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影衛湯姆蘇
作為一個集說到做到、殺伐果斷等優點於一身的行動派,晉王說完這句話,就抽出身邊一個影衛身上的短劍打算動手,黎黑的眸子里竟然沒有一絲猶豫,臉上沒有喜,也沒有悲,好像只是在做一件正常無比的事情,顯得詭譎莫測。
冗長的沉默瀰漫在空氣之中。
因為身體狀況太差,我一摔之後沒法移動,只好乖乖躺在地上,幾乎退無可退——身後就是地板,難道我要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嗎?
不久之前還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么么噠,才過多久就拔劍相向你死我活的,簡直不能更虐。人家一根稻草壓死一頭駱駝,就算我心中那頭駱駝有八塊腹肌,也擋不住這稻草一捆一捆地往上面砸啊。
可悲的是,哪怕我心中各種吐槽各種咆哮,臉上估計還是一派淡定,配上唇邊未乾的血跡,看上去一定相當的寧為玉碎,視死如歸。
……其實我也很想哭給晉渣看的啊,我恨不得哭出一片汪洋淹死這個混蛋啊。這個世界對面癱真是太殘忍了,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寧為玉碎,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真的碎了,視死如歸,很容易一個不小心就真的歸了有木有。
要想在這種情況下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只能掌握主動權,在劍下來的那一刻迎上去先用肩膀硬接一下,說不定還能活下來,晉王應該不至於看我沒死,就再補上一刀吧……大概。
但不管結果怎麼樣,咱還是得努力一把的不是。苦肉計演得必須越煽情越好,表情方面那是天生的沒有辦法,也只能從台詞和噴血效果上補救一下了。我這邊正在認真考慮從哪個角度挨刀傷口大點、傷害小點,那邊就有個人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主子。」許久不見,老大的聲音竟帶著過度疲憊導致的低啞,差點讓我聽不出來:「求您饒過戰玄。」
晉王冰冷的眼神起了些許波瀾,微小得幾乎無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微微地勾起嘴角,緩聲道:「哦?你想說服我。」
老大指尖微顫,額角流下一滴汗來,在晉王的威壓之下,他抿緊嘴唇,半晌才道:「屬下不敢。」
晉王卻輕輕挑了挑眉,眼神愈加深沉,低沉的哂笑聲從他的喉間發出:「有意思,我便給你這個機會。」
老大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晉王。
「不過,」晉王斂去唇邊的笑意,淡淡道:「如果不能說服我,那你也和阿玄一起去死。」
我:……
買一送一死一雙,你以為是跳樓大甩賣嗎?組團去地獄又沒有團購價,這麼虧的買賣,果斷拒絕啊!這是我的事,我一點也不想連累老大。我想活著,但我更希望老大、戰青、戰白每個人都能好好的。就這麼點破事,怎麼就這麼難?
所以說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的,就在每個人都認為我只能挺屍的時候,我身殘志堅地用左手強撐著,從地上一點點爬了起來,然後努力地往門口方向挪動,企圖在老大牽扯進來之前,先往晉王刀口上撞,把苦肉計給完成了再說。
我離他原本就很近,所以雖然動作很慢,卻居然還是沒人能夠反應過來。晉王瞳孔微縮,時間彷彿在那一刻停滯下來,眼看著我就要成功,卻被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定在原地。
「住手!」
……咦,聲音好像有點不對的樣子。不是老大或者晉王?
和我一樣疑惑的還有他們兩人。我們很有默契地將目光一起投向了門外院子里。只見一個身穿官服的男人一臉怒容地掙開暗影阻攔的手,朝著這邊飛奔而來。他的功夫很是不錯,幾個暗影前去攔截,竟都被他掀翻在地。
這個人的臉挺熟的,剛剛見過……我去這不就是當年大明湖畔看城門的那個梁晗嘛!這什麼神展開啊。
晉王立在原地,微微蹙起眉頭,隨後對著暗影們做了個手勢,讓他們退下,由著梁晗來到眼前:「梁家的人?」
梁晗在門前停住腳步,視線掠過我,在獃獃坐著的沐凡身上停留了一會,才微微鬆了口氣,抬眼看向晉王:「不知閣下是何人,為何要為難一個普通百姓?」
慕容狗蛋立刻上前,躬身向晉王壓低聲音解釋道:「我們見到記號后,曾向此人詢問過戰玄大人的去向。沒有發現他偷偷跟在後面,是屬下們的失職。」
晉王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目光對上樑晗:「我做什麼,與你何干?」
梁晗緊緊地抿起嘴角,卻並未退縮:「看閣下衣著,必是哪家的貴人,閣下的行事我或許無權置喙。但恃強凌弱、以勢壓人,實非君子所為,還望閣下及時收手。如此……梁某可當從未見過此事。」
「原來如此……可惜做好人、管閑事,是需要資本的。」晉王唇邊勾起一個極盡諷刺的角度,冷淡道:「把他帶下去。」
梁晗瞳孔一縮正想動作,肚子上就受了慕容狗蛋一擊,踉蹌了一下,身形後退想要避過對方的掌控,卻被慕容狗蛋的掌風掃到,生生後退了一尺,差點倒地,雙腳還未站穩,慕容狗蛋便立刻期身而上,十指成爪就要往他肩膀抓去,情急之下,梁晗望著裡面的沐凡失聲喊道:「戰玄!」
晉王:……
慕容狗蛋:……
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放開他。」晉王微微地眯起眼睛,深色的眼瞳上浮起一層血色,聲音幾乎能夠滴水成冰:「你認識戰玄?」
梁晗默默地握緊了拳頭,凝神戒備,一言不發地盯著晉王看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雖與戰玄萍水相逢,但對他頗有好感,不論你與戰玄有何恩怨,他的命,我一定要救。」
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正想說些什麼來反駁,就聽到晉王輕輕笑起來。他慢條斯理地開口,眸光流轉,其中飛快地閃過一絲殺機。
「如此自說自話,你也不怕到頭來是自作多情么?」
「自作多情又如何?」梁晗堅定回答,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來救戰玄,只是因為我希望他過得好,本來就和他無關,他無需對我做出什麼反應和回報。只要能看到戰玄幸福安康,我便心滿意足了。這種想法,我本就不指望如你這般無血無淚的人也能懂。」
「你的想法,我為何要懂?」晉王不屑地揚起唇角,眼底卻是一片冰冷:「阿玄所謂的幸福安康,若不是由我給的,那又有什麼意義?倒不如死了……」
梁晗意識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有些僵硬,他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隨後怒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你以為戰玄是什麼?」
「他自小在我身邊長大,還有誰比我更了解他。」晉王冷笑:「你么?憑你那一面之緣?」
梁晗努力剋制著自己,原本沉穩的聲音卻還是出現了一絲顫抖:「了解他?你真的有去了解過,戰玄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晉王微微一怔。
梁晗不再看他,邁步就要往茅草房裡走:「我不能把戰玄留在你這裡,我要帶他走。」
這就是傳說中的「說時遲那是快」,電光火石之間我就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開口的時機……
晉王很快反應過來,伸手攔住他。兩人深情對視,火苗噼里啪啦。場面很瓊瑤,局面很尷尬。
沒有一個人敢不長眼在這個時候說話,不過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很意味深長。
跪著的老大甚至偷偷給我比了一個大拇指。
……豎你妹的大拇指啊酷愛把節操撿起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腹誹我藍顏禍水湯姆蘇啊。我明明一個都沒有正式勾搭上,為毛就要經歷這種修羅場,接受群眾的譴責、世俗的目光啊,我不小心躺槍也很意外啊,我很無辜的好么!
那什麼,我現在改個名字特么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