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針鋒相對

本來是不想在意的，可是，可是看著那女子將要被送到迎春閣的地方，心裡終究還是不忍的。

那張相似的臉只是看到便讓她心中無限哀痛，那代表的不全是一個相似的人，還代表著她生命的那些年，那個世界的全部。彷彿是沙漠中炎炎烈日下的海市蜃樓，可望不可及，便更加痛苦。

越痛苦便越是平淡。那種痛苦的情緒她不能表現出來，不能放聲痛哭，不能大聲痛罵，甚至不能訴說。

唯一一個對她好的杜十娘心疼的怕也只有自己真正的女兒。她又如何敢妄動？因為繼承了前身的記憶，即使性格大變，杜十娘也只認為自己女兒是因為受了刺激。若是再有其他，又怎能解釋。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不能動也不敢動。一動。便是萬劫不復。

她內心苦笑，臉色卻是平靜。她發現自己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苦笑的次數越發多了。呵呵。苦笑啊，苦笑。。。苦。。。

罷了，罷了。就任性這一回吧！

她不想忘記那個世界，也不想忘記那裡的人，那裡的物，那裡的一切一切。

就讓這張熟悉的面孔時刻提醒自己，那個世界的存在，自己曾經的存在，自己從哪裡來。。。哪怕會很痛苦，她要將這痛苦銘記。好過做這個世界一個行屍走肉。

所以她義無反顧的走下台階，走向自己的過去。走出自己的迷茫。走向自己的未來。放下束縛，要在這世界活的精彩。尋找自己心中的故土。

。。。。。。

「晨曦，你怎麼出來了？」杜十娘微笑著急切的向她走來，不再是剛剛那種應對外人的虛偽的嬌媚的笑，而是關切的，是慈母對子女關愛的笑。

「前些日子你受了風寒，現在怎麼出來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怎麼辦吧？」杜十娘走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牽著她，一臉關愛的嗔怪。

杜晨曦心內感到溫暖，面上卻還是淡淡的。沒有表情，似乎對她很是厭煩。

雖然知道杜十娘對她好只是因為自己是她現在意義上的女兒，但她現在就是人家女兒。而且自己第一次在這個世間睜開眼見到的是她，第一個給自己關懷的還是她，心裡早已是認可了杜十娘的。

但是，但是她前身對這個娘如此冷淡，自己如果突然親近起來，恐怕還會壞事。哎！在這裡還真是什麼事都要小心翼翼。

心裡再次嘆了口氣，面無表情。「這個女子我要了。」一副不客氣的模樣對杜十娘說。杜十娘卻是高興異常，自己孩子終於肯和自己說話了。

「這就是那個杜十娘的兒子啊，不像傳說中那麼不堪嘛。」很顯然，杜晨曦前身一個離家出走後重病而歸事件讓她成為整個江城眾人皆知的笑柄。

「什麼啊？你看看這一副敗家子的樣子，呵呵。。。」眾人又是議論，這次的中心變成了杜晨曦。

「都給我閉嘴。老娘的兒子是你們能說的嗎？」杜十娘聽到眾人對杜晨曦的議論，難得的臉上沒了笑容，一臉怒氣。別有一番威嚴風情。

頓時議論聲消停了。杜十娘看著女兒的面無表情，眼神憂鬱的樣子卻愈發心疼。上一次便是因了外人多嘴，說了那麼難聽的話，女兒才會離家出走，還險些喪命。天知道自己看到破廟中的女兒一副瀕臨死亡的樣子，是多麼心痛和悔恨。悔恨自己讓女兒自小扮作男兒，只有自己知道女兒是多麼不容易。

杜晨曦難過嗎？鬼才難過。她面無表情只不過覺得這些人太過無聊。再說，他們議論的也不是她，她有什麼好難過的。只不過看著杜十娘一副心疼的樣子，自己也不好浮了她的心意。只好面無表情，眼神努力深沉，做出一副我很難過，我很受傷的樣子來配合她。

「公子好」。萬花樓的人都對她行禮。還是杜十娘的功勞。所有萬花樓的人都知道，公子可是十娘的心尖肉。就算可以得罪十娘，也不能得罪公子。得罪十娘，十娘視情況還能原諒你，要是得罪公子，十娘絕對會讓你知道後悔兩個字是怎麼寫的。所以看到杜晨曦，所有萬花樓的人都恭敬行禮，口稱公子。

「呦。這不是我們的公子嘛？怎麼？看上這個姑娘了？」諷刺意味十足。不懷好意的微笑，卻是杜麗娘。

「你管我們晨曦？她喜歡什麼不能要？」杜晨曦還未開口說話，杜十娘已經開始怒目反擊了。她什麼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自己孩子被人說一句。

杜晨曦感覺好笑，心裡卻又軟了幾分。怪不得前身被人說了兩句就受不了，還離家出走。恐怕是被人寵壞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不知自己前世的父母怎麼樣了。眼色深了深，強行把某些情緒壓了下去，把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事上。

「我可沒這麼說，你家大公子自然想要什麼都可以，就算想要離家出走也是可以的。噢？」杜麗娘可不會怕杜十娘，一句意有所指的話脫口而出。眾人都知她所指何事，除了萬花樓眾人，都竊竊笑了起來。

「你。。。」杜十娘怒氣更盛，「十娘，我們還是說眼前的事吧。」杜晨曦緩緩開口，如水滴冰石，擊打在人心上，一點一點讓人平靜下來。面色平淡，好像一點也不為別人說什麼而有任何波動。好像杜麗娘說的並不是她。

杜十娘看她並不像生氣的樣子，放下心來。也沒有問她為什麼突然想要那個女子，對她來說，杜晨曦想要的，她都會儘力去幫她得到。

「好，杜麗娘。我今天不和你計較。這個女子我萬花樓要了！」杜十娘冷笑，對自己孩子想要的東西勢在必得。

「哼，如果我也想要呢！」杜麗娘分毫不讓。

「二十兩。我要了。」對著牛老頭說，杜麗娘毫不猶豫出價。她此時不願意有絲毫退讓。

杜晨曦皺了皺眉「二十五」。雖然不太清楚此時銀錢的真正價值，但是平日里杜十娘給她的零花錢也不少。前身也沒用多少，現在都是自己的，自然也就不在乎這一點。

「三十兩。」杜麗娘當然不會在乎這一點錢，現在一個還不到十二歲的小孩子都敢跟她搶人，她可不能丟這個人。

「五十兩。」一邊牛老頭高興的跟什麼似的。雖然別的人覺得杜晨曦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對他來說這可是給他送錢的財神爺。這一個賺的錢就已經比自己辛辛苦苦跑大半年賺的多了。

「八十兩。」杜麗娘也發狠了。

「一百。」平靜的扔出一句。旁邊的人都開始捂著胸口大呼敗家子了。

「一百二。」杜麗娘狠狠說了一個價錢，眼神盯著杜晨曦，自有當了十幾年老闆娘養出氣勢。若是其他小孩子肯定被她這一眼嚇壞，可是她面對的是杜晨曦。一個小孩身體大人靈魂的怪胎。兩人針鋒相對，自然誰也不肯讓。

輕掃了一眼杜麗娘「一百五。」毫不猶豫的出價。而一旁的杜十娘仍然一副溫柔的表情看著她，什麼也不說，任她出價。

本來這麼高的價杜麗娘是不會再出了的，一個小丫頭還不值得她出這麼高的價，太虧了。可是她看到杜晨曦的那一眼，就覺得自己被輕視了。竟然正眼都不看老娘一下，你娘還有這個可能，你算什麼東西。

「一百五十兩。有本事你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