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西涼
西涼本就是蠻荒之地,也就夏大德的凶暴魯莽,卻又粗中有細,威德兼備方可鎮住這篇領土,自然不比新國這樣自由,還平分龍椅。縱覽西涼上下,能有這樣待遇,敢跟夏大德這樣說話的人也只有一人了,此人便是蔡龍羽。
蔡龍羽現在被封為亦力把里汗,掌管曾經亦力把里大片領土,雖然有時聽調不聽宣,但夏大德格外仰仗此人。而關鍵時刻,蔡龍羽也往往是夏大德最有力的支柱。此人乃是新國開國大將,夏大德特准他劍履上殿,不必行單膝跪拜之禮。蔡龍羽可沒覺得這不過是榮耀,豈能當真如此,他每每上殿倒是當真不跪,還真的是一身戎裝。
按說一般這樣的人大多跟國主是離心離德,最終反被國主所滅,但蔡龍羽不然,只要夏大德在重要的事情上知會一聲什麼,即便不悅他也會無條件的支持夏大德,十分仗義和忠義,於是夏大德就更信任他了。兩人這些年相處的十分友善,隨著年紀漸長,就更念同鄉同袍之舊情了。人有時候老了,自然要懷舊一些。
蔡龍羽上了殿來,給夏大德抱拳拱手之後,面對剛才發話的大臣,冷哼一聲,那大臣訕笑兩聲道:「見過亦力把里汗。」
「爾等小人胡言亂語,跟我見禮只怕是辱沒了我。」蔡龍羽揮了揮胳膊說道:「陸家征討無道大明,建立新國政權,而我主與新國皇帝陸炳乃是八拜之交,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同心同德兄弟齊心。本來新國建立,兩大國和諧往來再無戰事,互相扶持方可保萬世基業,此乃好事,你們這麼一挑唆兩國開戰反倒成了壞事。當年西涼建國之根本就是我與王上所率的陸家軍,故此我們雖視大明為天朝上國也不過是為了權宜之計。更是給陸家面子,仰仗的是陸家,當時陸家是大明的守護者,故此才如此行事的。建國者王上也,但陸家乃是我國開國功臣,乃是根基所在,若是就此攻伐。此乃無心無義,勢必受世人所恥笑。而現如今陸家反出大明。自己建立了政權,這就對等同於我們西涼的老友和根脈。咱們不與之友善,反而眼紅,要與之開戰。且不說勝敗尚且未定,單說兩國開戰勢必影響民生,到時西涼西面敵國入侵,國內動蕩怎麼辦?我們定當深陷交戰泥潭,難以脫身,國家豈不是要大亂。攻伐新國。早有前車之鑒,當年烏斯藏與陸家結盟,就因心中不平,現如今卻落個亡國之大禍,難道你要讓西涼重蹈烏斯藏之覆轍嗎?你居心何在!」
「龍羽切勿生氣,他本無壞心。不過龍羽也言之有理,諸位大臣怎看?」夏大德說道。有爭執就是好的,若是一邊倒的要攻伐新國,夏大德那就為難了,只怕也不好完全違逆重意。蔡龍羽這人用的對,留的對,關鍵時刻總能幫襯著夏大德一把。
不過。蔡龍羽這人因為平時就不在朝,而且平日里略有囂張跋扈,難改當年山東響馬之脾氣,雖然在軍中如此粗魯軍威不低,在朝中卻因不會來事兒所以人緣不濟。
此時蔡龍羽這麼一說,就有大臣反唇相譏道:「烏斯藏豈能與我西涼相比,西涼幅員多廣。烏斯藏又只有多大。再說烏斯藏原本是明朝的管轄領地,本來自主權就不大,而士兵多是民兵,戰時候招之,不戰則散之,就連兵器也是原始化的很,還不及我西涼五六年前所用。反觀我西涼,虎賁之師,都是正兒八經的部隊,戰鬥力強悍火器先進,豈能是烏斯藏可比?亦力把里汗,你這樣說只怕是念舊主之情吧,是不是對我西涼不忠!」
「你!」蔡龍羽氣的拔劍而出,夏大德淡淡道:「龍羽,收了劍,動不動就用武力恫嚇,像什麼話。還有你們也注意,議事就是議事,好好商議,群計群策,沒事兒別扣什麼帽子,上綱上線說的如此嚴重。你們都是本王的好子民,都忠於國家,這還沒打起來,怎能自相殘殺互相攻擊?」
「王上所言極是。」眾人齊聲答道
夏大德又道:「龍羽你還有什麼話說嗎?」
「豎子不與為謀!」蔡龍羽指著那幫大臣怒道,雖然大家比較討厭不會為人處世的蔡龍羽,但到底是有直言忠臣,不然西涼不能短短几年內東征西征還如此強盛。此時有人走出列來抱拳道:「臣以為亦力把里汗雖言語粗魯,但所言倒也有些道理。」
「說說看。」夏大德道。
「臣以為我國火器乃是新國陸家所傳來的,雖然近些年來有些發展,但陸家也未曾停止。與大明俞大猷部對敵當中,足見大明火器之犀利,若不是我西涼有鐵騎部隊,只怕難以攻克。但即便如此,大明依然敗於陸家之手,足見陸家之火器已到通天之能,高於大明數倍。此一言並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知己知彼實言相告。」那臣子說道:「據情報所知,大明原都城北京之役陸家從天而降,越千里之地突降京師,另有翼人相助,這才奪去了北京。大明皇帝朱厚熜倉皇而逃,逃至巴蜀建立政權,而此次他們的失敗卻又是陸家沿長江逆流而上,突現成都府城下。從天而降,翼人相助,逆流而上,這些我想諸位大人也都從軍報中聽過了吧。我等雖不明其中道理,更不知他們是如何做到的,但這足以見陸家之武器先進,其軍隊之強悍。沒錯,新國是剛剛建立,但僅建一年,就可國泰民安境內無戰事,而短短兩月有餘就可收復廣西,雲貴之地,克烏斯藏收於囊中,並把巴蜀趕盡殺絕。這正說明了其實力之強,國庫之充沛。況且陸家大勝,士氣高漲,皇帝陸炳想要安撫士兵們的躁動情緒還需花一番功夫,你們倒好,主動招惹新國陸家。這下只怕咱們是要成了陸家的宣洩了,到時候不光咱們王上與新國國主兄弟反目,更要讓西涼遭受大難。故此,臣以為,進攻新國並非明智之舉。就算進攻,此時也不是絕佳之時,反倒是最不利的時刻。」
「臣以為也是如此。」又一人出來說道:「新國雖正如其名一般,乃是個新的國度,但西涼究其根本建國時間也不長。而且這些年東征西討,開疆闢土,已經算得上幅員遼闊。當年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國。以及後來察克台汗國,再後來的帖木兒帝國。都是因為土地過度,管理地界過大,又無穩紮穩打,治理收復良善之後再度擴疆,才導致了後來無法及時調度,及時處理戰亂天災等,國家不好管理,星星之火呈燎原之勢,從而走向覆滅。此乃前人之鑒。我等自然要重視,更何況西涼又與這些前朝地處相似,就更要多加註意了,疆土可無限之大,但切勿操之過急需穩紮穩打。依臣之見,不如暫且退兵,並上國書。與新國永世修好。富國富民加強我們自己國家的實力,與新國多多通商,學習先進技術,並賺取財物,多做準備。日後不論進退,都留有了餘地。」
夏大德點了點頭道:「本王的這個三弟的確是個人才。竟能發明出如此多匪夷所思的軍械,論治國論打仗皆在我之上,爾等自然不可小覷。」
說實話,夏涼這群大臣的水平不低,不亞於陸炳手下的那幫大臣,此時各抒己見爭執不休。正商議間,有軍報傳來。乃是八百里加急,聲稱是陸家軍中傳來的信函。大殿之上一片寂靜,是戰是和就看這封信函的內容了,大家都看向吐洪伊.烏梁海,看著王上臉上是喜事怒。
過了片刻,夏大德捋了捋那亂糟糟的鬍子,然後招手讓蔡龍羽來身邊,把那封信遞給了蔡龍羽,並讓蔡龍羽讀出來給眾人聽聽。眾人聞聽此言,再看夏大德不喜不怒之色,更不知信中是叫囂的戰書還是求和之書,故此都洗耳恭聽起來,大殿內更加寂靜,可謂是鴉雀無聲。
蔡龍羽讀了起來:「伯父親啟,小侄繹,尋二人聯名敬上。今日殘明已被我新國所滅,俞大猷部也盡數歸降我新國,望伯父儘早撤兵,防止兩軍相對起了摩擦,覆水難收。家父近來甚是想念伯父,聲稱明年定當親自赴西涼拜會伯父及伯母。另此次征討殘明,西涼將士雖征戰不多,但也勞苦功高,牽制了大量殘明兵力,助新國成就一統大業。故此奉家父之命,為了安撫犒勞西涼軍士,巴蜀一地兩年賦稅糧租皆歸西涼所有,另有重禮日後單獨奉於伯父。若是伯父尚且不放心賦稅之數額,可派專吏前來督辦。;另敬請福安,兩小侄獻上,陸繹,陸尋。」
蔡龍羽讀完得意洋洋的看著眾臣,眾人則也面面相覷,有主戰派上前說道:「王上,切勿為了蠅頭小利而錯失天府之國。」
夏大德卻擺擺手說道:「不必多言,今日眾卿皆言之有理,但陸繹和陸尋所寄來的書信,表明了新國的態度。而我們利益,面子,裡子也都有了,何必非要挑起戰端呢?戰端一起勞民傷財,於國於民絕非幸事也。蠅頭小利也是利益,總比雞飛蛋打,竹籃打水一場空要好的多。至於信中所書什麼派人督辦之事,我看就不必了,既然我三弟都如此大度,我這當二哥的也不能小氣了不是?西涼之根本本就是他讓與我的,故此切不可隨意與新國挑起戰爭。好了,今日朝議暫且至此,諸位且回吧。」
眾人走後,僅留蔡龍羽在,夏大德擦了擦汗說道:「眾意難違,也多虧我三弟想的周全,否則真是令我難做啊。」
蔡龍羽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啊,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只有身居高處才知高處之苦,高處之寒,你乃一國之君,更高於我,便是更加難做孤獨。」
「龍羽,今日多謝你知會我的意思,前來聲援。」夏大德抱拳道。
「王上嚴重了,我乃是西涼重臣,你乃西涼一國之君,解君之憂,理所應當,這沒有什麼可多說的。」蔡龍羽道,言罷看向夏大德又說道:「西涼,新國,兩個大國接壤,如今一代若能同心同德勢必可以安康和平,這還是不出什麼大意外的情況下。兩方守軍必須克制,稍有摩擦就一觸即發,都是強國這才可怕。不過看起來新國略勝一籌啊,陸炳真是個妖孽般的存在,建立了西涼的雛形,覺得不合適給了你。這才短短几年功夫,甭管什麼原因起事,人家又建立了一個適合自己的新國,而且竟然如此強盛,真是厲害。此次戰場之上,方見陸繹之能,就連陸尋也是功勛顯著,非等閑之輩,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真不愧是陸炳的兒子。只是這等人才,日後到了你百年之後,沒了王上與陸炳的兄弟之情,兩國的大戰就離開戰不遠了,鹿死誰手未可知啊!」
夏大德也嘆息道:「是啊,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怎樣咱們就管不到了,只要不把咱們兩個了老傢伙從墳墓里刨出來,挫骨揚灰,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對了龍羽,若是我等在位之年發起戰爭你當如何?」
「我乃西涼的汗,你說呢?」蔡龍羽反問道。
「哈哈,世人皆道帝王之薄情寡義,卻不知薄情就是重情,只是情系國家,君王,江山社稷爾。」夏大德說。
蔡龍羽聞聽此言笑了起來,夏大德也笑了,笑的是那麼肆無忌憚,卻又是有些蒼涼。(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