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一

此時，趙明又點著了一根煙，然後將空空的煙盒扔到煙灰缸里，自從那天送夢圓回家后，他每天早上都會來到陽光雅居門前等待夢圓的出現，第一天是八點，一連等了一上午都沒看見她，他以為自己來的晚了，於是第二天提前一個小時來到這兒繼續等，可還是不見人影，今天，他六點就出發了，他想，就算她是賣早點的也不會這麼早就出門吧？可三個小時過去了，還是不見人影。難道她搬家了？就像是著了魔一樣，他還是堅持等著。正在這時，一個提著菜籃子的老太太從小區門口走了出來，趙明連忙走下車，上前問道：「老奶奶，您好，我想向您打聽個人。」那位老奶奶大聲回答：「啊？你說什麼？聲音高點！」原來耳朵不好使，「我想向您打聽一個人！」趙明把嘴支在她耳朵上使勁喊道，「哎呀，用得著這麼大聲嗎？欺負我老太婆耳朵聾是吧？」「不是，不是，我看您還是趕緊買菜去吧，不然早市該收攤了。」這老太太，太老了，不但什麼都沒問出來，還被痛罵了一頓，你看，她邊走還邊念叨著：「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缺乏教養，連個奶奶都不叫，就知道大呼小叫，弄得我連買菜都誤了。」「我叫你奶奶的時候你聽見了嗎？再說是你讓我大聲點的，還嫌我大呼小叫，我看你是大驚小怪才對！」趙明對著她的背影一頓亂吼然後生氣的坐回車上，看來今天上午是等不到她了，不如下午來吧。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趙明急忙拿起一看，是他母親打來的，剛接起來，就是賀雅蘭那高分貝的聲音：「小明啊，不好了！小亮一早開車跑了，不知道去哪了！我打他手機他也不接，你趕快找找他吧，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呀！」「跑了？一早還好好的，像吃了蜜似的傻笑個不停，怎麼回事？」趙明急忙問道。「哎呀，電話里也說不清，找人要緊，你趕快去他常去的地方找找，或者打電話問問他的朋友，說不定可以找到。」自從早上接到校長打來的電話，告訴她趙亮連假都沒請就開車走了的事情后，賀雅蘭就慌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還是聯繫不上趙亮，這可怎麼辦呀？一定是因為那個不明來歷的女人！

趙明掛斷電話后，急忙給趙亮打電話，可正如母親所言，他一直都不接，不要出什麼事才好，趙亮一直都很穩重，今天到底怎麼了？趙明開著車疾馳在公路上，希望能看到他的車……

夢圓獨自一人拉著拉杆箱走在上海的馬路上，她就像是一個流浪者，不知該去向何方。曾經的傷痛又像放電影似的回放在她眼前，「你這個逆子，給我滾！永遠不要回來了！」那是父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被自己的親人拋棄，讓她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感受迅速遍布全身，她帶上墨鏡，任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從我的家裡滾出去，這裡不再屬於你了！」這是前夫的訓斥，還有最可怕的一幕：郭磊紅著一雙眼，將袖子挽起來，一拳打在她的臉上……不，她再也不能去回憶了，就算是死在外邊，我也不要回去！我要勇敢的活下去，我還有我的女兒，有朝一日，我要帶著她遠走高飛，再也不讓她孤孤單單一個人，再也不和她分開！摘掉墨鏡，擦乾眼淚，夢圓抬起頭來昂首挺胸的走在路上，她要先找一家旅館住下，然後重新找一份工作，開始新的生活……

就在趙明手足無策，不知該到哪裡尋找趙亮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趙亮，他急忙接通，「小亮，是你嗎？」電話里傳來了趙亮的聲音，「哥，我完了，我找不到她了，我該怎麼辦？」「你這傢伙，現在在哪？告訴我地址，我去找你！」趙明急忙問道。「我就在外灘酒店門口。」從看到夢圓給他留下的那封信后，他就徹底崩潰了，第一次他感到天塌了，世界化為零，只有夢圓才是他的天，他的世界，他找遍了大街小巷，可茫茫人海，要到哪裡去找呢？「好，你就在原地別動等我，我馬上就到！」趙明闖過前面的紅燈然後緊接著一個左轉彎向外灘駛去。

來到酒店門口，遠遠地就看見趙亮的車停在那兒，人就站在車前，趙明緊皺的眉頭頓時舒展了，急忙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趙亮找到了，賀雅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哭了起來，一直沉默不語的趙之雄熄滅了手中的煙蒂，吩咐傭人備車，臨走時對賀雅蘭說：「從明天開始不要讓他再去學校了，整天和一群女人孩子在一起能有什麼出息？讓他來酒店上班，別再心軟，聽到了嗎？」賀雅蘭一邊擦眼淚一邊點頭，是呀，那個學校是再也不能讓他去了，如果那個女人再回來那趙亮和陳欣的事不就完了？這次一定要斬草除根，讓他永遠忘掉那個她！

趙明把趙亮帶到辦公室，一路上，他面色慘白，好像丟了魂似的，極其絕望的樣子，趙明扶著他坐到沙發上，為他倒了一杯紅酒，趙亮拿起杯子一飲而盡，望著窗外，終於開口說道：「前天我終於將她擁在懷裡，她小小的臉帶著笑容望著我，給了我從未有過的幸福，今天早上，她便人間蒸發了，只留下一封信，讓我痛不欲生。」「你說的那個她是誰？」趙明小心翼翼的問道，因為他從趙亮的眼神中看到了他的失落與悲傷，一定是一個讓他深愛的女人。

「是我跟你提起過的那個離過婚的女人。」趙亮的眼睛里似乎全是她的影子，其他的什麼都看不見了，「她從北方獨自一人來到上海，舉目無親，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份工作，為什麼突然就離開了呢？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不行，我要找校長去問個清楚！」趙亮突然站起來就往外走，「站住！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話還沒說清楚就又要走，你知道父母有多麼擔心你嗎？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家，有什麼事明天再解決！」趙明一把拉住他，呵斥道。「哥，你放開我，我一定要找到她！明天，說不定她就離開上海了！」趙亮與趙明撕扯起來，這小子哪來這麼大的勁兒？看來，那個他口中的離過婚的女人對他來說很重要，該怎麼辦能？「那好，我陪你去學校問個清楚。」趙明想，現在他正衝動，不如凡事都順著他，只要跟緊他就沒問題了。「好吧！」趙亮說完就與趙明開著他的寶馬車一起向學校駛去。

來到學校，學生都放學整隊準備回家，他們喊著口號，一臉純真可愛的樣子，怪不得這小子不願幫父親打點生意，每天和這些小孩子在一起的確十分開心快活，趙明心想，可就這麼稍一分神就不見趙亮了，抬頭一看，他正疾步往教學樓方向走去，趙明急忙從孩子中間穿出去追上去，等來到校長辦公室門口時，他這個長跑冠軍早已累得氣喘吁吁。

趙亮敲響了校長辦公室的們，「請進！」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推門進去，只見張紅正坐在沙發里和校長說話。「小趙啊，有什麼事嗎？」校長笑著問道，心想，他母親剛打電話來通知學校不再讓他來上班了，他就到了，他來是因為這件事嗎？「我想問您為什麼要開除何老師？她工作一直都很認真，表現也很出色，你為什麼說開除就開除，這對她太不公平了！」趙明在一旁急忙拉住他，「小亮，你怎麼這麼不懂禮貌！」然後笑著對校長說，「您好，我是趙亮的哥哥，他是一時衝動，您不要介意。」校長急忙陪笑，「沒關係的，年輕人嘛！」一旁的張紅不懷好意的笑笑，心想：今天有好戲看了，不行，我得趕快告訴陳欣，於是，她對校長說：「校長，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下午再商量。」「好，你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