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不見了人
「求你了，少奶奶……」小菊眼淚又湧出來。
雖芙蓉並不待見她，甚至有些討厭，可瞧她這樣，又覺得可憐，便道：「那好吧，這兩天你沒事就在我房裡呆著。」
聽此話，小菊心裡才稍稍安穩了些，待芙蓉出了廚房，她就死皮賴臉的跟著。芙蓉去看安慕白，她便一同去，芙蓉回白家拿些針頭線腦，她也一塊前往。
蘇府的下人見狀，很是想不明白：「這個小菊，難道要當少奶奶的丫鬟嗎？以前也沒覺得她跟少奶奶很親近哪，怎麼如今像少奶奶的小尾巴一樣？」
一連好幾日，小菊死死的粘著芙蓉，大老遠的，她看到寧夫人就要跑開。晚上芙蓉睡覺，小菊也在房中守著，有時候坐在椅子上睡，有時候靠在窗下睡。
青兒忍不住對芙蓉說道：「芙蓉姐，小菊不正常吧？」
「有何不正常？」
「她不回去伺候大奶奶，老纏著芙蓉姐你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大奶奶派她來做卧底的？大奶奶想知道少奶奶的一舉一動，所以……故意讓小菊來跟著你，芙蓉姐，萬一她們使了計呢，你可別上當。」
芙蓉笑笑：「青兒，你懂的越來越多了。」
青兒臉一紅：「我哪裡懂什麼，只是常聽葫蘆講這些，聽多了，就知道一些了，芙蓉姐，這幾天小菊一直跟著你，我瞧大奶奶那邊……好像不痛不癢的樣子……大奶奶除了陪老爺用飯，便是跟老爺說話，有時候看下人幹活……跟往常沒什麼不一樣，若小菊真惹了她生氣。依大奶奶的脾氣，早應該把小菊捉回去毒打了吧？」
「這事，等等看吧。總會水落石出的。」芙蓉默默念叨。
小菊雖晚間睡在芙蓉房裡，甚至連鋪蓋卷也抱了過來，但她一向不勤快。有時候芙蓉的小女兒尿濕了小包被，芙蓉點了蠟燭起身，叫婆子拿新的包被進來，忙活完這一切，小菊還呼呼的睡著，連伺候的婆子都看不下去了：「少奶奶。小菊這是來享福的嗎？就是伺候大奶奶，也不能這麼沒規矩吧？怎麼主子都起來了，做下人的還睡著……」
「隨她去吧。」芙蓉給孩子收拾停當，又重新給她蓋好錦被，一面交待婆子：「你們也去睡吧。怪冷的。」
婆子應聲而去。
日復一日。
這夜芙蓉忙完府里的活計，又做了些針線活，逗著小女兒玩了一會兒，這才去睡。
雖疲倦，可小菊睡覺「呼嚕呼嚕」震的房頂都要塌下來，這麼些天了，芙蓉依然無法適應，睜開眼睛。窗外漆黑一片，廊下的火光都被暗夜給吞噬了。
小菊的「呼嚕」極有節奏，連綿不絕。
芙蓉再也睡不著。便披衣坐起來。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年下了，斷斷續續的，不管白天還是晚上，都有人燃放鞭炮。
清脆的鞭炮聲在半空中炸開，伴著小菊的呼嚕聲，很是熱鬧。
院里突然有嘈雜的聲音。像幾個婆子在說話。
芙蓉穿好衣裳。叫了兩聲小菊，想讓她點蠟燭。不料小菊睡的很死，任芙蓉怎麼叫。她都是一動不動。
芙蓉只得自己摸索著去點了蠟燭。炭火的熒光映襯著微弱的燭火，照的小菊的臉紅撲撲的。
芙蓉無奈的搖搖頭，端了一盞燈在手上。剛推開門，便見青兒從樓上跑了下來：「芙蓉姐。」
「怎麼了青兒？黑燈瞎火的，你怎麼起來了？」
「我聽到院里有些吵，就起來看看，好像書房那邊有些火光，還冒煙呢，怕府里出什麼事，特意來叫你。」
「我正要去看看。」芙蓉交待青兒：「你留在我房裡，幫忙看著孩子。」
青兒點頭答應。
芙蓉端了燈往蘇府書房而去。
火已經被撲滅了，不過是一場小火。只是煙很重，嗆的蘇老爺一直咳嗽。
原來，蘇老爺在書房裡看書看的晚了些，身邊又沒叫人伺候，桌上的蠟燭倒了，燒著了幾本書，起夜的下人看到了，便趕緊叫人來滅火。
蘇老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小心，瞧瞧，把你們都驚動了。」
「爹。」芙蓉端著燈，一面交待下人把蘇老爺的書桌給打理乾淨：「爹，天這麼冷，又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你沒事吧？身體有沒有妨礙？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看看？」
蘇老爺搖搖頭：「沒妨礙，沒妨礙，書房裡燃著炭盆，暖和著呢，我只是……我只是……太大意了，睡著了，還好下人們機靈……我倒沒傷著……只是燒著了幾本書，怪可惜的。」
「爹，書沒了還可以買。」芙蓉讓下人伺候著蘇老爺去休息，眼看著書房被打理的一乾二淨，就連灰燼都清理完畢，她才打了個呵欠，回房去了。
芙蓉房裡燈火通明。
茶桌上點著一根手腕粗的蠟燭，蠟燭撲撲閃閃，青兒正坐在床頭看著芙蓉的小女兒，見芙蓉回來了，便笑著道：「芙蓉姐，火可撲滅了？」
「滅了，沒什麼事，只是小火。」
「那芙蓉姐早些睡下吧。」青兒也打了個呵欠。
芙蓉總覺得哪裡不對，好像房裡少了什麼似的，她把燈放在桌上，一面打量著房裡的擺設，低頭間，她看到了地上的鋪蓋卷，那是小菊的鋪蓋卷。
「小菊呢？」芙蓉脫口而出。
「小菊的呼嚕聲也太大了。」青兒直搖頭：「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房裡黑，我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沒反應，我小心翼翼的進來點燈，不料想踩到她身上，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小菊要生氣呢，沒想到，她翻了個身，繼續睡她的……」
「小菊睡的是比較沉。」芙蓉笑笑：「她去哪了？這麼晚了。」
「我剛點上蠟燭，大奶奶就進來了，大奶奶一看到小菊，就兩眼冒火，扯了小菊就走。小菊哪敢反抗呢，只是叫我救她……我……沒救……大奶奶讓我閑事莫管，她們主僕的事……我也不懂。」
「哦。」芙蓉點了點頭，算是知道了，又叫了婆子進來，把小菊的鋪蓋收拾好了，一併送過去，這麼冷的天，沒有鋪蓋，晚上怕是不好度過。
青兒很不理解：「芙蓉姐，你說，大奶奶為什麼要打小菊呢？」
「這可說不準。」芙蓉嘴上雖如此說，心裡卻默默的念叨，或許小菊此次挨打，跟她手腳不幹凈有關係。
前一次周府的人上門送金簪子，寧夫人當著眾人的面雖沒有說什麼，像是包庇小菊的模樣，以她的人品，又怎麼會咽的下這口氣呢，所謂秋後算帳，不過如此，芙蓉早料到了這一點，只是沒有點破。
次日，小菊鼻青臉腫的出現在水井邊，一面撩著冷水洗臉，一面哭訴：「當初還說我是她的陪嫁丫鬟，我犯天大的錯都可以原諒，如今為了一支金簪子，就這樣打我，還不准我跟別人說……昨天打了我半夜，還不准我哭。」
洗衣裳的婆子紛紛皺眉，並不敢說什麼。
芙蓉離水井不遠，小菊的話，她一字不落聽在耳朵里，便問了一句：「那簪子的事，小菊你是否受了委屈，若果真受了委屈，我自然去大奶奶那裡替你討個公道。」
「這……」小菊語塞了。
果不其然，小菊手腳不幹凈。
寧夫人遠遠的看到小菊在嘀咕什麼，身邊又圍了一群婆子，怕小菊胡言亂語，又不好上前去阻止，便站在廊下掐腰看著。
芙蓉路過廊下，也被她叫住：「少奶奶，小菊可是我的丫鬟。」
「我知道。」
「那少奶奶還包庇著她？」
「昨晚上大奶奶不是捉了她去么？」
「不怕少奶奶你笑話。」寧夫人故意掩飾：「前些天我就說么，小菊啊，最近失魂落魄的，伺候的不如往常，她畢竟是我的陪嫁丫鬟，我對她，是寄於厚望的，見她如此，便說了她幾句，沒料想她還賭氣了，不伺候我，反倒去伺候少奶奶，這不，我才把她叫了回來……也沒怎麼打她，只是說了幾句重話……」
「大奶奶怎麼教育自己的丫鬟，不必向我交待。」
「剛才小菊……沒有說我的壞話吧？」寧夫人始終有些不放心：「她在水井邊嘀咕什麼？」
「大奶奶想知道，親自去聽聽不就行了。」芙蓉扔下這句便走。
寧夫人討了個沒趣，訕訕的回房去了。
小菊像祥林嫂附了身，在府里見人便念叨，說是寧夫人打了她，打的她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耳朵都是轟鳴的。
這樣念叨的了幾日，她嘴唇都幹了，眼圈也紅了。整個人也飄忽不定的，像是鬼。
蘇府的下人，一開始還圍著小菊，聽她講講苦難史，後來聽的個個都會背了，一看到小菊，知道她又要拉著人訴苦，眾人便一鬨而散。
這日年初一，天還沒亮，芙蓉便起來祭祖。
下人早包好了餃子，又做了些精美的小菜端上來。
過大年，是要吃餃子的，特別是年初一。給供桌上擺的供品，也少不了餃子這一項。
吃完了餃子，理應是給府里的下人發紅包，感謝他們辛苦了一年，這是下人盼望已久的時刻。蘇府的下人早已忙完了自己的活計，洗凈了手，湊在中堂門口等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