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取玉璃
歡喜被埃蘭多傷了手,之後千一婇制止了埃蘭多,歡喜才從埃蘭多的刀下解救出來,可當千一婇過來后,阿呂紅了眼睛。就是這個千一婇,要不是她師傅又怎麼會要被人家在腿上划刀子呢。蘇慕都受了這麼多的苦了,為什麼還有人要在他身上划刀子,為什麼這些人不能放過蘇慕呢?
「我求求你了,放了我家師傅吧,一定有其他的辦法的,為什麼要在我師傅的身上取出玉璃呢?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呢,你不覺得很殘忍嗎?」歡喜也不管自己手上的血會不會把千一婇那紅色的嫁衣弄髒,拉著千一婇的裙角怎麼都不放。
千一婇擰著眉頭看歡喜的樣子,又聽了她說的話,輕嘆息了一下,把歡喜從地上扶了起來,兩人這麼近距離地站著,歡喜才看清千一婇的臉。
這個苗疆萬蠱城的城主,顯然年紀是不小了,雖然臉上的妝容畫的很是精緻,但歡喜還是能從她的眼角處看出那掩蓋不住的細紋。
「不是我不放過他,我也是沒有辦法,你也能看出我的年紀,原本我的身體也是不適合懷孕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我這麼大的年紀了,竟然懷上了。這是上天賜給我的,我也就只能想盡辦法保護我的孩子,你懂嗎?」千一婇把歡喜拉到一邊,兩隻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眼裡滿是慈愛。
歡喜聽到這裡,搖了搖自己的頭,她不懂,她又沒有生過孩子懷過孕,她怎麼會懂這種事情,她只知道千一婇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別人的身體是一點都沒有看在眼裡的,這種愛歡喜不需要,她武功是差,可也人品可不差。
「你還小,到底是不懂這些,罷了我也不跟你說這些了,快些進去吧,離笑棠正給你師傅開刀呢,現在也不知道好了沒有。」千一婇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歡喜,到底年齡還是小了一些,這手段更是比不上自己的,也夠衝動別人一激就會上當,不然哪會被埃蘭多傷的那麼重了。
「你,……」歡喜也不管千一婇說什麼,知道她就是故意的,現在歡喜才反應過來,剛才她拉著自己說了這麼多,分明是拉著自己的腳,不讓自己進去打擾罷了。這城主還真是小看她了,歡喜現在只怪自己的愚蠢,被人給這麼利用了。
歡喜推開關著的門,一進去便能聞見一陣淡淡的血腥味,剛才的大廳里沒有一個人,歡喜也不知道蘇慕現在什麼個樣子了,只能在那裡大喊:「師傅,師傅,你在哪裡啊……「
邊喊著便在這屋子裡便看,剛才歡喜進去的時候也不注意,這屋子的大廳雖然小,可大廳的旁邊有個小門,歡喜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那門便吱呀地一聲開了。
「你跟我進來吧。」說話的是離笑棠,歡喜見他已經換了一身裝束,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圍兜,用一根白布條扎著,而手裡戴的是純白的手套。或許帶上的時候是白的,可現在上面卻沾著紅色的血液。
他一出來,剛才淡淡的血腥味便更重了,這味道是從那扇小門裡吹出來的,歡喜急跑了兩步,把在門口的離笑棠推了開去。「你們,你們把我師傅怎麼樣了?」
離笑棠見歡喜很是激動,當然他一眼就看見了歡喜正在滴血的手,「蘇慕沒有事情,玉璃已經取出來了,他的腿也沒有事情,只是流血過多休息幾天就好了。只不過你這手是怎麼弄的,要不要包紮一下?」
歡喜把自己的手從離笑棠的手裡掙脫了出來,「我才不要你們管,你們把我的師傅藏哪裡去了,我要去見他,要是他有什麼不好的,我一定要你們好看。」歡喜才不要這離笑棠假好心,他就是這樣的好心才害得蘇慕今天有這樣的苦頭吃。
「他就在裡面,我帶你去!」離笑棠沒有辦法,歡喜的情緒太過激動,這又哭又鬧的樣子,還真怕把自己給傷了。也不肯讓自己給他包紮一下,恐怕也只有蘇慕能勸服這個倔丫頭。
歡喜被離笑棠帶進了這個小屋子裡,這裡面跟外面很不一樣,外面黑漆漆的,因為外面已經暗了下來,可外面卻一點燈光都沒有。而裡面卻燈火通明的,點了很多的蠟燭,歡喜進到這個屋子,也不像剛才那麼激動了,其實這些蠟燭里都有安神寧氣的作用,對歡喜剛才激動的情緒起了一點安撫的作用。
歡喜再往裡面走去,便是一個很大的屏風,而那屏風的後面便是一架床,蘇慕正躺在上面閉著眼睛。歡喜看見蘇慕,趕緊上去,也不敢碰他也不知道他現在傷了腿,還有哪裡不知道的傷處。
「師傅,師傅,你醒醒呀,你哪裡疼?」歡喜在蘇慕的耳邊輕輕的叫著,可是蘇慕一點反應都沒有。原本那張沒有幾分血色的臉,現在看過去就更加地白了,在燭光下就更要透明了一樣。
「你還是別吵他了,我給他吃了昏睡葯,要過兩個時辰才能醒過來,現在你跟他說的再多也是聽不到的。」離笑棠看歡喜那淚流滿面的樣子,心裡還真是有幾分難受,這個小姑娘也不知什麼時候跟蘇慕有了這種心思。
歡喜痴痴地看著蘇慕,也沒有顧忌到離笑棠遞過來的白帕子,離笑棠是想讓歡喜擦擦自己的臉,當然他更希望歡喜能同意讓他先把她的手包紮一下,這樣子可真是夠嚇人的。
雖然已經沒有再流血了,可是卻要仔細的看看,要是傷到了筋骨,現在不第一時間醫治了,恐怕以後就不好治了。畢竟歡喜名義上是蘇慕唯一的一個徒弟,看在這個面子上離笑棠也要給蘇慕把歡喜給照顧好了。
「我要在這裡等著師傅醒來。」歡喜說了這句話,不是詢問只是通知而已,之後再也沒有開過口,哪怕是離笑棠抓著她的手,要給她看傷口,歡喜也只是淡淡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蘇慕沒有醒來,她對自己是一點都不上心,也沒有半點察看自己傷到哪裡的感覺,她現在全部的感覺都只是在蘇慕的身上。
離笑棠見歡喜這個樣子,別的也沒有什麼辦法,是一點都不聽勸,這樣的病人不配合他,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也就只能把治療外傷的葯還有紗布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希望歡喜自己等會能塗一點,把門給關上之後,沉沉地呼出來一口氣。這個已經四十齣頭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愧疚的模樣,他對不起蘇晚對他的信任,也對不起蘇慕對他的信任。
自從蘇慕五歲的時候,離笑棠就照顧著他,一邊幫他調養身子,一邊交給他武功,雖然蘇慕身上的功夫是看蘇慕留下的武功秘籍。可也是有離笑棠在一邊指導著,要不然五歲的孩子連字都認不全,怎麼可能練的了武功。
離笑棠那個時候自己也就二十齣頭,本來是恩義江湖無憂無慮,可為了蘇慕他便隱居在了山中,誰也不知道蘇慕身上的血毒什麼時候發作。呆在人群之中,終歸是隱害多了一些,還是在山中比較好,蘇慕如果發病,離笑棠也能很好地控制,不會傷害到其他的人。
就這樣,離笑棠既像是蘇慕的哥哥,更像是蘇慕的父親,一直把蘇慕養到十三歲,當蘇慕和離笑棠一樣的高度時,離笑棠才離開蘇慕,去了南疆找葯。原本蘇慕一直敬重著他,離笑棠自己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自己會做出傷害蘇慕的事情。
竟然會在自己養大的孩子身上下刀子,離笑棠越想心裡越難受,一拳便打在了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你這是幹什麼,懲罰自己?還是懲罰我?」後面的千一婇看見離笑棠這副樣子,忍不住說出了口,這是幹什麼難不成這些都是她的錯,她才是最大的壞人?
離笑棠轉過了身子,看著一身大紅嫁衣的千一婇,她的妝容還是跟以往一般如此地精緻,「不,我是懲罰自己,我對不起那個孩子。我對不起他,千千,以前我對不起蘇晚,後來我對不起你,現在我對不起的是蘇慕,那個我養大的孩子啊。」
離笑棠一邊說著一邊哭了起來,整個人完全像個孩子一樣,顫抖著留著淚,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頭蹲在了牆邊。口裡說著最多的是對不起,叫的最多的是蘇慕的名字,離笑棠拍打著自己的頭,他該死啊,該死,他怎麼能這麼對待蘇慕,怎麼能這樣子。
「好了,笑棠,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蘇慕會原諒你的,不是嗎?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再說蘇慕也是沒有危險的,不是嗎,笑棠,你不要再打自己了好嗎。你這樣我看著也不好受呀,笑棠!」千一婇為了讓離笑棠不再傷害自己,把他的手拉開,自己的手抱住了離笑棠的頭。
她現在才感受到離笑棠的整個身子都在發抖,原來還以為離笑棠是因為蘇晚現在才明白他或許早就忘了蘇晚這個人,而真的放不下的卻是蘇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