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后慢慢道：「貴妃入宮不久，又初掌宮闈，難免疏忽，昭容你也別太較真了。」祝昭容有些不服氣：「臣妾不敢惹太後生氣，只是貴妃如此行徑，難令眾人心服啊。」

太后冷了神色道：「難得昭儀覺得以下犯上冒犯哀家和貴妃就能令人心服嗎？」

虞宓心神不屬，只當做沒有聽見，喬婕妤年紀還小，嚇得一聲不敢言語，祝昭儀見太后動怒，也不敢再說下去，惠妃見此情狀，小心翼翼地道：「太后請勿動氣，昭容一時糊塗，皇上不日就要回宮，太后若是氣壞了身子皇上也不會心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罰她閉門思過，小懲大誡，免得以後再衝撞太后。」

太后「哼」了一聲：「罷了，昭容御前失儀，罰俸三月，閉門思過。」想了想又道：「回宮將《女四書》抄錄三遍，好好修一修婦德。」祝昭儀又驚又怒，恨恨瞪了虞宓一眼，忍氣道：「臣妾告退。」

太后長嘆一聲道：「哀家也累了，你們都跪安吧，貴妃留下，陪哀家說說話。」惠妃看了虞宓一眼，神色複雜。

殿內空空蕩蕩，光影迷離，太后寂然不語，淡淡地凝視著虞宓的眼睛，目光變幻不定，虞宓姿勢不變，默默然靜坐其間。不知過了多久，太后忽然道：「貴妃往日里不是凝香服侍左右嗎，怎麼今日帶了夕顏出來。」

虞宓坦然凝視太后雙眼：「臣妾不喜歡多話的奴才，也不喜歡一身侍二主的奴才。」太后神色不變：「貴妃這是說哪裡話，哀家是覺著，貴妃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那些小宮女年紀還小，只怕服侍貴妃不周全，所以在貴妃身邊放個穩妥的人。」虞宓淡淡道：「是么？太後方才所言，臣妾不是不願做，臣妾只是想，既然有人時時向太后報備臣妾的行蹤，臣妾也沒有必要日日來請安了。」虞宓站起身來施了一禮：「太后的好意臣妾心領了，臣妾身邊有夕顏朝顏已經足夠，凝香，還是太後娘娘自己留在身邊吧。」說完，不等太后開口，徑自出了太微宮。

太后雙頰上怒恨之色一閃即逝，芸香斟了茶遞到太後手上，勸道：「太后何苦與見識短淺之人計較，貴妃恃寵生嬌，日後受皇上冷落也未可知。」

太后呷了一口茶道：「冷落？只怕皇上喜歡的就是她這樣的性子。前些日子皇上還想冊封她做皇后，要不是哀家以替先皇守孝為由壓下了，現在她就是名正言順的後宮之主了。唉……請不請安的都是小事，哀家瞧著她也不像是個不安分的人，別像祝昭容一樣和哀家對著來就行了。」

芸香嚇了一跳：「封后？這……不合情理啊……」

「你在哀家身邊時間不短了，什麼時候見過皇帝對哪個妃子如此著迷過？」

芸香試探道：「那凝香……」太后眉尖一挑：「還能怎樣？難道等著人家趕出來？叫她回來就是。」「那太后是打算放過貴妃了？」太后沉吟道：「靜觀其變吧，皇上對她非同一般，哀家做得太過，只怕惹得皇上傷心。」

夕顏默默跟在虞宓身後：「娘娘如此直接向太后挑明，太后心中必定會有芥蒂。」虞宓秀眉微蹙：「誰還管得了那麼多呢，我只希望在宮中平靜度日罷了。叫凝香回太微宮去吧，我不想放一個對外人忠心的奴才在身邊。」

兩日之後，皇帝回京。帶回了一個民間女子。

這一日，嬪妃盡皆聚在太微宮，除了給皇上太后請安之外，更多的是對皇上新寵的好奇。那是個嫵媚動人的女子，蓮步輕挪間盡顯風姿嫣然。此女姿容嬌艷，能歌善舞，皇帝對她還算憐惜，封作了婕妤，和有了身孕的蕭婕妤、官家千金出身的喬婕妤並列。

惠妃為此事傷神傷心，稱病不出，沈昭儀蕭婕妤身形愈來愈重，鮮少見人，一時間，後宮冷清了不少。

這一晚皇帝宿在玉藻宮，虞宓坐在妝台前卸妝，皇帝倚在榻上凝望著她，笑容裡帶了些許歉意：「宓兒，你怪不怪朕？」

虞宓一怔：「皇上說什麼？」「朕是說趙婕妤，你生朕的氣嗎？」

「臣妾不會。」

淳于晗將虞宓抱進懷中：「不管朕身邊有多少女人，你永遠是朕最珍愛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