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初入京城
小三撫摸著青驢的後背,內心很是無奈,為了華安哥也沒有更好的法子了。在殷九他們到了距自己只有百步時,小三將青驢牽到懸崖邊上抬起一腳將青驢踢了下去,然後借著夜色迅速找個隱蔽處藏了起來。
「格葛、格葛、……」青驢在墜崖的瞬間大叫著,但聲音卻越來越小,漸漸的便聽不見了。
殷九趕到懸崖邊時,青驢已經墜落崖底。
「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殷九開口說道。
「九爺,我們是來殺人的,又不是來救人的,現在人已經墜崖死了,我們可以交差了。」一個手下說道。
殷九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懸崖深不見底,並且沒有通向崖底的路,華安他們一家若是墜落崖底一定是活不成的,可他們好好的怎麼就掉下去了呢?殷九皺著眉頭一時想不明白。
「一定是天色昏暗,又急著趕路逃命,所以一時失足跌落山崖,」另一個手下見殷九皺著眉頭開口說道。
殷九一聽,沉默良久點了點頭看著兩個屬下說道:「你們去將他家的房子燒了,我先回去向夫人復命。」
「是,九爺,」兩個手下異口同聲。
三騎快馬走後,小三從躲避處走了出來,看著天上的月亮喃喃道:「華安哥,你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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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建康,司徒府內一品夫人曹淑yin沉著臉將女兒繡的鴛鴦戲水仍在跪著的下人面前,大喝道:「你們這一群飯桶,教了這麼些年,小姐的刺繡一點進步也沒有,睜大你們的狗眼好好看看這繡的是鴛鴦嗎?鴨不像鴨、鵝不像鵝的,本夫人養你們有什麼用。」
「夫人,這怎麼能怪奴婢呢?小姐不願意學,奴婢就是再努力教也是無用。」一個下人解釋道。
「是啊!夫人,還有啊,小姐的天分似乎低了點,或許再學幾年就會綉好的。」另一個下人介面道。
「混帳,本夫人和司徒大人生的女兒天分會低,小姐不好好學也是你們教導無方。」曹淑怒不可遏:「你們這些沒有真憑實學,只會找借口的狗奴才,倒是數落起小姐來了,滾,你們都給我滾,」
「夫人息怒,這麼大的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幾個刺繡做的比她們好的了,還是讓他們再試試吧!」女管家李大娘勸道。
幾個跪著的下人也開口央求道。「夫人開恩,奴婢知錯了,奴婢已經賣身司徒府,夫人不要趕奴婢走,奴婢以後一定把小姐的刺繡教好。」
「哼,現在知道錯了,晚了,」曹淑猛地站起身來大聲說道:「不過,念在你們跟了本夫人有些日子了,本夫人會格外開恩,不會將你們的賣身契轉賣青樓,那樣豈不便宜了那群不要臉的臭男人了嗎?」
「謝夫人開恩,謝夫人開恩,」幾個奴婢不住的磕頭,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眼下倒是有很多士族的夫人因不滿奴婢的伺候,將其趕走,而後為了更加解恨,再將他們的賣身契轉賣青樓,青樓的老鴇便會憑著賣身契抓人,強迫其接客。
「李大娘,去把他們的賣身契還給他們吧!我相國府不缺這點贖金。」曹淑看著面前的幾個奴婢磕破了額頭突然心軟了不少,氣也消了。
「夫人真是菩薩心腸,奴婢這就去拿。」李大娘笑眯眯的彎腰一揖轉身離去。
「謝夫人,夫人多保重,奴婢告退。」幾個奴婢起身去收拾各自的行裝。
看著奴婢們轉身離開,曹淑心裡突然空落落的,似乎有些後悔,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堂堂的司徒府一品夫人怎麼可以出爾反爾呢?尊貴的地位就意味著要忍受孤獨,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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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籬門外,經過一夜的跋涉,華安一家人都顯得很疲倦,看著城門口身穿黑色皮甲的士兵,華安突然想到這不就是守衛京師的「烏衣營」嗎?烏衣營是整個大晉朝裝備最好的軍隊,所有將士全部穿黑衣黑甲,就連旗幟也都是黑的,猶如一道黑色的盾牌守衛著京師。
「烏衣營,我們終於到京城了」
華安頓時精神百倍,一進城門便向路人打聽司徒府的所在,按照路人所指的方向走了不到五里路,一片高大的建築群便映入眼帘,正前方的巨大牌匾清清楚楚的刻著「烏衣巷」三個金色大字。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一首膾炙人口的古詩瞬間便閃現在華安的腦海里。
烏衣巷此時除了駐紮著守衛京師的烏衣營還住著王謝大族,王導作為當今的司徒一定就在這裡了,而琅琊王氏作為大晉國第一士族,想必王導的司徒府也一定是最高大氣派的,華安舉目向四周看了看,信步走向東邊一處最高大豪華的建築群。
華安走了不到三百步司徒府的大門便映入眼帘。硃紅色的鐵質大門顯得很是氣派,大門上方的木質牌匾刻著「司徒府」三個金色的篆體大字,大門外面對稱的立著兩座漢白玉刻的石獅子,四個身穿灰布衣,頭戴灰布小帽的下人筆直的站在大門的兩旁。
「這就是司徒府啊!」針娘見華安站在司徒府門前上前問道。
「大門上不是寫著『司徒府』嗎?」華安隨口答道。
「哦!」針娘應了一聲,突然一怔:「安兒,沒人教你認字,你怎麼知道這匾上是『司徒府』三個字。」
「這個啊!恩,」華安頓了頓,隨口編道:「是安兒翻牆頭,躲在殷家私塾的窗戶下偷偷學得的,也就認得幾個字。」
「真的啊!」針娘疑惑的看著華安說道:「娘去問問這裡到底是不是司徒府。」
「去去去,去去去」
針娘剛走過去還沒張開嘴就被看門的家丁轟了回來。
「狗眼看人低,有什麼了不起的,只不過是一條看門狗而已,娘,我們走後門吧!」華安見親娘被人哄趕很是氣憤,
華安說著便沿著司徒府的外牆朝著後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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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們的賣身契,拿好了啊!從現在開始你們就ziyou了,」
「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脾氣不大好,這不免了你們贖身的錢,」
「你們也都不小了,離開這裡到外面趕緊找個好男人嫁了吧!我們女人不找個男人靠著這日子沒法過。」
司徒府的女管家李大娘將被曹淑趕出府的下人送出府,啰啰嗦嗦的說了一大堆話。
要說這個李大娘還真是很特別,一般管家都是高高在上,除了在主人面前笑臉逢迎,低聲下氣的,對手底下的人那都是頤指氣使,呼來喚去的,整天擺著一副臭架子,從沒有哪個管家真心關心過下面的人,而這個李大娘卻是對誰都是那麼的和藹可親,整天笑眯眯的,而且還很愛幫助別人,因此在司徒府很受尊重,大家也都願意服從她的安排,就這樣在管家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二十年。
「李大娘,您回去吧!我們走了。」幾個下人紅著眼睛說完就轉身走了。
李大娘看著幾個下人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回去。
「大姐,這裡是司徒府嗎?」針娘攙著華安怯怯的問道。
「是啊!你找誰。」李大娘轉過身來應道。
「我叫針娘……我找我的一位遠房姐姐。」針娘結結巴巴的總算是說了出來。
「那你算是問對人了,府上的女眷沒有我不認識的。」李大娘顯得很熱情。
針娘見李大娘如此熱情,也不拐彎抹角,輕聲說道:「我姐姐姓曹,名淑,彭城人氏,。」
「呦,那可是我們府上的夫人,你可有憑證啊!」李大娘懷疑的看著華安母子。
「小時候我爹在姐姐家做過幾年長工,她還抱過我咧!這算憑證嗎?」針娘說完怔怔的看著李大娘。
「這些年冒充我們夫人親戚的可不少,有些人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的,可夫人一眼就識破了,好幾個都被抓到衙門的大牢了,何況你說的這些不能算是憑證。」李大娘同情的說道:「看你們舊衣舊鞋的也是窮人出身,可也不能隨便認親啊!何況今天夫人心情很不好,剛剛走出去的幾個就是被夫人趕出府的下人。」
「那她們都犯了什麼錯啊!」華安看著幾個下人遠去的背影好奇的問道。
「小姐的刺繡做的不好,夫人很生氣就把他們趕出府了,哎!也不知到哪裡能找到可以教好小姐的人。」李大娘無奈的搖了搖頭。
針娘一聽,趕緊從一包衣服里扒出一個手絹遞到李大娘的手裡,說道:「大姐,這是我繡的鴛鴦,您看能不能讓我試試去教小姐。」
李大娘將手絹舉起來仔細的看了個遍點了點頭說道:「不錯,不錯,一點也不比我們府上的丫鬟差,但也要夫人說好才行,你在這等著,我去請示夫人。」
李大娘說著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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