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顏琉思不為人知的秘密
十四年前,顏夜翌出生的那一天,顏琉思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體內還有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他。
在顏夜翌還未出世前,易素尛就斷氣了。易素尛並沒有將自己懷了十四個月的孩子平安的生出來便離世了。但是,就在眾人以為一屍兩命之時,易素尛腹中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己爬出來了,眾人皆驚住了。
唯有一個人,他怒了。這個人就是顏琉思,確切的說是顏琉思體內的顏琉思。他認為是這個孩子殺死了他心愛的尛尛,於是,他控制了本體的顏琉思拿起剪刀想要殺了這個血嬰。但是,他不知道為何,這個孩子卻突然笑了,對著他笑了,就在他出神之際,本體的顏琉思奪回了身體,用剪刀剪斷了臍帶。
顏琉思命人建了冰室將易素尛的身體保存了起來,每當顏琉思到冰室見易素尛之時,顏琉思便會聽到自己體內有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告訴他,他就是他。顏琉思並沒有質疑,他自己能感覺到,那個聲音就在自己的體內。
每當顏琉思去見顏夜翌,身體內的顏琉思就會想要控制本體並且要殺了孩子,當然,本體的顏琉思自然是阻止的,但是,他感覺到每次見到孩子,體內的他殺意特彆強烈,他擔心自己終有一天無法控制,他真的會親手殺了他與尛尛唯一的孩子,因此,他決心不再去見孩子。
顏琉思去冰室見易素尛之時,體內的那個他總是強佔他的身體與意識,有幾次,他花了好幾天,甚至一個月才能奪回身體,而且,這段期間,體內的他所作所為,他一概不知。為了不讓體內的他為所欲為,他強迫自己不去見易素尛。這十幾年,他見易素尛的次數屈指可數。
直到他再次見到顏夜翌,她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而且,她的相貌與易素尛一模一樣,他感覺到體內的他與自己一樣都大吃一驚。武鬥賽場上,那個口出狂言的她,他又驕傲又生氣。
但是,奇怪的是,體內的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充滿了恨意,也沒有想要殺了翌兒的衝動,似乎,他一直在他的體內觀察著。自從翌兒回宮后,他可以感覺到體內的他的存在,可是,體內的他卻沒有絲毫的動靜,這才讓他有機會與翌兒有了接觸。
而今……翌兒卻危在旦夕,他卻無能為力……
……
「當初你一心要殺了翌兒,可是,當在武鬥賽場上看到了翌兒,在翌兒回宮后,你卻一直保持沉默,為何?」顏琉思冷聲問。
過了一會兒,顏琉思體內的聲音才回答:「因為,只有她能讓尛尛復活。」
「什麼?!」顏琉思詫異道,他怎麼不知道?他是從何得知?
「你一直都明白,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只是,你卻不知道我是如何出現的。」體內的聲音冷冷一哼,「當你得知尛尛死訊時,悲憤交加,一直隱藏著的我便藉由這力量成型,沒錯,我就是那個你一直都不知道的黑暗的自己。」
顏琉思沉默著,對於他的話他沒有多大的意外,似乎早已預料到了。
「你是從哪得知翌兒可以讓尛尛復活的?」顏琉思冷聲問。
「黑暗的世界你一無所知,但是,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哼!」顏琉思體內的聲音有些自嘲,嘲諷自己沒有屬於自己肉體。
「黑暗的世界?」
「我一直都呆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你根本無法體會。」
「究竟誰告訴你,翌兒可以讓尛尛復活的?」
「不知道。」
「什麼?」
「在黑暗中,我只是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是那個聲音告訴我的。」
「毫無根據的話你竟然也相信?!」
「哈!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不是因為那個丫頭,尛尛就不會死,既然她能復活尛尛,又何妨不去一試?」
「試?復活尛尛之後,翌兒會怎樣?」
「我管她如何,我只要尛尛,我只要尛尛復活!」
「你是我,我也是你。翌兒我與尛尛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你不也應該竭盡全力去保護翌兒嗎?」
「我只要尛尛!」
「如果……如果尛尛真的可以復活,當她知道自己的復活卻害死自己的孩子,你覺得尛尛會高興嗎?」
「我不管!」
顏琉思沉默了……他知道他無法說服他,但是,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傷痕翌兒,即使是那個人是另一個自己。
「你說黑暗的世界我不知道,那麼,你可知道救翌兒的辦法?」顏琉思說,「至少,在尛尛復活前,翌兒不能死,不是嗎?」在尛尛復活前,他應該同意救翌兒,畢竟他還需要翌兒。
體內的他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丫頭擁有極強的生命力,以毒攻毒或許有效。」
「以毒攻毒?還有什麼毒可以剋制噬心散?」顏琉思急忙問。
「不知道。」體內的聲音冷冷道。
顏琉思沉默了,他懂的醫理並不多,另一個他也不可能是「神醫」。
顏琉思起身,他體內的聲音連忙說:「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尛尛了,這一次,我保證不奪取身體,你再多留在這裡一會兒,我想好好陪陪她。」
顏琉思看著易素尛,他又何嘗不是呢?
於是,顏琉思坐在冰棺旁,看著易素尛,聽著體內的那個自己的聲音一直在對著冰棺里的易素尛說著話。
他知道,另一個他同樣愛著尛尛,只是,他的愛是狹隘的,他只在乎尛尛,對於其他事情完全不去理會。或許,這也是他的想法,只是,無論是國家還是翌兒,他都無法放下……也許,他羨慕著體內的自己,能全心全意的愛著尛尛。
顏琉思在冰室內待了好幾個時辰才離開。體內的那個他信守承諾,並沒有奪取身體,離開冰室后的他可以感覺到體內的他的孤獨與悲傷。
復活尛尛,真的可以嗎?
可是,代價是什麼?
……
一連幾天,顏琉思都獨自呆在自己的寢殿半步也不曾踏出,不吃不喝,而且,誰也不見。
政務都落在了鹿寒奇的身上,一直接受著鹿寒奇訓練的五位王子與釋末一都不明白為何,於是,他們決定逮一個人一問究竟,而這個人選代替鹿寒奇教功夫他們的——程力賽。
釋末一提議對其所好,而對付程力賽最有用的當然是——酒。
顏子緒命人搬了好幾壇上等好酒請程力賽喝,當然,一開始程力賽也是起疑的,畢竟這幾個人和夜離是一夥兒的,鬼主意不少。但是,顏子緒解釋說是這幾天他不辭辛苦的教他們功夫的謝禮,畢竟這也是原因之一,並不算說謊。
程力賽雖然還是有些防備,但是,美酒誘人,他的酒癮一犯就什麼也不管了,一口氣咕咚咕咚的喝了整整一大壇。
見魚兒上鉤了,他們也不急,繼續慢慢說好話慢慢灌,等程力賽喝得差不多了,他們便開始實行他們的計劃了。
「程老師,為什麼院長要負責政務呢?」顏子緒問。
程力賽醉醺醺的看著顏子緒說:「還不是你父王的原因。」
「父王?父王怎麼了?」顏子緒追問。
「黑衣組織又找上了公主,公主現在中了噬心散,昏迷不醒,危在旦夕。」說著,程力賽打了個酒嗝。
「然後呢?」顏子緒焦急的追問。
「然後……然後……」程力賽含糊不清的低喃著。
「黑衣組織是怎麼知道小夜的行蹤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釋末一著急的問。
「黑……黑衣組織……」程力賽最終不勝酒力,醉倒了。
顏子路咋舌道:「關鍵時刻竟然醉倒了,可惡!」
釋末一眉頭緊皺著,喃喃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長姐,長姐會不會死?」顏子純低頭小聲道,他的眼眶已經紅潤了。
「不會的。」釋末一堅定道,「小夜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也不知道他哪來的信心說這句話,但,他的內心依舊忐忑著。
顏子緒一臉嚴肅道:「我們去找許大人,或許他也知道點什麼。」
於是,六人風風火火直奔御書房,把正要去執行任務的許季給逮了個正著。
顏子緒開口直接說:「關於長姐的事情,我們從程大人的口中得知了一點,現在,我們想請許大人詳細告訴我們。」
「那你們怎麼不直接問程大人?」許季疑惑道。
「他醉倒了。」顏子觀無奈道。
許季汗顏,賽竟然被幾個小毛孩給灌醉,唉……
許季長嘆了一聲,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們,他知道,這些孩子是擔心公主殿下的,若只是打發他們,可能還會鬧出什麼亂子。
「噬心散真的無葯可解?」釋末一問。
許季搖了搖頭:「只能祈禱公主吉人天相了。」
顏子觀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聽到顏子觀爆發的大哭,顏子釋的情緒也跟著來,一同哭了起來。
「不許哭!」顏子緒低吼道。
顏子觀與顏子釋立刻忍住了哭泣,一邊擦眼淚一邊抽泣著。
釋末一看著眼前臉上掛著擔憂的這五兄弟,暗道:小夜,你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可知會有多少人為你傷心難過嗎?你怎麼捨得讓真正關心你的人傷心呢?
釋末一獨自一人轉身離開了。
自從聽到了她遇險的消息,他的心頭上就壓著千金般的重石,讓他連呼吸都感覺到困難。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就飛到她的身旁陪著她,他更恨不得替她承受著這些痛苦,甚至,他心甘情願替她去死,只要她好好的活著。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