風,爽一把的豪語。」而就在這個罅隙里,盛菊梅的目光終於,終於緩緩落在了大軍的身上。那麼,林林與大軍的「劫后」重逢就近在咫尺了。
時間縮短到了僅剩三十秒。
車子終於拖著勞累衰弱的身子慢慢地駛開了,煙霧徐徐消散,林林消瘦的身子再次更加清晰底投映在大軍的瞳孔里——她正趴在程菊梅的肩上抽泣著。程菊梅,眼睛一亮,展顏一笑,吁了一聲,喊道,「大軍快過來,快來勸勸你們家的這個。」大軍,這字眼彷彿一直鏤刻在心海,彷彿一直存在在靈魂深處,彷彿一直流淌在血液里,與自己生死與共。那名字那麼的溫馨,那般的熟悉,又那麼的遙遠。她「瞪」的猛然脫離了程菊梅的懷抱,猛的轉過頭看向了大軍,眼中有幾分嗔怒,有幾分幽怨,但更多的是歡喜,釋然。就只一眼,她就激動的仍淚水又朦朧了眼眸。大軍怔怔地看著,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而林林則哽咽著喊了出來,「大軍,你沒事吧?」「啊」,大軍剛說完啊,她便飛快地跑了過來,大軍慢騰騰向前走著,柔和的目光看著那淚人兒,心裡涌過陣陣心疼又涌過濃濃欣慰。他疑惑地看著飛奔而來的她,柔聲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哭個什麼呀?」圍觀的人已稀疏,又一輛班車裝進了龐大的人群,車內早已黑壓壓一片,可還是有學生在往裡擠進。司機為了多掙幾個錢「不惜一切」地填人,直到幾乎連門都無法關上時,才不情願將可開走。
對面一穿著西裝的中年人瞪著大軍,眼神中有怒火在熊熊燃燒。小明見到此人早一旋風溜進了附近的小賣部,立在裡面,臉色發綠,哪裡還有往日的翩翩風度,從容淡定?也不知為什麼西裝男並沒有過去找大軍的麻煩,而是悻悻的走開了,走得那麼的不甘。
他的身份是德育處的主任。
看他走後,小明才鬆了一口氣,手心裡不知何時已沁出了冷汗。他看了手心一眼,使勁往牛仔褲上一抹,咬牙切齒道:「終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地求饒的,媽的,老找我們麻煩,我又沒幹了你老婆。」
程菊梅眨巴了幾下眼睛,蘭蘭會意。
她們如釋重負地對林林說道:「小林,你先和他好好聊聊,我們還有點事,馬上回來。」大軍感激地點了點頭,畢竟有她們在,很多話他都不便說出口,他本來也就不是那種健談的人。林林朝她們喊著,「你們記得快回來啊。」程菊梅回頭狡黠的一笑,「好的,我們會的。」而在看不見的角度,她們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到這時,人群十中有**已走遠,馬路便空了出來,這裡也得以還原了它本來的空曠面目。大軍,柔情地看著林兒,說道:「哎!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沒什麼事啊,我就是想哭哭嘛,難道這也不行!」大軍,自然是不信這樣的解釋,他目光閃閃地看著林林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她。感覺那灼熱的目光,林林的臉上慢慢爬上了紅暈。她啐道:「看什麼看我臉上長花了!」大軍,一滯,不知如何作答,也紅了臉。只得將目光轉向馬路對面,聊以遮蔽自己窘迫的一面,藉以躲過這尷尬的一幕。
許久后。
「大軍,你老實告訴你,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啊,誰啊?」大軍明知故問,裝瘋賣傻。
「就是那個,叫什麼來著,好像什麼蛇的那個痞子。」大軍抱定打死也不承認,不住地搖著頭,「我不知道有這麼個人,我找他幹什麼呀!」
「哼,就知道騙我,就知道騙我!」
大軍,看著她反問道:「那你先告訴我,你幹嘛哭得那麼傷心?」
林林勉強一笑,「沒什麼,跟你沒關係!」聽她這樣一說,大軍愈發肯定和自己有關了。只是,他向來知道,強問林兒無異於虎口拔牙,太歲頭上動土,必定什麼都問不到,反而會惹上麻煩。他突發奇想,或許轉換個方法,繞個圈子才有一線希望能夠引她上鉤。一有設想,他立馬付諸行動,他沉默了,他不說話了。林林,私下以為他生自己氣了,便嘻嘻地前傾身子,歪過頭去看他,看著他輪廓分明,線條明顯的臉而沉淪下去。
身後是香氣繚繞、飯香撲鼻的飯店,有幾個衣著光鮮的男子梳著光亮的頭髮走走進進,擤著眼說著酒話。隔壁的隔壁是由各色洗髮水香味築成的理髮店,店老闆年紀輕輕留著最時髦的淺黃色波浪形秀髮。神采飛揚滿面春風,看來生意不錯。據說她也在這個學校里念過書,由於老師的虐待,初三沒畢業就輟學了。
對面是四座磚石堆砌,磚瓦粉飾的小賣部。四座小賣部被從學校門口延伸到馬路的碎石路生生地分開為南北各兩個。它們最大的區別是生意有火爆慘淡之分,北端的兩座小賣部針對龐大的學生自然賺的多,坑的也多。但無一例外,厚重的門帘都有些發黃像是這秋景中最忠實的衛士,守護著店鋪。大軍掃了一眼周遭景物,隨後目光延展向了遠方的成排的楊樹,他的目光漸漸變得遙遠,迷離。他喜歡看那些高聳突兀的樹枝,每當他沒話說的時候,他總是會選擇以這種仰望的姿勢應對。林林咬著小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覺天高氣爽,風淡雲輕。她喜歡看著大軍的側臉,因為哪裡有她最愛的五官。
人又少了不少,漸漸地尋覓不到幾個身影了。此刻,有幾個學生正抹著唇瓣蓋著淡淡的油漬的嘴角,顯得精神抖擻。下一秒,他們打車而去,這些人是從縣城跑到這裡來念書的,自然有幾個小錢。
程菊梅,蘭蘭好像突然蒸發掉了,霎時間不見了蹤影。時間悄然流過,正在林林想起她們的時候,大軍終於收回了他的視線,低聲道:「我們走走吧,老站在這裡也怪悶的。」
「哦,什麼?」林林看著他狐疑地問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像是在挑釁。大軍感覺到了她的眼神也看向了她,四雙眼睛就這麼對望著,兩顆心砰砰亂跳。不一會兒,林林兩頰飛紅一片,大軍也訕訕地變了臉色。乾咳了兩聲,收回了目光,望向了腳下的地面,彷彿地面比她好看的多了。林林點了點頭,說道:「也好,走吧。」就這樣,他們走開了,走了許久都沒有說話,路的兩邊滿是枯黃的田地,田地上有深深淺淺車輪痕迹。而有些田地里依然有挺拔著身姿的麥垛傲然挺立,也有些地里橫卧著油菜垛,像是匍匐在地的士兵,漠然堅決,似是決意要忍受被碌碡碾壓至屍骨不存的那一刻。
有風輕輕吹過,拂過大軍的臉龐,吹散了林林的秀髮,林林像是觸了電般立刻擎起手掣住了頭髮,做護髮狀。大軍瞥了一眼淡淡一笑:「至於嗎,讓風吹吹又怎麼了?」「哼,你知道什麼,女孩家的心事你不會懂的!」而另一邊,仍風怎麼吹,大軍的劉海紋絲不動。聰明如林林,漸漸地感覺到了異樣。她轉過頭向他望個不停,最後終於道:「咦,怎麼你的頭髮……」「呵呵,這是秘密,不告訴你」,大軍立馬回道。「嘿嘿,不會用了啫喱膏吧,想抵賴不成!」林林揮了揮小拳頭。「恭喜你,答錯了。同時也勸你不要猜了,你猜不到的。」「切,有什麼好得瑟的。」聽著她有些不屑的聲音,大軍便用餘光看了看她,只見她咬牙切齒,呲牙咧嘴,只覺她更加可愛,益發招人喜歡,不禁思潮起伏,胡思亂想,其中自然有一牽其小手的衝動。苦於在外面,他沒這個勇氣,他還沒有練成無視路人去做親昵動作的絕技。
路很長,時間在他們一步一步行走間悄然流過。他蹙著眉,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目中頓時精光一閃,他八分蠻狠二分膽怯地牽住了她的手。林林一驚,張牙舞爪,尖叫了起來,「你幹嘛,這麼多行人。」她的臉紅通通像熟透的蘋果,鮮艷欲滴。她驚慌失措、拼力拽著、掙脫著,卻終究沒有成功,只得放棄反抗,只得狠狠地颳了一眼大軍,憤憤地說道:「總是這麼霸道!」大軍乾笑著,更加箍緊了那有些發熱的小手,下一秒,他臉上一臉旗開得勝的熊樣。這時,他走路地步伐都有些晃起來,滿身的得瑟不可掩飾。他撅著嘴,吹著口哨,搖晃著頭。林林看著,不覺笑了。道:「大軍,你看你的樣子像什麼了?」「啊,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怎麼可能沒聽清?」「也許是被風吹走了吧!」「狡辯。」
將近十分鐘后。
「大軍,我們該回去了,她們見不到我會緊張的。」
「恩,再走走吧。」
林林努著嘴,撒嬌般的說道:「那好吧,就一會兒啊。」大軍心裡一陣失落,他知道他們一旦折回去就再也不能暢聊了,說不定她就因此坐上了回家的車!所以他必須珍惜時間,分秒必爭。
「林林,有一句話我想說很久了。」
「哦,什麼話呀,這麼神秘,快說快說!」
大軍囁嚅著說道:「我們去桑司哥吧,我有很多話要說,今晚你最好不要回家了。」
「什麼,你說什麼瘋話!」林林舉起拳頭毫不留情地錘了過去,疼的大軍捂住胃,身子縮了下去。扭曲著臉嗷嗷亂叫,「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好了,沒這麼誇張吧,她們還在等我呢?」林林一臉鎮靜,因為她知道,自己錘的時候有多麼的心疼,有多麼的溫柔。大軍,可憐兮兮,殷切地望著她,哀求道:「答應我吧,我真有許多心裡話要說,你就成全我吧!」
「什麼成全,胡言亂語,再胡說八道我可要走了啊。」
「呵呵,別別,我錯了還不行嗎?」
「好吧,看在你勇於承擔錯誤的份上,還有念在你眼神真摯,言語切切的份上我可以答應你再多走幾百米,我想你能說很多話了。」聽完,大軍眼裡依然閃過一絲失望。
大軍,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失魂落魄地走著,同時哦哦的應者林林的一些提問。幾輛摩托車風馳電掣般呼嘯而過,大軍立刻精神一振,轉頭看著那捲起塵沙、泥塵呼嘯遠去的車狠狠咆哮道:「有啥了不起的,至於這麼顯擺?簡直就是一幫二貨。」林林聽到他的咆哮,眨巴著眼睛望著大軍,弱弱問道:「你生氣了嗎?」
「我沒有,我生什麼氣啊」,大軍冷冷回道,「好了,我們走慢點吧!」
林林立刻道:「恩恩,好的。」
不覺已走了百餘步。大軍若有所思地問道:「林林,你是那兒的呀,家離學校遠嗎?」她撇嘴答道「在甘灘啊,挺遠的。」隨後鼓起嘴吹了口氣道:「下午就只有一輛班車,哎。」
「甘灘,我聽過這地方好像有個跑馬會吧?」
「是的呀,你來過嗎?」
「沒有,那時我還小,村裡的小夥子就喜歡去。」
「哦,你家呢?」
「東鄉。」
「沒聽過。」
「把婚呢?」
「我知道,在那裡嗎?」
「不是,在下面,東山附近,就那個逸夫學校對面。」林林,眼珠子咕嚕嚕地轉著,終於似是想通了什麼般哦了一聲,「那個,我想起來了,原來在哪裡。就學校附近嗎?」
「不是,是對面的那個村子,趟過河就是了。」
「哦,」林林點著頭似懂非懂的樣子。
大軍默念著甘灘甘灘,同時,暗暗的下著決心,無論怎樣,一定要去那裡看看。
隨後,大軍進一步問道:「那你家裡還有誰呀?」
「我還有個姐姐,貌美如花的姐姐。」
大軍聞之一陣竊喜,暗忖著真是緣分啊,想不到她也是家裡的老二,她姐還比她漂亮,這不跟我有著驚人的相似嗎?我也有個比我帥很多的哥哥,看來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啊,天公作美不是。看著大軍不理會自己,兀自想著它事,林林沒來由一陣氣惱,「死人,你問那麼多幹嘛?想打我姐姐的注意不成?」
「哪有的事,我怎麼敢啊!」說著大軍攤著雙手滿臉的無辜。
「哼哼,那就好。那你問我那麼多我家裡的情況,是想娶我嗎?」
大軍的臉上爆裂開無以言說的微笑,「如蒙不棄,屆時必將雇傭八抬大轎,踏月迎娶你做壓寨夫人!」
「啊屁,想得美!」林林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流過陣陣溫暖。短暫的沉默,像是過去了千年萬年。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人撕裂了這靜謐的空間。其實,也就過去了三分鐘。
「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前面,你幹嘛哭啊?,還哭得那般撕心裂肺!」
「這是秘密,說不得。」
「說吧,我想聽。」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那得看你交不交易?」
「好,你先說。」
「不,你先說。」
有人扯著尖銳的嗓子喊叫著林林的名字,「你做什麼去了才來,叫我們好找。」程菊梅氣喘吁吁,跑到林林身邊一把拉住林林,準確的說是護住林林。「嘿嘿,妹妹正打算回來找你們呢,想不到你們……」程菊梅,蘭蘭不約而同狠狠瞪了大軍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大軍,你又想拐騙我妹妹了是不是?」大軍看到她們突然冒了出來,心裡不勝惱火。暗自罵道,「你們就不能在上邊等著嗎,幹嘛下來掃興,難道就不懂成人之美。」但嘴上只好「不動聲色」,「咳咳,沒有的事,我怎麼敢啊。」程菊梅揮舞了下拳頭,道:「哼哼,你最好不要亂來!」而後箍住了林林的手,笑吟吟地道:「小林,我們走吧,上面有計程車,我們已經和師傅說好了,即刻可以出發。」林林一聽,心裡早就樂開了花,連忙應道:「太好了,終於可以回家了哦!」大軍心裡一陣難過,暗暗道,「好個屁。」
「大軍那我們先走了,周一見!」大軍冷冷應道:「好的,路上小心。」大軍的話剛落地,她們三個早已飛跑了上去。大軍眯著眼看著那三個雀躍的身影,心裡再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