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也許事在人為

第8章 也許事在人為

夜色撩人,校園的林蔭道上,學生三三兩兩,悠閑地散步和說笑。

建清樓門口,不遠處走來了熟悉的身影,寧檬腦子一激靈,低下頭往管弦方向靠了靠,心想最好能混得過去。

眼看瞬間擦身而過,寧檬暗喜。可惜,顯然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寧檬?……」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際,寧檬無奈地頓了頓腳,抬起頭,眼前一個瘦高個子,帶著眼鏡的儒雅男子兩眼晶亮看著他們。

她露出諂媚的笑,「啊,周老師好。」

管弦一回眸,也停了下來,剛才就覺得寧檬有點奇怪,神神叨叨地一直往邊上湊,果然是在躲人……

周仁點了點頭,似乎很高興,「我以為你最近在實習,大概都不會回學校了。……也好也好,再不回來看看,以後機會就少了。」

「老師說得對。今天剛好在附近,就過來走走。」寧檬見自己引起了他一陣感慨,不由地冷汗直冒,很怕他開始長篇大論,想早點逃走,又找不到合適的借口。

周仁此時已經把注意力移開了,他正興味盎然地瞅著管弦,心想好一個英俊男人,相貌堂堂,氣勢還點凌人,顯然不是平庸之輩,呵,沒想到這小妮子終於開竊談戀愛了……

他心情頓時舒朗,沖著寧檬微微一笑,「你旁邊的這位小夥子你不介紹介紹?」

寧檬被他一掃,心跳了跳。媽呀,好詭異的眼神呀,難不成他把管弦想成那啥……她一想起這個事情的直接後果,頓時不寒而慄。

「周老師,這位是我朋友……」

管弦似乎知道她尷尬,淡定地微微傾身伸出手,「周老師您好,我是管弦,也是C大校友,久仰您的大名。」

周仁高興地露出了八顆明晃晃的白牙,伸出手握了握,「管先生能記得在下,周某三生有幸呀。」他說完,望著遠去的兩個年青的身影,心裡琢磨著這個年青人怎麼如此面熟得緊,姓管……他頓時愰然大悟,前幾年天翔科技大樓奠定時,捐贈方天翔集團出席代表中,似乎就有這個年青人的身影。以這樣的年紀,創下令人望其項背的驕人業績,簡直是後生可畏呀。

寧檬似乎鬆了口氣,一邊看人一邊哼著歌。管弦掃了眼走在前面步履輕快的女生,心想小姑娘人緣還不錯,看得出來應該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想到這裡,嘴角不覺地彎了彎。

兩人上車后,有一刻的靜謐,管弦伸手一摁,輕緩的音樂忽爾流淌,是休閑時光的輕音樂系列。

寧檬平時有壓力的時候,為了放鬆,也常常放輕音樂,所以對這些曲子都比較熟悉,她正在猜想是哪個專輯的時間,耳際傳來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工作還習慣嗎?」

她故意咬牙切齒,「萬惡的資本家呀,吃的是人的血,吐出來的是金燦燦的鈔票,一張張都放到自己的口袋裡了。」

管弦沒想到她對資本家有如此的深仇大恨,不禁哂然一笑,「怎麼了,誰剝削你了,值得這麼苦大仇深嗎?「

「那當然了。」寧檬撇了撇嘴,想起周冬妮對她指手畫腳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知道,辦公室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有這麼可怕嗎?……」管弦嘴角抽了抽,心念一動,問道,「你之前不是說在外聯部嗎,怎麼跑到了辦公室?」

「你以為我願意呀?」寧檬直接對老闆吐口水,「說得好聽一點,那是給我機會磨練。直白一點就是我比較笨唄,不夠機靈,除了打點雜活,你說我一個職場菜鳥還能幹些什麼呢?」

管弦挑起眉,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你別看辦公室活多,其實挺能鍛煉人的,我覺得吧,或許也不是壞事……」

眼前的男人朗眉星目,卻是和凍美人一個鼻孔出氣……寧檬有點鬱悶,索性撇過了臉看風景飄忽而過。

管弦又接著問,「你實習以後,想不想在天翔上班?」

「天翔是大公司,福利什麼的都還不錯的……只是我學的是外語,這些雜事和我的專業有點八竿子打不著,還有,據說天翔對實習生向來嚴苛,歷年真正留下來的廖廖無幾,我即使能熬到半年後,估計機會也等於零吧。」

寧檬斜靠著椅背,垂頭喪氣地看著窗外的夜景。

管弦斜眼瞟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長,「怎麼,這麼快就打好退堂鼓了?都說事在人為,你不努力爭取,怎麼知道結果?」

寧檬不屑地撇撇嘴,嘆氣說,「什麼事在人為,如今往往是事在人難為呀」

有片刻的沉默。

低沉的聲音又緩緩地傳來,「其實小時候,我對天文特別感興趣,長大以後的夢想是當宇航員,高考差一點就填報國內最好的航天航空大學,可是後來迫於家裡的壓力,不得不改學經商管理。學著學著,也就培養了興趣……」

寧檬她想象著他當上宇航員的樣子,心裡小小YY了下……之前還在他在面前大談什麼宇宙呀,銀河,星座啥的,想想真汗……只是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些,她抬起頭,側眼一望,他的黑眸潭深似水。

「你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

管弦無奈地笑了笑,「工作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天文還是我的愛好之一。其實,人的愛好和專長什麼的都不是一成不變的,我相信只要有機會,你就能顯示出你的優勢。」

寧檬不置可否,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小區的那個老地方。

她推門而下,向他擺了擺手,轉瞬車子已經完全消失在視線里。

管弦方向盤一轉,車子向市郊的方向疾馳而去。

桔園早先是管弦外祖家的地,他母親喜歡,專門請人在這裡修蓋了別墅和花園,十幾年來多次翻修,已經成了避暑散心的好去處。

庭院亮著昏黃的路燈,車子倏地停在別墅門口。管弦推門下車,抬起腕錶一看,已是十點多。張嫂早已打開了厚重的門口,等在了那裡。

「張嫂,外婆休息了沒有?」

張嫂重新關了門,回頭微笑道,「婉儀大姐知道你要過來,哪裡還睡得著?」

管弦上了二樓,暖暖的壁燈下面,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太太正目不轉睛地對著電視,屏幕里吚吚呀呀地唱著黃梅戲。他嘴角一勾,人已經挨到了沙發上。

「外婆,什麼戲這麼好看?」周婉儀以前是縣劇團的,年青的時候還是劇團的台柱子,特別喜歡黃梅戲。

周婉儀老花鏡後面眸光晶亮,「弦子,你來看看這個小生,叫什麼阮依依的,唱得特別好,我當年最好的狀態也唱不出這個效果。」她嘆了口氣,「果然是青出於藍呀。」

管弦不覺莞爾。

「小笛睡著了嗎?」

「很早就睡下了,要不你去看看。」周婉儀嘴裡還在嗯嗯啊啊地跟著哼。

管弦上了三樓,推開走廊盡頭房間的門,床頭留著一盞暗淡的小檯燈,躺在粉色床罩上的人已經安睡,只是面容有些蒼白憔悴。

他輕輕地走過去,坐到床旁沙發上,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她呼吸輕微均勻,彷彿已經入了一個夢鄉,小巧白暫的臉上安祥平靜,兩彎柳葉眉淡淡地舒展開來,沒有痛苦掙扎的痕迹。

空氣中安靜得只餘下呼吸聲。

他離開的時候,張嫂跟在後面輕聲細語道:「弦子,你別太操心了,我看小笛在這裡情況還不錯,胃口比以前好了許多,不過有一天,我還看她拿著畫筆坐在河邊,一呆就是半天。」

管弦點了點頭:「張嫂,辛苦你了。」

車禍以後,小笛陷入了精神崩潰的邊緣,醫生說是心理應激創傷,通過心理撫慰加抗焦慮藥物治療,一段時間以後就會進入和緩期,大多數人慢慢地得到好轉,然後痊癒。

管弦也知道過度干預無濟於事,無奈只好等待時間推移,她自己調整心態,可是情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一年後,小笛還是遊走在愧疚和自責的黑暗世界里,無法自拔。管弦沒辦法,只好把她送到鄉下療養。沒想到效果立竿見影,如今的這樣狀況似乎已經在快速恢復當中。

回程的路上,他明白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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