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橋姬篇結局

「即便他要休了你，你也還是不肯說出真相？」

「我……」素心抬起頭來看著涅琊，目光沉痛，「先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請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

「那你能告訴我，為何要親手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嗎？」

「因為他要毒死婿陽，他想婿陽死，好掩蓋他曾經對婿陽一家犯下的罪行。」素心靠在床頭，此刻面容竟出奇地平靜，「婿陽的父親，是他殺死的，婿陽的母親才剛懷上他，哭瞎了雙眼，更名換姓搬到一處偏遠的小山村。

我成親那日，父親見到了婿陽雙目失明的母親，心生歹意，他怕婿陽知道這件事會報復他，於是就想偷偷在婿陽的茶水裡投毒，想要毒死婿陽，可是被我發現了，我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他就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我那狠心的爹，他竟然連我也想一起殺了，可他畢竟老了，手腳不如我靈活，沒能殺掉我，卻被我一刀刺死了，為了不被發現，我就連夜把他的屍體拖到荒山上，那裡人跡罕至，時常有豺狼出沒，他很快就會屍骨無存，沒人會發現。

自那之後，我每晚都睡不好，總是被噩夢驚醒，漸漸得了一種怪病，時而瘋癲，時而清醒，瘋癲的時候其實也是清醒的，只不過身體意識不受自己的控制，總想摔東西，有時候，還會想殺人。

我不清楚婿陽是怎麼知道是我殺了父親的，他沒有告發我，只是不再和我說話，甚至連看都不願意再看我一眼，只有在我發瘋的時候他才肯來見我，而只有在見到他的時候，我的內心才能平靜下來。

他一定覺得我是個心如毒蠍的女子，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下得去手，我不敢告訴他事情的真相，他太孝順了，如果知道是我父親害了他生父，又害的他母親雙目失明，疾病纏身，他一定會恨我的父親，也會討厭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我。」

「少夫人，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坦白與信任，你為少卿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他，他會理解你的。」涅琊轉臉看向門口，揚聲道：「我說的對嗎？少卿大人。」

門應聲而開，月光灑入，婿陽默默走了進來。

素心不知所措地望著婿陽，雙手緊緊地交扣在一起。

「在下先告辭了。」涅琊起身，對著婿陽微微頷首，與之擦肩而過時稍稍停頓了下，窗外的風突然吹入，將帷幔輕輕撩起，婿陽望見帷幔之下一雙澄澈的眸子，那應該是女子的眼睛，溫柔而繾綣，含著清淺的笑意。

婿陽忍不住回頭，猛然發覺對面飄然離去的背影與白日里不同，纖細了許多，步履也輕盈了許多。

隔窗，他凝望著那抹身影漸行漸遠，聽見空氣里飄來若有似無的一句話：「請善待素心，婿陽哥哥，我祝福你們。」

有兩個字哽在喉頭，他不敢叫出，心痛的厲害。

涅琊倚在婿府門口的梧桐樹上，望著摘掉斗笠，緩緩走來的素蘿，唇邊浮現出一抹淺笑，「知道嗎，放下，便是成全，你與婿陽，註定今生無緣。」

夜風驟起，梧桐泛黃的樹葉紛紛而下，素蘿接住一片，釋然一笑，「我想，我該去找浮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