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自作孽不可活【三】
眾人聽得這一聲驚呼,紛紛收住了各自的交談,抬起頭來,循著最開始發現異常的人的手指指著的方向望了過去,頓時,人們皆是震驚的瞪大了眼睛。
白如萱一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並沒有聽清楚底下的人在喊些什麼,只知道他們的目光皆是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還在沾沾自喜大概是自己今天的裝扮比較誘人,但是停頓了一會兒又覺得如果眾人是欣賞自己的話,不至於一個個的做出如此吃驚,甚至是驚恐的表情。
順著眾人的視線,白如萱緩緩地低下頭來。
「啊啊啊啊!」
白如萱厲聲尖叫起來,她看見自己身上的那一條潔白的婚紗,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被殷紅色淹沒,似乎是從裙角一點點的擴散開來,向上蔓延成為了一幅驚悚的圖案。
難道是……
「小產了,小產了啊!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不知道是誰率先尖叫了一聲,眾人這才紛紛從獃滯之中緩過神來,慌忙掏出手機撥打120急救。
白如萱站在原地,方才意識到有一股熱流緩緩的從自己的下腹部蜿蜒流淌,經過自己的雙腿,一直流到地面之上,只是她一開始並沒有意識到,以致於血已經匯聚在地面上如此之多才發現。
一時之間,白如萱有些手足無措,這個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要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自己了么,還是說,這是上天對於自己的一次狠狠的懲罰呢……自己不應該和白鵬沾染上關係的,自己明明懷了孩子,怎麼能夠就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的和白鵬發生關係呢!
對,失去理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忽然,白如萱的腦海中浮現起了之前在化妝間時候的情景,她在化妝間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接觸什麼東西,除了林妙妙遞給她的一杯白開水……
難道是林妙妙?
白如萱皺了皺眉頭,很快的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林妙妙根本沒有任何的理由對她下手,更何況就憑著林妙妙那個性格,也不見得有這個膽量對她下手。最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傳說之中被下了葯之後的那些渾身燥熱的癥狀,只是在有了白鵬之後,才漸漸地越愛越瘋狂的。
白如萱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但是生命漸漸的流逝的感覺卻慢慢的霸佔了她的心頭,帶著無盡的恐懼,她生平第一次像此時此刻這樣的慌亂,驚懼之下,白如萱想到了身邊的那個已經進行過宣誓的成為了自己的丈夫的男人,衛凌。
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白如萱滿懷著希望的扭轉過臉去,卻意外的觸到了男人臉上那一道晦暗不明的色彩,有鄙夷,有厭惡,有冷漠,卻獨獨沒有溫情,更別說一絲一毫的疼惜了。
「凌……」白如萱顫抖的抓住了衛凌的手,後者並沒有甩開,這讓白如萱心中稍稍有了一點點的安慰,說明對方心中應該還是顧念著自己的,畢竟發生了之前的事情,一時之間衛凌還在氣頭之上也是很有可能的,但是只要沒有甩開自己不就代表著對方還是願意接受自己的嘛,呵呵,男人不過就是這樣一幅模樣。
白如萱心中微微泛起了一絲嘲諷,但是表面上還是一副很是小女人的模樣,堪堪落下了兩行清淚,原本明亮的眼睛此時此刻已經是微紅了一片,甚是楚楚可憐,即使是旁人看到了也是會無比的心疼。
衛凌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她的面容還是那樣的較好,她的神態比起以往來更加的動人,但是他卻提不起更多的興緻,甚至有一些希望這個孩子就此從這個世界上面消失,讓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嘗嘗命運的審判的滋味。
「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孩子呢……白如萱,我還以為,你一直會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呢。還是說,這個孩子是白鵬的,所以你才這樣的緊張?」衛凌的唇邊泛起了一絲殘忍的微笑,眼中的狠戾的神色漸漸的清晰並且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此時此刻的他,已經完全不在乎白如萱看清楚他的真面目,反正對方現在已經是他的人了,以後的日子要怎麼樣過,完完全全由他說了算。
「啪!」
「衛凌!我說了這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夠說出這樣的話!」白如萱憤怒的吼了出來,甩了衛凌一巴掌的手還高高的揚在半空之中,她的神色之間全然是怒火,但是心中還是有些小小的心虛,她只能夠努力的說服自己這個孩子是衛凌的,事實上,就連她自己也不大清楚這到底應該隨誰的姓。
白如萱的這一巴掌打得極為的用力,以致於衛凌的嘴角漸漸地溢出了一絲殷紅的血絲,在場的人皆是震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細細想來,今天這一場婚禮還真是比一般的婚禮要「精彩」許多,新娘沒有準時出場、化妝間神秘的呻—吟、新娘先是宣布懷孕隨即落紅有小產的跡象,再加上現在新娘當眾掌捆新郎一副怒極的模樣……
打完這一巴掌幾乎用了白如萱全身的力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血過多的原因,她的眼前逐漸的開始變得模糊,最後徹底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
「病人因為之前流產次數過多的原因,現在孩子雖然是保住了,但是還是沒有脫離危險的,以後要多加註意啊,你們年輕人現在就算是年輕精力旺盛,但是還是要注意時間的,這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可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啊!萬萬不能夠再大意了!」
衛凌袖子中的雙拳握的越來越緊,手臂上面青筋爆出,只是臉上還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瀾。
「醫生,肚子中的孩子,可以做親子鑒定嗎?」
醫生似乎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先開口問的問題居然不是關於孕婦,但是縱然心中有所不解,還是回答道:「病人身體本來就比較虛了,再加上今天險些流產,如果說是做親子鑒定的話,我們醫生方面是很不建議的,存在著很大的風險,還是等孩子出生之後,再做比較好。」
衛凌輕輕的「嗯」了一聲,再沒有多說什麼。等孩子出生之後,若是知道是別的男人的種,那麼一切不就都遲了么,還不如早些做掉比較好,更為保險。
「哦還有啊,先生這以後的日子您真的要好好的保護您的妻子,若是出現了什麼意外,或許您的妻子以後都不能夠再生育了。」
衛凌的眉頭狠狠的一皺,凌厲的眼神便向著那醫生刺了過去。
「什麼叫做不能夠再生育了?」
「額……先生您先別激動,主要是您的妻子之前流產的次數比較多,如果這一次不能夠順利的剩下這個孩子的話,那麼日後她的子宮壁會是太薄而變得難以受孕,即使能夠懷孕,基本上懷的也只能是死胎。所以,以後請先生您好好照顧您的妻子,一定不能夠出現任何的意外了,我先出去了,如果有什麼需要再來叫我吧。」
醫生說完,便走了出去,只是聲音卻還是斷斷續續的飄了進來,大概是在和身邊的助手說話。
「哎喲真是嚇死了啊那眼神,就像是要殺人一樣,難不成自己的妻子流產過多少次自己還不清楚?真是的,這一次要不是搶救的及時,孩子肯定都保不住了!」
「哎對了,你說那個人剛剛為什麼要問親子鑒定呢……噓噓噓噓小聲點,家醜不可外揚……」
衛凌的嘴角冷冷向上勾起,呵呵,白如萱你還真是有本事,往我的頭上扣上了這麼大這麼綠的一頂帽子,我還從來都不知道你還是一個流產經驗豐富的人……看來這孩子,我還真是不得不將它留下來呢……只是,這幾個月的懷孕時間,這個孩子必定會成為我眼中釘肉中刺,還動不了拔不得……衛凌的臉色漸漸的陰沉了下去。
這一段時間,無論是這個孩子,還是白如萱本身,他都沒有辦法動他們一根毫毛,但是無疑他們會成為梗在衛凌心上的一根刺,只要見到白如萱,那根刺就會用疼痛的方式提醒衛凌刺的存在,一切都必須要等到白如萱將這個不知道是誰的孩子的孩子生下來之後,才能夠見分曉了。
白如萱靜靜的躺在床上,手心之中已經沁出了汗水,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但是卻遲遲不敢睜開眼睛,就算沒有睜開眼睛,她也能夠感受到衛凌死死釘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使她膽戰心驚。這個男人一直都是深愛著自己的,一直都是,但是發生了今天的這一系列的事情之後,她有些不確定了。
衛凌使她感到恐懼。
她甚至有些想要離開這個男人,但是一時之間,肯定沒有辦法做到。
良久,男人的腳步聲響起,聽上去漸漸的遠去了,白如萱又裝睡了一會,正準備睜開眼睛,卻聽到了一聲關門的聲音和細碎的腳步聲。
「既然已經醒了,就睜開眼睛吧。」
白如萱猛地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女子,柳眉橫豎,「蘇白,你來這裡幹什麼?想要看我的笑話?哼,那你註定是要失望的了!」
蘇白微微一笑,那笑意一開始還僅僅是淺淡的一抹弧度,慢慢的便變得深邃起來,就像是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一樣。
「白如萱,你都在想些什麼呢,我只是來慰問慰問你罷了,你怎麼這麼敏感。」
「你會來慰問我?呸!我才不會相信你呢!」白如萱狠狠地啐了一口,只是口中皆是血腥之味,險些讓她乾嘔出來。
「你我都是即將為人母的人了,總歸是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我來慰問你,也是說得過去的,更何況,我們之間也有著好幾年的交情了。」蘇白並不在意白如萱的表情到底有多麼的猙獰,反正現在的白如萱,就算是再張牙舞爪,也不過是一隻紙老虎。
「蘇白,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忽然,白如萱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狠狠地瞪著眼前的蘇白,「今天的這一切,是不是你暗中推波助瀾!說!是不是你!蘇白,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這一切肯定是你做的!」
蘇白沒有回應白如萱的話,反正她不會有任何的把柄被對方握在手中,因為一切的一切,她都沒有經手,只是提供了一些小小的思路罷了。
「白小姐還是不要含血噴人比較好,我可是真心來探望你的,這都是要當媽的人了,畢竟跟以前不一樣,我聽說白小姐這一次保住孩子已經是萬幸,所以現在白小姐還是不要動怒的比較好,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以後再也沒有辦法生育,可別將這個責任賴在我的頭上……」
蘇白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話鋒一轉,湊近了白如萱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得到的聲音說道:「白如萱,你以為這樣就完了么,這不過是一個開始而已,記得好好享受。」蘇白頃刻間收斂了全部的笑容,冰冰冷冷的吐出了幾個字,「從雲端掉到地獄的滋味。」
白如萱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她並不明白蘇白說的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是這個時候,蘇白已經抬起了身子,繼續用正常的語調說話:「哦對了,白如萱,等你身體好了,記得去給你的救命恩人道個謝送一束花什麼的,如果不是對方的血,恐怕你現在也活不過來,說來還真是你的幸運,擁有特殊的血型,這家醫院正好有一位清潔工也是MNSs型血……」
清潔工?!
白如萱瞬間尖叫起來,現在自己的身體裡面竟然有低賤的清潔工的血?真是臟死了!
蘇白自然是猜到了白如萱在想些什麼,唇邊的笑意更加的明顯了,僅僅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消息,對方就已經這樣的一副承受不了的反應了,若是知道了真相之後,不知道白如萱還能不能夠承受得了呢。
「蘇白!你少在這裡騙我!就算是我的血型特殊,也輪不到一個素不相關的清潔工來給我輸血!我爸!我媽!還有白如婉!他們總有和我的血型一樣的人!蘇白下次你要是想撒謊的話,敢不敢編一個好一點的謊言!哼!你不過就是見不得我幸福,不過就是我的孩子保住了你心裡不平衡!怎麼樣,看到我今天的婚禮了吧!多麼盛大!比起你那名不正言不順不知道什麼時候結了婚的地下情好多了!」
蘇白勾了勾嘴角,做了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並沒有被白如萱的話刺激到,白如萱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刺傷眼前的女人,沒想到完完全全就是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之上,心中不禁氣結。而蘇白要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完了,便也懶得再在這裡呆下去,轉身徑直走了出去,只是眼角餘光注意到了陰影處站著的一個男人的身影,挑了挑眉,想必自己話中的重點這個男人已經捕捉到了,這樣就足夠了。
蘇白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之後,衛凌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望著躺在病床之上的女人,眼睛微微眯起,並沒有繼續走進病房,而是轉身去打探方才蘇白話中提到的那個清潔工。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情,只是聽他的岳父白占輝提了一句好像有一位輸血的女人,只是當時白占輝說的很含糊,他也沒有多加註意,此時此刻被蘇白這樣一提點,頓時覺得其中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貓膩。
難不成……白如萱不是白家的人?
不僅僅是衛凌心中產生了懷疑,就連白如萱自己的心中,都有些小小的受到影響,可是……她怎麼可能是一個清潔工的孩子!這根本不可能!白占輝養了她這麼多年,難道連自己是不是她的女兒都不知道?!
這樣想著,白如萱的心中舒服了一些,撫摸了兩下自己的肚子,覺得很安心,困頓襲來,閉上了眼睛,沉沉的陷入睡眠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如萱只覺得自己的面頰上面傳來劇痛,睜開眼睛,面前是赤紅著一雙眼睛的衛凌。
「白如萱你這個賤婊子!你怎麼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