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壓抑工廠中的快樂
謝謝你們一直默默地愛著我……
林婕回到松木山,她終於回來了,這一天對她來說既漫長又很短暫。
「回來了?」湘邊開門邊迎接她說「怎麼不說話呢」
「沒什麼」她沒精神地說,便躺在她的小床上
「是不是怪我沒跟你一起去」
「不是」
「那是什麼?」
「沒什麼!」
湘盯著她看了幾分鐘,「不對,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該不會是…?」
「……進鑫向我表白了,他說他喜歡我,叫我做他女朋友,好不好」
「那你怎樣答他?」
「我說不好啊」
「當一個人向你表白時,有種淡淡的喜悅,因為發現有一個喜歡你了,發現被人喜歡這種感覺很喜妙,但又有種淡淡的哀愁,因為你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個愛你的人,拒絕或接受?」
「嗯嗯!」
「其實,我早就覺得進鑫喜歡你了,不只是進鑫還有很多人都喜歡你」
林婕很驚訝地看著余湘。
「比如說,保安,廚師,斌哥……今天我沒跟你在一起,就有兩個人問你的去向了」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我跟你在一起時,他們總是跟你說話,問你要電話號碼,qq,但是他們卻從來不會問我,他們只是把我看作小妹妹而已
「那他們為什麼喜歡我,不喜歡你?」
「那進鑫為什麼喜歡你?」
「不知道,…他說我,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樣子長得可愛,如果讓他的朋友知道他有這麼一個女朋友,他一定很自豪……」
「難道你就是花瓶嗎?」
「你說進鑫哥喜歡我就是因為我的外貌,身高,身材嗎?」
「可能我說得也不對……」
她陷入了沉思中:如果我沒有身高,沒身材,不好看,進鑫哥還會喜歡我嗎?
「嗯,哦,對了,進鑫哥說斌哥早就結婚兩年了,而且他也知道進鑫喜歡我,因為進鑫第一天就告訴他了,只是斌哥一直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斌哥跟進鑫說,不要打擾我,我還要回去讀書…」
「不會吧,斌哥結婚了?!真看不出來耶,那為什麼斌哥一直都沒有跟我們說過他家庭的事呢」
「嗯,我也覺得很奇怪」
……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林婕又投入了枯燥乏味的工廠生產工作中,工廠里的工作很壓抑人心,每天上班林婕就感覺到時間過得很漫長,每天傍晚下班就是她最開心的時刻。自從進鑫哥那天向她表白以後,還有那天他們的吻,使她在這種枯燥的生活里有了一種依託,她的腦里經常想著他,經常回憶起他們那天的吻,經常發獃,想著他們在一起的一點一滴,想著他曾經說過的話,這樣在無止境的分分秒秒工廠生活里,也感覺到思念很長很長,很遠很遠。
一天晚上,下班以後,林婕和余湘到飯堂里看電視,發現保安也在那看電視。他們打了個招呼就坐了下來,後來,林婕覺得電視不好看,就轉過身去,保安正好坐在她的前面。
林婕獃獃地托著下巴,想起進鑫哥,在那裡傻笑,保安用手在她面前擺了擺,她沒理他,還在那裡傻笑,保安就用手摸著她的頭很親切說:「你啊……」
保安也是林婕結交的最有緣的朋友之一。
周五的晚上下班以後,她和余湘到飯堂里看電視,她聽到隔壁的一個房間里有人在打什麼球,她按捺不住好奇心,叫湘陪她去看看,一開始湘不想去但被她纏久后,她就陪林婕去那了。
她們走進房間里才發現這是一個打撞球的地方。有一個約40--50老頭,半裸著上身,穿著中褲,拿著撞球棒,口裡唱著東北調,七八十年代的歌兒,看得出來他是打撞球的高手和飯堂里的廚師。還有兩個穿白衣服的中年男人,這是這間廠里當官的人才會穿的衣服。還有兩個穿著保安服的中年男人。
林婕和余湘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后,看到進球,林婕就忍不住拍手,說「好」。那個穿著保安服的中年男人向她們打招呼,並且把撞球棒遞給林婕,叫她來試試,林婕很爽快地拿起撞球棒來比劃比劃,保安也很熱心教她。湘則很拘謹,站在一旁,在保安盛情邀請下才敢拿起撞球棒來玩玩,保安很熱心地教她們握棒的方法,怎樣打出球。另外兩個當官的穿白色衣服的中年男人也不斷地跟他們說話,基本上都是林婕在回答他們的問題。他們暢聊家鄉,打工的感受,以及各種對生活的感受。生活如此美妙,一個小小的好奇心竟造就了一群人如此美麗的邂逅。
那天晚上她和余湘打完球回宿舍,湘很高興地對她說:「又認識了幾個新朋友,很開心耶,對了,林婕,你怎麼想到去那玩的呢?」
「其實我現在忘了他們幾個人長什麼樣子了,眼睛近視太深,記憶力又差,記不住他們的樣子,以後見到他們都不知道是誰……」
余湘對林婕的記憶力感到無語,跟她聊了一個晚上的一群人,她居然說忘了他們的樣子。「你啊,傻人有傻福,像你這樣的人以後會享很多福……」湘嗔怪道
「是嗎?……」
在這種生活里,一個星期也過得很漫長,正因為苦難每分每秒都在,正因為思念遠方,正因為每時每刻的工資都是用時間與青春換來是,所以一切都變得很珍貴,很漫長,這樣的一種生活給漫長的人生道路打上了深深的烙印,正如在一匹華麗的錦綢上綉著短短的一段絕無倫比的圖案,也許這只是占其中無足輕重的地位,然而,這也是生命里開得最為絢麗的花兒之一。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離完工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
自從那次在撞球室里遇到的那幾個朋友以後,林婕似乎就很少見到他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近視的原因,湘就經常看到他們。她只是經常見到那個飯堂里分菜的那個老頭,因為他的相貌很容易讓人記住。有好幾次見到那個保安她都認不出來,在和保安對視了幾秒鐘,恍如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但是還是沒有把招呼說出口。他在站崗時擺著一副嚴峻滄桑的臉,但是他的眼神又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林婕好幾次與他默默對視,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他的手臂有一個很大的類似胎記的疤,她才確定他就是教她們打撞球的那個保安,因為他教她時,她注意他手上的那個疤很久了。湘記憶沒她那麼差,一開始就認出了保安,好幾次跟她說:「那個就是那天晚上教我們打撞球的那個保安,其實我看得出他很想跟你打招呼的,但是你又不理他……」「我記不起來那個人長得什麼樣子了嘛」
時間過得既漫長又短暫。除了每天在思念進鑫哥的分分秒秒里度過,剩下的就只有跟余湘吐槽埋怨這種生活的艱苦了,這種像機器人一般的生活,它的枯燥與乏味摧殘了我所有的創造性。但是,還好,有湘陪在我身邊,真無法想象在這種生活里沒有友情,我該如何生活下去,有了朋友,這一直是我在這條路堅持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