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蛇蠍毒婦
殷府的後院依舊冷冷清清的,只是今晚起了夜風,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小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真冷啊!早知道今晚起風就多穿一件了,還是趕緊拔完回去吧!」小三自言自語的正準備去拔人蔘,突然前方傳來了腳步聲。
小三趕緊躲到了一處大石堆的後面。
「殷九,我讓你準備的人手都帶來了嗎?」周氏開口說道。
「回夫人都到齊了,」殷九雙手一揖恭敬的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周氏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殷九說道:「殷九啊!本夫人待你如何。」
殷九連忙跪下,雙手抱拳朗聲道:「夫人待殷九恩重如山,殷九縱然萬死也難報夫人的大恩。」
「快起來,快起來,」周氏上前扶起殷九說道:「本夫人不需要你萬死,只要你去辦一件事。」
「有什麼要殷九做的,夫人儘管吩咐。」殷九沒有絲毫的猶豫。
周氏轉過身去,背對著殷九輕聲說道:「十幾裡外的王家莊有個叫華安的少年你可知道。」
「莫非就是今天二公子說的那個華安,」殷九忙問道。
「恩」周氏點了點頭。
「知道,知道,」殷九忙說道:「聽說是個了不起的孩子,聰明孝順而且口碑非常好,整個王家莊的孩子都唯他馬首是瞻。」
周氏一聽,眼中殺機一閃,猛地轉過身來盯著殷九yin聲說道:「那就更留不得他了。」
殷九猛地一怔,驚訝道:「難道夫人今天要殷九來就是要殺了這個華安,」
「不錯,而且連他的爹娘也一併解決。」周氏眼中殺機更勝。
「怎麼辦,他們要殺華安哥,」小三捂著嘴盡量壓低喘息聲,一顆心已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難道就為了二公子從驢上摔折了腿,夫人就要殺了華安全家嗎?」殷九似乎有點想不通。
「摔折了腿倒是其次,重要的是我從劍兒的話中聽出了一個我最不希望聽到的一點端倪,我的侄女雲慧似乎對那個華安有了一點好感,所以才激的劍兒去騎那個小子的驢,然後就是無緣無故的摔下來,女人的心總是很難琢磨的,尤其是豆蔻的年紀很容易被一些人和事所迷惑,本夫人擔心萬一雲慧喜歡上了一個窮小子,不僅丟我娘家義興郡周氏的臉,也毀了我家劍兒的姻緣,更破壞了周殷兩家親上加親的大計,為了我們殷家的利益,本夫人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哪怕只露出一點點的端倪。」周氏在這個下人面前沒有絲毫隱瞞。
「何時動手,請夫人明示」殷九也不啰嗦。
「再過一個時辰,等夜深了就動手,然後放一把火,來個毀屍滅跡。。」周氏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是,夫人,殷九這就去準備。」殷九雙手抱拳,深深一揖退了下去。
「華安啊!華安你可別怪本夫人心狠,要怪就怪你不該碰到雲慧。」周氏嘴角微微冷笑,自言自語的說道。
「華安哥,你不會有事的。」小三左手捂住嘴巴,右手按在胸口儘可能的保持安靜。待周氏走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奔回王家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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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
小三大口喘著粗氣,由於一路疾跑,口乾舌燥,此刻嗓子已經喊不出聲音了,只有不停的敲門。
華安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聽到敲門聲連忙從床上爬起,鞋都沒來得及穿便跑了出去,他相信一定是小三在敲門,不知道這小子今晚有多少收穫。
華安跑出來將門打開一看,果然是小三,但眼前的小三卻滿臉大汗,伸著舌頭劇烈的喘著粗氣,看到華安出來忙用手指著自己的嘴巴。
華安會意連忙從水缸里舀了一瓢水遞給小三。
「咕咕咕………咳咳咳……」因為喝道太急小三嗆得直咳嗽。
「小三,深更半夜的出了什麼事。」針娘和華貴聞聲披了件衣服從屋裡走出來關心的問道。
「華安哥、大叔、大娘你們快跑吧!有人要殺你們,嗚嗚……」小三說著哭了起來。
針娘睜大了眼睛,蹲下身子,扶住小三吃驚的問道:「孩子,你聽誰說的,」
「是殷家的夫人在後院和一個叫殷九的人說的,我在殷家後院親耳聽到的,他們一個時辰后就該到了,你們快逃吧!」小三焦急的說道。
「怎麼會呢?我們和殷家無冤無仇的,孩子你不會做噩夢了吧!」針娘將信將疑,神情顯得有些慌亂。
華安一聽,頓時便明白了,一定是白天自己將殷二公子從驢上摔下來這件事,可因為這麼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殺我全家,這女人未免也太惡毒了吧!還是另有隱情,可我們和殷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也不曾來往過,除了這件事華安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事能夠讓一個中年婦人動用如此大的殺機。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蛇蠍女人,真是太狠毒了,華安不自覺的感到後背一陣發冷。
「華安,你到底又闖了什麼禍,鬧得這麼嚴重,」針娘一猜便是華安惹的禍。慌慌張張的說道:「要不娘和你去殷府道個歉,求求殷夫人吧!」
華安慘然一笑:「現在去殷府就是去yin曹地府,殷夫人既然下了決心要殺我們就不會心軟,何必去自投羅網呢?」
「那可怎麼辦吶,天下之大可我們又能逃到哪裡去哪?」針娘顯得很絕望。
越是遇到危險的情況越要保持冷靜,冷靜的處理問題或許可以化險為夷,而狂躁則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爹、娘、事到如今我們必須走,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我們不能呆在這裡等死。」華安拿出成年人的口吻不容置疑的說道。
「兒啊!這是我們的家,認識的人也都住在這個莊子里,離開后能去哪裡呢?」
「娘仔細想想有沒有哪門親戚住在遠處的,」華安略加提醒。
「沒有啊!」針娘搖了搖頭突然眼神一閃,悠悠說道:「娘的老家本在彭城,當年是有一位遠房的姐姐嫁到了琅琊郡。後來中原被胡人佔了,姐姐和姐夫逃到江南,聽人說姐夫姓王現在做了司徒,好像是很大的官。可娘和那個姐姐只是小時候見過幾面,又是遠親,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有聯繫,模樣也都記不清了,現在她做了夫人一定不會認我們這種窮親戚的。
「司徒,何止是很大的官啊!」
華安大吃一驚,雖然華安不是精通歷史的專家學者,對每段歷史都能爛熟於心,但至少能知道個大概,眼下正是東晉初年,當時有句俗話叫『王與馬共天下』馬就是當朝的皇族司馬氏,而王就是琅琊王氏,琅琊王氏對東晉的建立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王導作為琅琊王氏功勞最大的人物,被朝廷封為司徒,如果歷史沒有發生改變那麼娘所說的司徒一定就是王導無疑了。
正所謂福禍相依,壞事在特定的情況下有可能變成好事,如果有幸真的能進入司徒府,必能增長很多見識,說不定就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華安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有機會就能扶搖直上,成為一國棟樑。不光為錢財名譽,更為『天下百姓、安居樂業』。
華安定了定神看著驚慌失措的針娘,鼓足了底氣鎮定地說道:「爹、娘、你們趕緊準備一些必備的細軟,我去牽驢,不管姨娘認不認我們,我們都要去試試,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我們不奢望做她府上的貴客,即使做個下人乾乾粗活也沒什麼不可以的,待安兒長大后再給爹娘蓋個新家。」
華安的父母都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平時老老實實的過日子,也沒遇到過什麼大事,如今突遇變故便顯得沒什麼主見,只有按照華安說的做了。
針娘急急忙忙的整理了一大包衣服和一袋乾糧外加三把雨傘,華貴背著放滿各種木匠工具的方盒子另外手裡拿了一個華安從沒見過的長木盒子,看上去很沉的樣子。
華安牽著驢看著小三說道「我們現在就要走了,小三我還要一件事要你幫忙。」。
「華安哥,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小三顯得義氣十足。
「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還是邊走邊說吧!」華安說著帶頭牽著驢悄悄地向莊子外走去,小三緊緊的跟在後面。
「小三,我們王家莊只有兩條道通向外面,一條道通向殷家所在的小鎮,另一條通向京城,而通向京城的這條道路途遙遠,要是他們騎馬追來,我們根本跑不掉,只有讓他們認為我們都死了,我們才有可能逃掉。」華安回頭看著小三認真的說道:「前面十里處有個岔路是通向相鄰的莊子的,這條路走到兩百步便有一處懸崖,待會你牽著驢走這條道,看到後面有人騎馬追來便用鞭子抽打驢屁股,讓驢的叫聲吸引他們,待他們追近了便可將驢趕下懸崖,然後你便找個地方藏起來,待他們走遠了再回家,記住了」
「哦,我記住了,華安哥」小三點了點頭。
到了前方的岔路口,華安將青驢和鞭子交到小三的手上,依依不捨的說道:小三,哥哥走了,你要多保重啊!
「華安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我們以後還能在一起玩嗎?」小三接過青驢兩眼淚汪汪的看著華安說道。
「會的,小三你放心好了,我華安對天發誓我一定還會回來的,我們一直都是好兄弟」華安握著小三的手一時竟捨不得鬆開。
「華安哥,一路走好,我會一直想念你的,」小三獨自牽著驢站在岔路口面朝華安他們遠去的方向淚眼惺忪的大聲呼喊。
「小三,哥哥也會想你的,保重啊!」華安回過頭來迎著月光見一個牽驢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那裡,兩眼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哥,保重。」小三朝華安招了招手。
華安擦了擦眼淚不再回頭。
小三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自會走路以來的第一個玩伴,兩個人志趣相同、年齡相仿,只要在一起總能從對方那裡獲得快樂,因為每天都在一起玩,所以也感覺不到對方在自己心目中有多重要,但此刻即將分離,也不知何時才能再次相見,頓時便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纏繞在兩個人的心間,感情這種東西真的是很奇怪,在一起的時候感覺不到,一旦分離便會產生一種深深的留戀,甚至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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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屋裡沒人,」
「九爺,驢棚里的驢也不在了。」
兩名蒙著面的手下站在殷九的面前說道。
「奇怪,是什麼人走漏了風聲」殷九皺著眉看著兩個手下。
「會不會是恰好出遠門了,」一個手下說道。
「絕對不會,」另一個手下肯定的說道:「屬下剛才摸過了,被窩還是暖的。」
「那就是剛走不久,出庄就兩條道,一條是我們來時走的那條,若是走這條路我們剛才就該撞到了,一定是走另一條了,上馬,追。」殷九說著跨上馬背率先追來出去,兩名手下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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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駕駕,」
遠處傳來了騎馬的聲音。
小三舉目望去,只見月光下三騎快馬在正疾馳而來。
「啪啪啪」
小三舉起鞭子在驢屁股上狠狠地抽打。
「格葛,格葛……」青驢被抽的大叫起來。
「九爺,你聽是驢的聲音,一定是他們。」一個手下說道。
殷九舉目望去,隱隱約約的可以看到一頭驢,驢的身邊似乎有模模糊糊的人影。
「一定是他們,快點追上他們。」殷九幾乎可以認定前面就是華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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