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周日，羅明熬夜做完了菜單的設計圖，用印表機先打了一份，讓他媽媽看了下效果。這個時候小店的菜單還比較落後，基本就是一個大分類下面寫著幾十個菜品，做個純文字的排列就行了。

可羅明做的菜單卻不是這樣，他設計了後面幾年頗為流行的摺疊式餐單，體積小，但是菜的內容卻一點不少。而且主推菜他還放上了圖片，設計了粥店的LOGO，圖文穿插，做得相當精緻。

羅母拿到餐單的時候就震驚了，雖然是黑白的，可即使是她這個不懂的人都看得出其中花的心思，「明明啊，哪天你把你朋友叫來吃飯吧？一直麻煩人家太說不過去了。」

「這個……我朋友最近有點忙，以後再說吧。」羅明汗顏，他正在思考，他要上哪裡給他媽變個新朋友……

「對了，我找到收銀的人了。」羅母開心的說道。

「靠譜嗎？」

「挺靠譜的，人很善良，幹活也勤快。她也可憐，丈夫早早的就去了，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到那麼大，她沒什麼文憑，身體又不是太好，幹不了體力活，所以一直也沒人肯要她。」

「媽媽，你該不會是同情人家……」羅明真擔心他媽老毛病又犯了。

「你看你媽像那種人嗎？」羅母不樂意了，「明天正好是休息日，你來粥鋪看了就知道了。」

「行。」羅明一口答應，萬一他媽看走眼了，好歹他還能挽救一下。

隔天，羅明和羅母一起來到了粥鋪，他們到的時候，店外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小芳，你怎麼那麼早就來了？我不是說了八點的嗎？」羅母立刻打開了店門，「趕緊進來吧。」

「沒事，我就是想先熟悉熟悉環境。」紀芳跟在兩人身後進了店裡。

羅明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衣服有些破舊，有的地方甚至還有縫補的痕迹，不過打理得卻很整齊，看起來是頗費了一番功夫的。

「這是我兒子，羅明，今年在一中讀書，今天他陪我一起來店裡打掃衛生。」羅母提到寶貝兒子時，語氣里多少帶了幾分驕傲和自豪。

「阿姨好。」羅明有禮貌的說道。

「這孩子真有出息，不像我家兒子，就知道成天打架，我都拿他沒轍了。」紀芳嘆了口氣，不過她的眼裡沒多少抱怨，即便兒子不爭氣，提起兒子的時候，她臉上還是有種幸福感。

是個好母親……羅明立刻就得出了結論，看來他媽這次還真沒找錯人。

三人一起打掃了會兒衛生，羅母怕紀芳太累了，一直讓她坐著，可紀芳哪裡好意思，掃帚在兩人的手裡推來又推去。

最後羅明看不下了，他本來人就小，毫不費力的躥到了兩人身後，一把搶過了掃帚，「你們都坐著，我來！」

兩個中年女人愣住了，隨後兩人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紀芳更是心裡充滿了感激，原本羅母肯雇她工作她就很開心了，沒想到這新老闆和兒子都是那麼好的人，這也更加堅定了她要好好乾活報答他們的念頭。

打掃了整個上午，店鋪看起來乾淨了不少。羅母為了讓紀芳嘗嘗她的手藝，自告奮勇的去廚房煮了一大鍋粥，食材都是她早上從菜市場買來的。

「那個……」吃午飯的時候，紀芳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兒子一個人在家裡，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了，反正粥還有很多，讓他過來一起吃。」羅母豪氣萬千的說道。

「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了。」紀芳起身就想給羅母鞠躬，羅母連忙給攔住了。

「別，大家都是女人，帶孩子的辛苦我也知道，你就別那麼客氣了，真過意不去的話，等開店了我可是會好好讓你幫忙的。」羅母笑道。

「當然……我我一定好好乾活。」紀芳的眼眶有點紅了，她找了那麼多工作，碰了那麼多釘子，嘗遍了人情冷暖，她還從沒見過像羅母那麼熱心腸的人。

『砰！』伴隨著一聲巨響，門被某股巨大的力道推開了，一個男孩沖了進來，把紀芳護在了身後，「你們是不是在欺負我媽媽？」

男孩的聲音不卑不亢，可是細聽又帶著幾分森冷的寒意，他用那雙黑眸牢牢的鎖定了羅母，猶如即將捕食的野獸，凶芒閃動，極其可怖。

羅母嚇了一跳，她從沒見過一個小孩可以那麼嚇人，那恨不得殺了她的眼神簡直讓她喘不過氣來。

羅明連忙也擋在了他媽媽身前，兩個小孩就那麼互相對視，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最後還是紀芳先回過了神，她作勢打了他兒子一下，力道很輕，幾乎根本沒用力，「蕭墨，你在幹什麼呢？人家可是媽媽的恩人，快點和阿姨還有明明道歉。」

「他們真的沒欺負你？」蕭墨看向了他媽，面無表情地又問了一遍。

「沒有，他們還讓媽媽以後在這裡工作呢！等拿到工資了，媽媽就能幫你買新衣服了。」紀芳把兒子推到了羅母面前，拍著他的背說道：「來，快和阿姨道歉。」

「……」蕭墨就那麼又直直的看了他媽好幾秒，似乎是確認了他媽沒有說謊，才把臉轉向了羅母和羅明兩人，他近乎九十度的彎下腰道：「抱歉，是我誤會了。」

「沒事。」羅母連忙把人家孩子拉了起來，雖然一開始是有被嚇到，可仔細想想，人家是因為擔心媽媽才會那樣。紀芳這兒子真沒白養，這麼小就知道保護媽媽了，長大了一定是個好男人。

這麼一想，羅母看向蕭墨的眼神里就止不住帶了點慈愛，「來，過來吧，正好一起吃午飯。」

羅母給蕭墨盛了一大碗粥，蕭墨道了聲謝后就埋頭苦吃，紀芳怕兒子噎著，一直讓他慢點吃。期間紀芳還問了兒子很多問題，例如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可是蕭墨一個也沒有回答，悶聲不吭地吃了三大碗粥。

羅母沒覺得哪裡有問題，只當這孩子不愛說話，只有羅明才知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蕭墨從吃飯起就一直在觀察他們，不說話只是在收集信息，他打賭這孩子絕對不是什麼正常人！

#媽媽我們又遇到變態了你造嗎#

吃完飯，蕭墨抹了把嘴，他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留下來一起打掃了店鋪，但凡是他媽媽的活兒，他全部都一手包辦了。

「真是個好孩子啊。」羅母感嘆。

——媽媽你快醒醒那是個變態！

「對了，小芳，你兒子在哪裡讀書的？」

「六中，他成績不好，只能上了就近分配的學校。」紀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比不上你家兒子。」

唰地一下，羅明感覺蕭墨看了他一眼……

卧槽，媽媽求別繼續炫耀了！他都要被對方的眼神戳死了啊混蛋！

「哪有，讀書好有什麼用，還不是給人打工的？說不定你兒子將來就有大出息。」羅母反正越看蕭墨越喜歡。

蕭墨又繼續低頭拖地了，顯然對這句話很滿意。

「……」他為什麼有種他媽把變態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感覺？不不不，這一定是錯覺……

晚上，羅母把中午剩下的那點粥打包給了紀芳他們，反正羅父已經在家做了晚飯，這些他們也吃不了。紀芳又是感謝了一番，臨走的時候還關照兒子要是在外面遇上羅明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人家。

羅明本以為又遇上個變態已經很胃疼了，可隔天他到了學校才發現更胃疼的還在後面。他！出！名！了！儘管他已經足夠低調，可他英勇救人的事迹還是傳遍了整個學校。尤其是在柳溪的大力宣傳下，幾乎學校里的每個人都記住了他的名字。

警局也不知道是抽了什麼風，按理說這也不是什麼大案子，但還是給他送了一面錦旗。早上的升旗儀式上，他站在國/旗旁，手捧著錦旗，像是動物園裡給人圍觀的猴子，笑得嘴都酸了。

升旗儀式結束了，王良還拿著他那面通紅通紅的錦旗看了一會兒，朝他笑道：「挺適合你的。」

——這絕逼是在幸災樂禍吧？簡直不能忍！

羅明也不知道怎麼了，他難得幼稚了一回，把錦旗往王良頭上罩去。一旁的張遠雄見狀，大感有趣，他還從來沒見過良良吃癟的樣子，於是兩人聯手，一個扯著錦旗左邊，一個扯著錦旗右邊，紅色的錦旗猶如一張巨網，很快就把王良罩住了。

「哈哈！怎麼樣良良，見識到我的厲害了吧？」張遠雄得意的大笑。

「真厲害。」王良一點也沒有反抗，就好像被錦旗罩住的人不是他一樣，端正的坐姿絲毫不受影響，紅色的錦旗反而襯出了他脖頸的纖細白嫩，這氣質簡直就快成仙了。

#騷年你簡直帥得天理難容啊！#

羅明覺得自己的手又開始癢了。

張遠雄頓感沒意思，羅明也是一樣，兩人把錦旗收了起來。一旁的方辰見狀，冷哼了一聲，「錦旗可是象徵榮譽的東西，你們居然拿來這樣玩，太不尊重了。」

「你說什麼？」張遠雄火了，方辰怎麼說他都沒關係，可就是不能說他的好哥們！

「怎麼？想打架啊？」方辰挑眉，「野蠻人就是野蠻人。」

「可惡！」張遠雄腦子裡最後一根筋崩斷了，他撩起袖子就想往前沖，但卻被羅明和王良拉住了。

「明明，良良，別拉著我！」張遠雄倔得和頭牛似的。

「你今天還想來我家打遊戲嗎？」王良笑得相當溫柔。

「呃——」張遠雄立馬泄了氣，乖乖不動了。

厲害！羅明心中佩服不已，這簡直就和老鼠見了貓似的，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可沒王良這種本事。

王良站起了身，走向了方辰，他笑得很好看，態度也溫和，可偏偏沒來由得就叫方辰一陣后怕。

「你覺得這面錦旗是誰的東西？」王良突然問道。

「羅……羅明的。」方辰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氣勢壓住了，下意識的就回答了。

「自己的東西……自己怎麼處理都可以吧？」王良的笑容加深了。

「……」方辰一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只好變扭的別過了頭。

可王良哪有那麼輕易放過他，他把張遠雄拉到了自己的身前，直截了當的開口：「當初那件事是大雄不對，他也和你道歉了，你心裡其實早就想原諒他了吧？只是錯過了當時的時機，現在反而不好開口了。」

「哪有！」方辰和張遠雄兩人默契十足的異口同聲，喊完，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對視，爾後又別開了頭。只不過一個紅了臉，一個紅了耳根。

「不跟你們說了，我還要去老師辦公室！」方辰哪裡是王良的對手，幾個回合之下完全招架不住，離開的時候簡直就是落荒而逃。

羅明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帶了點同情，總覺得完全可以理解對方的心情。

正好這時王良朝他看來，還笑了笑。

求別笑！羅明忽然覺得背脊發涼。

午休的時候，羅明也沒有逃過學校的摧殘，他被校廣播的人拉了過去，說什麼要採訪他這個英雄。

「他媽的！」高年級的教室里，陸飛踢了下桌子，「又是這個羅明，上次壞了我們的好事不說，現在居然還不停在我們面前得瑟，早上升旗儀式的時候就看他不爽了，現在居然還給我參加什麼校廣播！」

「沒錯，不就是協助警方破案了嗎？有什麼好囂張的！」白鵬也不爽。

「要不我們找個沒人的時候揍他一頓？」黃燦提議道。

這三人就是上次被羅明他們壞了好事的幾個高年級混混，陸飛是三人組裡的頭頭，他們幾個原本成績都不錯，否則也進不了這學校。可是自從進了這裡，一切都變了，原本拿得出手的成績變成了不上不下的可笑數字。心裡上的巨大落差讓他們的成績不斷下滑，久而久之，他們也就放棄努力，既然他們不是讀書的料，那還讀個屁！天天插科打諢，日子過得不知道比以前快樂多少！

要說陸飛這輩子最討厭的人是誰，那非羅明這種人莫屬！老師和家長眼裡的乖寶寶，自詡正義的使者，他看得就想吐！

黃燦的建議得到了一致通過，陸飛還特意讓白鵬調查清楚了羅明回家的路線。得知他和另外兩人不順路，是獨自回家的時候，三人摩拳擦掌，恨不得第二天就堵人揍一頓。不過黃燦是三人中做事最謹慎的，他還是有點不放心。

「老大，這個叫羅明的打架那麼厲害，我們是不是該找點幫手？」

「蠢貨！」陸飛踹了黃燦一腳，「你他媽/孬/不孬啊？我們三個人打一個人都打不過，說出去面子往哪兒擱？」

「對對對，老大說得對。」黃燦根本不敢違抗陸飛，捂著被踢的地方猛點頭。

陸飛心裡也有自己的盤算，黃燦雖然膽子小了點，可是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那小子打架確實夠狠，萬一他們三個要是再栽跟頭就糗大了，還是再找個人保險點。

他記得他哥們提過六中有個打架特別厲害的人，據說只要給錢，不論是多麼棘手的對象，他都能把對方給打趴下。反正敲詐來的錢還剩下好幾百，正好用這筆錢來請那傢伙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