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第四章

白鬍子的吃相不好，其實說來，這兒除了喬伊和青年的吃相不錯，其他人的吃相都過於放蕩不羈，而且吃東西就跟行軍打仗似的，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晚餐。

眼見著白鬍子已經吃完了手中的肉，用手背抹了抹嘴，鬍子上還掛著一點兒殘渣就朝著一旁的機甲走去，喬伊也狠狠咬了口肉想要快些吃完跟上去，卻見白鬍子老頭轉過頭來看著喬伊惡聲惡氣地道：「別跟著我。」

喬伊手上的動作一頓，手指反射性地收緊，捏緊了手中的肉，面對白鬍子突如其來的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卻聽一旁青年說了句：「你的手現在不適合工作，況且天已經黑了，視線不好，拆卸零件的事情只能明天進行，安德魯大師過去是收拾東西，他一向愛護眼睛，那是他工作的保證。」

喬伊一看，果然，白鬍子正彎腰撿起地上的工具，小心地擦拭乾凈，然後收進了工具箱里。

現在喬伊才知道，原來白鬍子叫安德魯，她莫名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不過姓安德魯的熱並不少，聽起來耳熟也並不令人意外。

安德魯真如青年所說是在收拾東西，可是喬伊卻依舊有些不放心，問道：「那我明天還可以繼續跟著安德魯大師嗎？」

青年聞言溫和笑道：「你明天試試看就知道了，安德魯大師只是刀子嘴，若是真不想讓你跟著就不會讓你動手了。」

喬伊聞言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青年會在她的面前這麼評價安德魯大師，可聽了青年的話，也讓她稍稍放心了些。

但隨即又有心想要現在就去問問，她覺得安德魯大師是生氣了，剛剛她和大漢說了話之後安德魯大師的那一聲冷哼她並沒有忘記，雖然她不知道安德魯大師是在生氣什麼，可是她也能夠看出安德魯大師並不高興。

她剛站起身來，就看到安德魯大師已經掀開一旁的帳篷走了進去，想起安德魯大師今天也是工作了一天，現在只怕是要好好休息的，只能作罷。

青年見喬伊已經吃完了，也站起了身來，說道：「今晚好好休息，記得按摩一下手臂。」

「謝謝，我會的。」喬伊說道，然後才朝著救生艙走去。

艦艇修復需要先將裡面破損的地方修復好，然後才修復外表，所以救生艙暫時用不著拆卸，這個是最後才拆卸的，現在還可以讓喬伊在裡面休息。

喬伊和白鬍子都不用管守夜的事情，只用安心休息就好，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工作很是辛苦，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則是喬伊和安德魯兩個的戰鬥力實在不令人放心，即使他們守夜其他人也不能安心睡覺。

所以這樣的安排再好不過。

接下來幾天，喬伊就跟著安德魯大師拆卸機甲，一開始是拆卸N7，然後是機甲關節處的N9，接著又是機甲頭部的N3。

喬伊一開始還有些不熟練，可是後來越做越順手，這幫她增加了不少實踐經驗，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喬伊甚至入了迷，有些期待起安德魯大師下一個會讓她拆卸什麼零件起來。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幾天，直到所有需要使用的零件都被拆卸了下來，喬伊的工作也就到此為止了，修補艦艇的工作過於靈活機動，且不能出一點兒差錯，不是她一個新手能夠勝任的，所以她便在一旁看著，給安德魯大師端茶倒水遞毛巾，這些簡單的事情她還是能夠勝任的。

即便是小型艦艇，也並不太小，畢竟可以搭乘幾十人的艦艇也不會小到哪裡去，自然的，工作量也不小。

又過了幾天，隨著安德魯大師的敲敲打打，那艘艦艇一點一點被修補好，最後完整地呈現在了幾人眼前。

在艦艇完成的時候，也是他們離開的時候。

安德魯大師進入艦艇內，檢測了一下，確認艦艇可正常運行之後才招呼著幾人都上了艦艇。

終於要走了。

「等等。」青年喊住了喬伊。

喬伊回頭，不由心中一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青年。

現在艦艇已經修補完成了，她的機甲也已經在他們手上了，能源盒已經安裝好，艦艇已經啟動……

在這個時候，青年卻喊住了喬伊，這怎麼能讓人不多想。

喬伊緊張的樣子讓青年莞爾一笑，他指了指喬伊的手腕，道：「晶元。」

晶元？

聯邦內，所有人出生一年之後，便會在手腕處帶上一個手環，裡面有身份晶元，由於小孩子的身體發育未完全，植入晶元會影響正常發育，所以在十八歲以前晶元都是保存在手腕處的手環內的，那是聯邦人的身份證明。

等到了十八歲之後，手環內的晶元就會取出來，換成另一個更小的晶元，植入手腕的皮膚內，並且將伴隨聯邦人的一生，如果取出晶元一秒內不放回，那麼晶元就會自動銷毀，裡面的所有的信息都將不復存在，除非重新去聯邦專門的辦事處檢驗DNA補辦。

這樣的設定是為了防止有人盜用其他人的身份晶元。

只是不能盜用其他人的身份，卻能弄出一個新身份來。

喬伊便是打得這個主意，想讓雷霆雇傭兵團的人幫自己弄出一個新的身份出來，經過青年的提醒，她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回事兒。

現在她的身份晶元還未銷毀，只怕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們該擔心了吧。

一想到他們，喬伊的心情就有些煩悶，她抿了抿唇，努力平靜下來：「我想等一會兒，離這個星球遠一些的時候。」

青年只一聽就明白了喬伊的意思，和喬伊一起走進了艦艇，這個星球留下了太多關於喬伊的痕迹，而且也留下了不少他們一行人的痕迹，很容易被人推測出什麼。

艦艇行駛了好一會兒，喬伊看著窗外一道道光亮，有些炫目得過分，不由閉了閉眼，那一道道拉長的光亮就是平時好像釘在天上一動不動的星星，因為艦艇的快速行駛而拉成了一道道細長的光亮，像是一幅抽象的油畫，混亂撞色。

青年也不急，只是在一旁坐著把玩著手中銀白的小刀，安德魯大師早早地就到房間里休息去了，這些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現在有了可以休息的時間，自然抓緊，其他人也都休息去了，艦艇由那幾個大漢輪流駕駛。

能靈活駕駛機甲，駕駛艦艇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都是互通的。

過了許久，喬伊都這麼一動不動坐著，直到艦艇已經換了三個人駕駛之後，喬伊才伸出了手，手腕翻轉，遞到了青年的面前，說道：「勞煩了。」

青年笑了笑，手中銀白的小刀挽出了一個雪亮的刀花，道：「我會盡量不留下疤痕的，女孩子的手要好好愛護。」

話語談笑間，手腕靈活一轉，手中薄刃輕輕地探入皮膚，準確地找到晶元的位置，刀尖一挑，就將晶元帶了出來，足以看出他的業務熟練。

刀口只有食指一個指節那麼長，喬伊只覺得晶元摩擦肌理的滯澀感過後，手腕上微微有些火辣的刺痛，好一會兒才看到有血絲滲了出來，印出了刀口的形狀，拉出一條紅紅的線。

青年利落地從一旁拿過早已準備好的醫療用品開始為喬伊包紮，塗上藥膏，繃帶遮住了那一抹紅，一圈圈纏繞在手腕上。

「謝謝。」喬伊道謝。

她的身份晶元是去年辦的，父親一向寵著那個女人，而那個女人手腳通天，也不知道她的晶元里會不會帶上一些別的東西，比如定位系統，即使銷毀也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

此時艦艇已經行駛了一段不算短的距離，艦艇的前進速度很快，在取晶元的時候就已經遠離了那顆星球。

取出晶元后，青年下令在這兒將喬伊的救生艙扔了出去，任由那殘缺不全的救生艙撞上了一顆小隕石后被那衝擊力撞得四分五裂，只餘下殘骸飄蕩在宇宙中。

身份晶元在這兒銷毀，又在這附近有救生艙的殘害……

很容易從這兩點推測出這樣一個結局：多麗絲乘坐的救生艙遭遇了大型隕石的衝擊，破裂，身隕。

喬伊突然覺得有些累了，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青年體貼地放了瓶水在她的手邊便離開了。

閉著眼，喬伊並沒有睡著，只是合眼，放空思想。

從這一刻起，多麗絲真的消失了。

******在晶元銷毀的那一刻******

「夫人，那小雜種的晶元也銷毀了，去搜尋救生艙的艦艇已經出發了，明天就能收到確切消息。」一個男人幾乎是諂媚地看著面前的女人，一口一個小雜種，好像那個艦艇失事下落不明的不是這個家的正牌小姐似的。

「做得不錯，我記得你的兒子和少爺差不多大？」那位被男人稱為夫人的女人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對，對，我兒子正巧和小少爺一年，手腳勤快，腦子靈活，最重要的是對家族一片忠心。」男人的腰彎得更低了，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鼻子壓到地上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跟著小少爺吧，我相信你們父子的忠心。」女人輕笑一聲，對於男子的識相很是滿意。

「謝夫人，謝小少爺。」男人喜形於色，連連道謝。

「行了，你先下去吧。」女人揮揮手，男人便識趣地退下了。

屋裡只剩下女人獨自坐著，再不掩飾面上志得意滿的張狂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