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落石出
三天以後，老太太在天亮的時候去了，醫生說是再次大面積顱內出血。
葉珊覺得一切像在夢裡一樣，那麼的不真實，葉珊更願意相信老太太是不想拖累他們。
老太太每晚每晚不睡覺，拉著她的手不停的說話，說不放心牛牛，說不放心葉珊，不放心孫女，讓葉珊為了牛牛多辛苦點、多擔待點，不要和蘇濤計較----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還在耳邊，怎麼就成了遺言？
葉珊恍恍惚惚的操辦著老太太的喪事。
在靈堂前，葉珊一鞠躬一鞠躬的回禮，腰已經彎的有些麻木了，蘇濤不知和什麼人結賬去了，牛牛被嬸嬸帶著去休息，只有自己和小叔子一直堅持站在靈堂前答謝。
照片上，老太太笑得那麼慈祥，葉珊覺得她似乎還沒走，還在看著自己。
王琳、艾小美、於婷---幾個閨蜜都來了，見面都是面容悲戚，讓她節哀順變，可葉珊覺得雲里霧裡一樣，傷心嗎？好像又不是，就是迷迷登登，覺得不真實。
幾天沒好好休息了，葉珊覺得一陣陣頭暈，小腹也有點隱隱作痛，這個時候，可不能倒下，家裡一大攤子事呢。
找了個空，葉珊來到休息室，想坐一會。
門關著，裡面傳來一陣陣喘息聲和男女的悶哼，夾雜著廝打的聲音，
葉珊楞了一下，撇了撇嘴，這是什麼情況，什麼人在這種公共的場合還忍不住，有這麼情難自禁嘛！
葉珊想了想，別壞了人家的好事，掉頭準備離開，
剛轉身，一個低吼的男聲從身後的門內傳來「夠了，你到底要怎樣」？
嬌柔的女聲哭泣著回答「我能怎樣，我想怎樣你不知道嗎？」
葉珊如同被雷擊中，腦子裡震驚的一片空白-----
長久以來習慣的隱忍和教養，讓葉珊忍住了掉頭推開門的衝動，
衝到衛生間，一陣乾嘔，抬起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葉珊一陣苦笑，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丑！
眼前一片黑暗，葉珊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醒過來，是在醫院。
王琳坐在床邊，看著葉珊醒過來，紅著眼圈關切的問，「你好點沒？蘇濤去送你婆婆了，我在這裡陪你，你這些天太辛苦了是不是？」
葉珊看著這張精緻的小臉，一陣腥甜湧上喉間，良久，忍了下去，開口「謝謝你，我沒事，別擔心！」
回到家裡，已經一切都忙得差不多了。
老人的衣物蘇濤都帶到殯儀館燒掉了，似乎這個小家裡，再也找不到老人生活過的痕迹，一個人辛辛苦苦一輩子，結果，什麼都沒留下，想想真是無趣！
葉珊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牛牛寫作業，牛牛還不知道死亡的含義，覺得奶奶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跟以前住在叔叔家一樣，倒是沒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至於蘇濤，葉珊覺得他越來越陰沉了，以前雖然也不愛說話，可沒有現在這麼消沉，每天要不就上班、要不就坐在書房裡，誰也不知道他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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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珊默默地走到書房，坐在蘇濤對面，看著他，良久，嘆口氣，「你搬走吧，我明天幫你把東西收拾好」！
蘇濤一直對著電腦屏幕發獃，聽見葉珊的話，抬起視線，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為什麼？」
葉珊沉默了一會，「我有潔癖」！
蘇濤定定的看著葉珊，像是鬆了一口氣，艱難地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遲遲沒和王琳辦離婚是因為她不願意吧」，葉珊沒有正面回答，
蘇濤沉默了，低下了頭，兩隻手捂住了臉，驀地，幾滴眼淚從指縫裡擠了出來----
鬆開手，蘇濤痛苦的低聲嘶吼著，「姍姍，我不想的，我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她說她愛我，她說要和我結婚，我以為她是玩玩的，我只是----只是覺得她很可愛，覺得被人迷戀的感覺很好-----我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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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珊仰起臉，把險些滑落的淚意生生的逼了回去，從小，她就是這樣，從不在別人面前掉眼淚，實在忍不住就仰起臉，在別人的面前展示脆弱沒有任何意義。
葉珊把一張紙放在蘇濤面前，「夫妻一場，我把市區的小房子留給你，老房子和這個學區房歸我，我會把剩下的房款給王琳，牛牛跟著我，反正也不需要手續了，咱們補簽個協議就行」，
蘇濤哆嗦著拿起筆，怎麼也寫不下去，抱著頭蹲在地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葉珊默默的坐在那兒，看著這個一起生活了10年的男人，覺得那麼陌生，
曾經以為可以依靠的避風港原來這麼的不堪一擊，自己這些年像個辛勤的工蜂一樣忙忙碌碌、汲汲營生，到頭來，竟是一場空，不怪別人，是自己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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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蘇濤難得的陪著牛牛講睡前故事。
牛牛很開心，摟著爸爸的脖子，「爸爸，以後你天天給我講好不好？」
蘇濤一陣心痛，把兒子摟在懷裡，半天說不出話來。
走進房裡，葉珊已經睡覺了，背對著他，蘇濤看著背影，心裡百味交集！
這麼多年了，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女人！
她總是那麼能幹，那麼堅強，第一次見面看見她那明媚乾淨的笑容，蘇濤就認定了這個女人就是自己需要找的妻子，身上有著一股和母親一樣可以讓自己安心的氣息！
這麼多年的婚姻生活，也證實了這點，葉珊是個稱職的妻子，一個完美的主婦，可就是太完美了，讓他感覺不到一點點被需要的感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太冷靜，沒有熱切、沒有愛戀。
原本只是覺得有些失落，可在嘗試了另外一種熱烈和燃燒后，蘇濤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怕這種清冷，這個家讓他越來越找不到存在感。
如今，一切走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蘇濤卻發現內心是如此的裂痛，這個家仍然讓他無法割捨，對葉珊似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無愛----
想到以後，就要和這樣的生活告別，再也不能躺在葉珊的身旁，蘇濤突然覺得一陣焦躁，有無數只小蟲子在噬咬著五臟六腑-----
他一把翻過葉珊的身體，粗暴的撕扯掉她的睡衣，直接挺身頂了進去，大力的碰撞起來，似乎要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再也看不見未來，悲壯的發泄內心所有的不安與絕望！
葉珊咬住唇，默默的承受，一顆眼淚在黑暗中從眼角滾落，很快洇進了枕套，消逝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