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12第十二章

「……他……怎麼樣?」

「呼嗤嗤,你現在還有心情管別人,真的是悠閑的很哪。」

面對間桐臟硯的嘲笑,雁夜別過臉去。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將男孩帶回間桐邸的。

然而很糟糕的是,現在的他已經自身難保,而男孩卻又高燒昏迷,他不可能將男孩隨便送進普通人的醫院,除了這麼做之外,他又還能如何呢?

間桐雁夜是一個通常意義上的「好人」。

見到需要幫助的人就忍不住想要伸出援手,同時又不願意以自己的困擾拿去麻煩別人,幫助人的時候永遠比求助於人的時候多,優柔寡斷又感情充沛——這樣的雁夜,活到如今的二十多個年歲之中,唯一出格的一次,也就是拒絕繼承家業、離開了間桐家。

然而,就是這僅僅一次的任性,卻造成了他迄今為止最痛苦最悔恨的經歷。

即使從小喜歡的青梅禪城葵嫁給了遠坂時臣時,他也沒有那麼痛苦過。

造成無辜的櫻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罪責,有對櫻施以暴行的間桐臟硯的一份,有將女兒親手送進這裡的遠坂時臣的一份,然而,也有當初拒絕繼承家業的自己的一份,這個認知才讓他感到無限痛悔。

比起自身所受到的傷害,更加不能接受的是自己親手傷害了所愛的人。

——這就是間桐雁夜。

儘管自身難保,儘管對男孩也不甚熟稔,但他依舊無法將因為著涼而昏迷的男孩置之不理,尤其是在對方明顯是在那個地方等待自己的情況下。

不過即使如此,雁夜也並不是那麼輕率的人,會選擇將男孩帶回間桐家交給臟硯救治,除了因為自己的餘裕已經不足之外,也是經過充分考慮的。

最讓雁夜放心的一點,就是這個男孩毫無魔術師的資質,這樣一來,不管男孩本身有多麼特殊,在以聖杯為目標的臟硯眼中,無法參加聖杯戰爭、也無法成為合格胎體的男孩毫無利用價值。

就算是拿來作為預備身體,臟硯也不太可能選擇一具普通人的身體。

然而臟硯的反應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雖然是無用的同情心,但你倒是救回來一個有點意思的小尾巴呢。」

間桐臟硯說著,將男孩右手的長袖卷上,路出了纏繞在他手臂上的細小觸手,枯瘦的手指在觸手之上輕輕拂過,也許是本能地感覺到這個老人並不好惹,觸手除了略微顫抖,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大意了!)

明明見過男孩驅使魔怪的樣子,但之前並沒有看到觸手怪的雁夜還以為它已經不在了,因此完全忽略了過去。

「哦?看樣子你並不知道呢。」臟硯準確地捕捉到了雁夜僅剩的右眼之中一閃而逝的懊惱。

就在雙方僵持著,雁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一直默不作聲地跪坐在床邊,用絞乾的毛巾擦拭男孩額頭的紫發女孩突然停下手,說道:「爺爺,他醒了。」

雖說是雁夜將他帶了回來,但他自己已經是自顧不暇,而臟硯和鶴野當然不可能親手照顧這個男孩,最後這種活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最細心,也是這家裡唯一的女孩間桐櫻身上。

高野宗純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事實上他在之前臟硯碰觸觸手怪的時候就醒了,觸手雖然不敢反抗臟硯,卻把宗純的手臂越絞越緊,這樣還不醒來那才是奇怪了呢。

第一個映入他眼帘的就是剛剛拆穿他裝睡的紫發女孩,宗純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嗯……咳咳,謝謝你。」

間桐櫻沒有任何錶情變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

看到間桐櫻的樣子,宗純心中不由得有些皺眉。

如果比起看到人類將死或者死掉情景的數量,這裡的人大概除了間桐臟硯之外都沒有他經歷豐富。

紫發女孩這樣的狀態他很熟悉,那是……完全封閉了自己的心靈,與外界隔絕,無悲無喜,好似一潭沒有激情的死水一般,只剩下麻木的行屍走肉。

這樣「壞掉了」的素材通常會被龍之介和青須很快處理掉,因為封閉了心靈的傢伙不再會有恐懼的感覺,也無法為兩人帶來愉悅和暢快。

但假如說那些行屍走肉是因為目睹同伴的慘狀和因為對未來的恐懼而變成那樣的,那麼這個女孩呢?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狀態出現在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身上,也實在太過奇怪了。

略帶狼狽地支起身體,還在持續發低燒的大腦仍舊有些不清晰,宗純看到了除了女孩之外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尋找的那個白髮魔術師,另一個是一名拄著拐杖、身材十分矮小的禿頂老頭兒。

如果沒猜錯,那個老頭子就是剛剛碰觸觸手怪的人,他臉色青灰,渾身乾癟到就像一具木乃伊一樣,看上去好像一碰就會腐朽,就算立刻倒地死掉也不奇怪,只有深陷的眼窩中的雙眼亮得嚇人。

如果這個老頭跟白髮魔術師是親屬的話,宗純倒是能夠理解,大概這一家子的遺傳長相一定都是屬於「嚇人」級別的吧。

肆無忌憚地打量完老頭之後,宗純才環視了一圈他現在所處的環境,這似乎是一處建築的室內,可能是白髮魔術師的家吧,裝修風格十分冷寂,看上去就沒什麼人氣的樣子,從他這裡看過去的牆壁正中掛著一隻掛鐘,上面的時針已經逼近數字「5」了,從窗外透進來的天色來看,應該是下午臨近五點的時刻,他竟然一下昏睡了一整個白天。

觀察完畢,他才重新將目光匯聚到老頭身上,宗純已經發覺了,似乎這個老頭才是這裡真正能決定一切的人。

臟硯似乎完全不在意剛剛宗純的無禮,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男孩,這個東西……」他指了指纏繞在宗純右手的觸手怪,「你是從哪裡來的?」

宗純用左手隔著衣袖摸了摸已經平靜下來的觸手,十分乾脆地回答道:「它是caster的召喚魔怪。」

雁夜不由得輕輕抽氣。

他小心翼翼地將宗純帶回來,就是不希望男孩引起臟硯的注意,然而男孩的一句話就讓他的苦心成了泡影。

隨便說些什麼搪塞,就算是拙劣的謊言也好——雁夜本來是希望他這麼回答的,然而……「caster」,而且字正腔圓,發音毫無偏差。

這個詞語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知道的,能夠說出這個詞就表明了一點,男孩必定是聖杯戰爭的關係者,或者至少是caster的關係者。

說出這句話的宗純當然知道這麼說會有什麼樣的效果,他可以說出很多種答案將觸手怪的來歷編造得天衣無縫,然而那又有什麼用呢?

現在他需要的不是韜光養晦、裝作一團無存在感的空氣,否則他根本無需花費那麼多精力終於賴上了白髮魔術師——宗純需要的是一個盟友,一個對魔術了解甚深的盟友。

既然要結盟,那麼哪怕實力有所不及,也不能讓氣勢落到太下風,他現在唯一的籌碼只有對caster組的了解,所以只能拋出這個餌了。

而宗純也不太擔心他們不會上鉤。

雨生家所遺留下來的魔道書對魔術涉及不多,最詳細完整的就是那個用來召喚servant的召喚陣,介紹得更清楚的反而是有關聖杯戰爭的細則,與其說是魔道書,不如說是聖杯戰爭攻略一樣的東西。

宗純大膽猜測,這大概是雨生家先人魔術師預備參加第三次聖杯戰爭時留下的手札記錄,所以它才只有第一、第二次聖杯戰爭的結果,至於那位先人的下場,看完全不知道魔術存在、傳承斷了代的龍之介就知道了。

從手札中可以大致歸納出參戰者的類型,其一是構建聖杯體系的御三家,其二是嚮往這個舞台,專門從世界各地趕來參與的魔術師,其三則是前兩者不夠填補七名master的空缺時,擁有強烈願望和足以負擔servant現界魔力,而被聖杯選中的臨時master。

在這其中,御三家當然是最受關注的,而從世界各地專門趕來的魔術師大多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相當的自信,通常都已經小有名氣,想要篩選出來也不困難。

對於參戰者們來說,唯一比較神秘的就是第三類的臨時master,因為誰都不知道哪個人會被聖杯選上,很多被選上的臨時master甚至不明白聖杯的意義——龍之介就是其中之一。

龍之介無疑就是屬於第三類的臨時master,對於其他參戰者而言謎一般的存在,假如能夠從宗純這裡得到情報的話,對上caster也會變得相當有利。

沒有去看雁夜複雜的眼神,也許是嫌燒得還不夠旺,宗純又添了一把火,「我知道關於caster的全部情報,如果答應我的交換條件,我就將這些全部告訴你們。」

臟硯枯笑了一聲,「男孩,是什麼讓你認為你可以跟我講條件的?」

「殺了我對你來說也沒有任何用處,即使嚴刑拷問也要花費時間……當然,如果用你的魔術能夠讓我直接說出來,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謹慎不等於膽小,如果火中取栗可以達到目的,那麼宗純不介意偶爾也試上一回。

臟硯的目光第一次有了一絲變化。

他的最終目標就是得到聖杯獲得永生,不管是雁夜在這次拿到,或者再等六十年對他來說都不重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也不重要,如果這個男孩確實知道caster的情報,能夠哪怕提高一絲最終獲勝的可能性,那麼就是值得的。

而且聖杯戰爭的時間很短,通常只有一到兩個星期,這對於情報的時效性有很高的要求,臟硯就算花費三五天問出想要的情報,若是這段時間內情況產生很大的變化,那過期的情報就不再有任何作用,況且讀心術這樣的魔術雖然確實存在,但間桐也確實沒有誰擅長這樣的魔術。

就在臟硯打算說話之前,一股沒來由的惡寒突然席捲了室內站著的三個人。

雁夜、櫻、臟硯同時感覺到了,一陣異常的魔力波動正在擴散。

宗純雖然完全沒有覺察到異狀,但他卻可以感到右臂的觸手在不斷絞緊。

「那是……」

雁夜轉過頭,看向異常魔力傳來的方向,彷彿能夠隔著這牆壁與層層建築,看到那盡頭的河川。

宗純從床上跳了下來,無暇顧及還在「突突」跳動著的太陽穴,咬牙大聲道:「……帶我去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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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不渣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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