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真實的心意
釋末一獨自一人來到了御花園中,一個飛身飛上了小亭頂上趟了下來,望著藍天,思緒卻不知飛向了何處。
不知過了多久,從御書房出來經過御花園的鹿寒奇看到了涼亭上的釋末一,他輕喚了一聲:「阿一。」
只是,釋末一併沒有任何的反應,鹿寒奇提高了分貝又喊了一聲:「阿一!」
釋末一依舊沒有回應……
「這小子,難不成睡著了?」鹿寒奇嘀咕著,直接飛身上了涼亭。
上了涼亭的鹿寒奇看見睜著雙眼望著天空的釋末一,他無奈的嘆了聲氣:這小子魂都不知飛到哪兒了……
鹿寒奇拍了拍釋末一的肩膀,釋末一這才回過魂來,他連忙坐了起來,轉頭愣愣的看著鹿寒奇:「院長,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小子都可以在這裡,難道我就不能在這裡嗎?」鹿寒奇道。
「不是……」釋末一連忙解釋,「你不是在忙政務嗎?」
「忙政務就沒有休息的時間了?」鹿寒奇挑眉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釋末一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他感覺自己說什麼就錯什麼,索性就沉默了。
鹿寒奇暗自嘆息:這小子武學天賦極高,確切的說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武學天才,可是,他這為人處世也太天真了,只憑著自己的感覺行事,早晚會吃大虧,唉……不過,他的善良卻是發自內心的,對人也很真誠,但也因為如此,他才擔心他因為心性太善良太耿直會被人利用,若他有翌兒一半的心眼他就不用那麼操心了。說到翌兒,他更頭疼,她什麼都好,只是,不會依賴別人,什麼事情都想著自己去承擔。
釋末一見鹿寒奇有些出神,低喚了一聲:「院長,小夜她……」
鹿寒奇看著釋末一充滿擔憂的雙眼,說:「這或許是翌兒的命數吧,能否化險為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難道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嗎?」釋末一連忙問。他不想就這樣乾等著,他想為她做點什麼,哪怕只能為她分擔一丁點傷痛。
鹿寒奇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釋末一認真的問:「你只是把翌兒當做朋友而已嗎?」
釋末一眉頭皺了皺,不解問:「能與小夜成為朋友,我已經很幸運了,還有其他嗎?」
鹿寒奇無奈的嘆了一口:這小子還沒開竅……
鹿寒奇轉而說:「你與幾位王子也是朋友,是吧?」
釋末一點了點頭。
「那幾位王子與翌兒,在你的心裡有什麼區別嗎?」鹿寒奇追問著,他真是白替他干著急了。
「區別?」釋末一沉思著,有區別嗎?似乎有?又似乎沒有?
鹿寒奇見他一臉迷茫,提醒道:「若此次中了噬心散的是子緒,你會如何?」
「如何?」釋末一沉思了一會兒回答,「和現在差不多,想去做點什麼,可是什麼也做不了。」
鹿寒奇長嘆了一聲,算了,或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自己的心意若不是自己發覺,他這個旁人說什麼,他還是不明白。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說完,鹿寒奇飛身下了涼亭離開了。
釋末一有些錯愕的看著鹿寒奇離去的背影,他真搞不懂他究竟想要說什麼。
釋末一又躺了下來,獃獃的望著天空,腦海中滿滿都是夜離。第一次相遇時冷漠的她;當聽到朋友身處險境時為朋友擔憂的她;在他被連累入獄后照顧孩子們善良的她;看著孩子們慘死不甘與內疚的她;誓言要為孩子們報仇憤怒的她;敢同花王開玩笑自信與勇敢的她;敢與花王爭執冷傲的她;沉穩睿智的她;調皮搗蛋的她;如今危在旦夕無助於脆弱的她……
過了一會兒,釋末一突然蹦了起來,跳下了涼亭直奔校場。
小夜還沒放棄,她一定會化險為夷,而他也不能幹等著,他必須變強,他不是對自己發過誓了么?他要保護她!
五天後……
林君書護送著夜離平安回到了王宮。夜離的寢宮內十幾個御醫輪流為她診治著,只是,他們都紛紛搖著頭。
尚睿茂又惱又氣低吼道:「我就知道你們都是一群庸醫。」他已經不眠不休連續照顧著夜離五天四夜了,已經疲憊到了極致,脾氣當然也火爆到了頂點。
一旁的齊徽棣拍了拍尚睿茂的肩膀示意讓他稍微冷靜一下,他低聲說:「小茂,你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我怎麼可以丟下小夜讓這群庸醫照顧?」尚睿茂剛冷靜下來的火氣又燃起來。
「為了小夜,你去好好休息一下。」齊徽棣輕聲道。
尚睿茂轉頭看了一眼躺在船上臉色蒼白的夜離,他長嘆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齊徽棣走到顏琉思面前看著他問:「你讓人把小夜帶回宮是不是有什麼辦法救小夜?」
「我已命人準備好了藥材,待小茂休息好了我再與他商量一下。」顏琉思道。
鹿寒奇看著齊徽棣說:「阿棣,這一行你也有些勞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
齊徽棣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在不是逞義氣的時候,為了小夜,他們必須養精蓄銳。齊徽棣轉身離開了。
顏琉思冷冷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陪陪翌兒。」
語落,所有人都自覺的離開了夜離的寢殿。
顏琉思緩緩的走到夜離的床邊,他無力的坐在了地上,雙手緊握著夜離的手,雙眼緊緊的盯著夜離虛弱的臉容,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對不起,翌兒……我沒有好好保護你,我沒有資格做你的父親。」
顏琉思看著夜離那與易素尛一模一樣的臉,心裡更加內疚,紅潤的雙眼落下了兩行熱淚:「十四年前,我沒有保護好你的母親,而今,我也沒能保護好你,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
「解開她的封印吧。」顏琉思體內的聲音冷冷道。
顏琉思長呼了一口氣,閉上了上眼,嘴裡低喃著,右手的食指與中指在夜離的額頭上畫著一個六芒星,然後寫了一個「解」字,他突然睜開了雙眼冷聲道:「開。」
只見夜離額頭上的六芒星由金色光芒逐漸變為赤紅色,然後漸漸地消失在她的額頭上。
顏琉思深深的閉上了雙眼,兩行淚水滑落了下來:他並不希望翌兒繼承這血統,可是,事到如今,唯有這血統才能救她一命。
顏琉思擦拭掉淚痕,獃獃的看著夜離一會兒才起身離開。當他打開門的那一瞬間,門口突然出現六個個頭不一的少年。
顏子緒看著顏琉思急忙問:「父王,長姐怎麼樣了?」
「你們進去看看吧,不過不能太久,不可以耽誤御醫給翌兒治療。」顏琉思叮囑著。
「我們知道了。」五兄弟齊聲道。
顏琉思回頭看了看夜離的方向,這才離去。五兄弟連忙跑了進去,衝到了夜離的床邊探望著。
釋末一卻愣在了門口,他忽然發覺自己的腳突然變得如綁著千斤重石般沉重,他吃力地抬起腳,一步一步的走了進去,然而,每走一步,他就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緊促,他明明這麼期待見到她,可是,當她就在距離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他卻無法立刻跑到她的身旁。他究竟是怎麼了?
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似乎過了一個世紀般長久……
當他看著躺在場上那個臉色蒼白,虛弱得即將消失一般的夜離時,他的心像被什麼猛烈的撞擊了一樣,他痛到了似乎快要窒息,整個人像被抽幹了力氣,他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他察覺到了自己臉上有些濕潤,他伸手探了探,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他拚命的擦拭著,可是,無論他怎麼擦,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出來,心中的恐懼與忐忑緊緊的纏繞著他。第一次,他這麼害怕,害怕失去一個人,害怕失去她。
他緊握著雙拳,咯吱咯吱響的雙拳訴說著他的憤怒。任何傷害她的人,他都不會饒恕。黑衣組織,他發誓!絕對要親手摧毀掉!即使與整個世界為敵,他也不在乎。
他記得她曾說過,「為了心愛的男人,與整個世界為敵有如何?」
而他……為了她,與整個世界為敵有如何?即使,她口中的「心愛的男人」不是他,他也依舊願意為了她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會不會有些晚?
釋末一轉身離開了夜離的寢殿,現在他什麼也做不了,無法為她分擔什麼,他不懂醫術,留著這裡只會妨礙到她的治療。但是,當他看到她時,他相信,堅信著,她不會有事,她不會就這樣向死亡屈服,而她的身邊的人也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把她交給冥王。
而今,他需要的是力量,可以毀滅世界的力量,可以保護她的力量。從今以後,他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傷害她!
顏子釋察覺到突然離開的釋末一,他回頭看到急沖沖離開的釋末一的背影,疑惑道:他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