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有多高（三）

那是一片很大很寬闊的綠草地，天空很藍，似是被水洗過了一般，一望無際的綠色與遠處的藍天相接成了一條沒有任何瑕疵的線。

而今日的陽光卻也收起了往日的傲慢，只是輕柔地撫摸著這片綠地，就似一位和藹的母親，輕撫著新生嬰孩的臉頰一般。。。。。。

姚婉手中拿著一隻紙鳶，順著風勢把紙鳶放了出去，手中牽動著線軸，纖長的手指一點點地向上拉動著那根長長的白線。

一隻蝴蝶狀的紙鳶緩緩地飛向了天空，在微風的吹拂下更加的逼真，栩栩如生，像極了一隻正在翩躚於天際的花蝴蝶。

姚婉仰頭望著那隻紙鳶，面上帶著甜甜的笑容。

劉備走到了姚婉的身旁，看著她含笑的眉眼，又仰起頭看了看半空中的紙鳶，似是有些不解，可眸光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姚婉笑著，抬起頭看著那隻紙鳶：「將軍，你看，這紙鳶擁有著一根很長很長的線呢！可是。。。。。。它卻終無法觸摸到藍天。。。。。。」姚婉微微停頓，對劉備微微一笑，「不過它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飛到自己所能到達的最高點，那裡便就是屬於它的天堂。」

「其實姚婉也並不知道這一望無際的天空究竟有多麼的高遠，不過姚婉知道，心有多高，志有多高，這天，便有多高。」

「就像是這隻紙鳶，它縱使無法真正的穿梭於雲霄，可是現在的它正在努力地飛向它力所能及的地方，也許高處不勝寒，可是它的目標永遠都在那裡，不會改變。」

「或許現在這隻紙鳶飛得並不夠高，不夠遠，可是它還有很長很長的線，還有很多很多的時間，不是嗎？」

姚婉緩緩地說著，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線軸，放出了更長的線，那隻蝴蝶紙鳶打了一個轉便向著更高更遠的藍天飛去，越飛越高，越飛越遠，彷彿可以自由的翩然於雲間。。。。。。

而劉備一直仰面望著那隻紙鳶，深邃的眼神似一汪清深的潭水。

心有多高，志有多高，天就有多高。。。。。。

劉備緩緩地低下頭，目光平靜地平視著前方。

或許正如這隻紙鳶，他還有很長很長的線，終有一天，他會飛上藍天，飛到屬於自己的高度。。。。。。

姚婉抬起手，將線軸遞到了劉備的面前：「給。」

「我？！」劉備微微一愣。

姚婉點了一下頭：「嗯。」

劉備看著姚婉懸在半空的雙手，嘴角揚起了一絲淡淡的笑，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抬起了手，接過了那線軸，唇角間的笑意又大了幾分。

「將軍你看，這隻紙鳶它在多麼愜意地飛翔啊。」姚婉一字一句，無比肯定地說道，「姚婉相信將軍的志向，也相信，將軍終會到達那個高度。」

「姚婉。。。。。。謝謝你。。。。。。」劉備看著姚婉，聲音輕柔

他是發自內心的寫她，謝她給自己的鼓勵，謝她讓自己領悟到了志遠則天高，謝她給自己的微笑。。。。。。

姚婉對劉備莞爾一笑，並沒有說些什麼。

他曾安慰過她，現在，就讓她來陪伴著這個失落的他。。。。。。

她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做到他想做到的事情，希望他可以無憂，可以如願。

可是。。。。。。她更希望，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陪在他身邊，同他一起笑看紅塵的那個人，會是她。。。。。。

她不在乎是否能夠與他執手看天下，她只希望在他的世界里可以永遠有一個她，希望他可以陪她靜看一場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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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的心情似乎是好了許多，面上的沉凝也變得輕鬆了些，她卻似個孩子一般的說要帶他去逛逛街市，還說那裡很好很熱鬧。

其實她心中更是希望，他能從那份熱鬧中找到一絲的歡愉與輕鬆。。。。。。

姚婉很是開心地閑逛著，時不時的到身旁的小攤上看看有什麼新奇好玩的東西。

而劉備一直跟在姚婉的身旁，他雖是不喜熱鬧，可是他知道她的用意。

說來奇怪，從前一直很不喜這樣的聒噪繁華，可是今日看來，好像並沒有他印象中的那般令人厭煩，反而感到一種親切和樸實。

不知怎的，和她在一起時，他能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心與輕鬆，也只有和她在一起時，他的嘴角才會時而上揚。。。。。。

姚婉用手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攤位：「將軍，你看那邊的那邊有好多的面具，好可愛啊！」

劉備微笑著輕搖了搖頭，在姚婉跑過去時跟在了她的身後。

姚婉一根手指彎曲著放在唇上，目光流轉在那些各式各樣的面具上：「老版，我要那個面具。」

那是一個只可以遮住半張臉的金色的面具，上面繪著色彩不一的紋路，看上去很是特別。

「好嘞！」那個賣面具的老人摘下掛在架子上的面具，遞給了姚婉，面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姚婉接過了那面面具，戴在臉上，轉過頭看著劉備，笑問：「怎麼樣？好看嗎？」

那面奇特的面具戴在姚婉的臉上，到是有一絲別具一格的風韻。

雖然被那面面具遮住了那花容月貌，可是卻增添了一絲俏皮，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就似一泓秋水一般。

劉備看著姚婉，不禁笑出了聲音來：「好看。。。。。。好看。」

姚婉莞爾一笑，將面具摘了下來，拿在手中擺動了一下：「老闆，這面面具我要了。」

可是摸了一下腰間后，姚婉面上的笑容立刻就凝結了。。。。。。她今天出來的時候，忘記帶錢袋了。。。。。。

姚婉抬起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看著那個老人，扯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想要問他這面面具可不可以不要了。。。。。。

「用這個。」溫和的聲音傳入耳畔，姚婉側頭看去，只見劉備手中拿著一張銀票，遞給了那個老人。

姚婉臉一紅，有些不大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也並沒有告訴那個老人自己沒帶錢袋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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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婉手中擺弄著剛剛買下來的那面面具，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很欣賞的表情，雖然心中滿是尷尬，可是她可不可以自作多情的想，這算是一件禮物？

而劉備卻一直默默看著她面上的笑容，看著她笑，他的心中也感到暖暖的，面上不禁浮現了一絲淺笑：「這面具真的很適合你。」

「真的嗎？」姚婉忽的抬起了眼帘，俏皮的模樣似個小孩子一般。

「嗯。。。。。。而且。。。。。。我覺得我今天過得真的很輕鬆，我已經很久沒有那麼輕鬆過了。」劉備說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如果自己過的每一天都可以像今天一般該有多好好，那樣的簡單，那樣的無憂無慮。。。。。。

姚婉抿了抿雙唇，面上雖是欣慰地笑了笑，可是心中湧上的卻是有一絲心疼，雙手拿著那面面具，放在身前，默默地低下了頭，一絲黯然如浮光掠過臉頰。

他從未輕鬆過。。。。。。

這亂世中，他記得他的千秋霸業，記得他的壯志豪情，記得這亂世的金戈鐵馬，世態炎涼，記得他君臨天下的想望，可是卻偏偏忘記了那個原本可以輕鬆無憂的自己。。。。。。忘記了應該給自己一點空閑時間，像今天這樣。。。。。。

只是，如果自己可以讓他永遠的那麼輕鬆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