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這個世界上聰明人雖然不多,但也絕對不少,然而雖然他們都能同樣用聰明這個詞語來形容,所擅長的地方也是有所差異的。
就像有些人物理特別好,而另一些人更擅長化學一樣,雖然擅長這兩種的都可以被叫做聰明人,但顯然他們聰明的方面不一樣。
——高野宗純最擅長的能力,莫過於「已知條件求解」。
如果將事情比作一局棋,其中有些人擅長序盤的布局,有些人擅長中盤絞殺,而高野宗純擅長的是最後的官子階段。
他從來沒有特意製造一個局來引君入瓮的,也很少調動棋子推動正面搏殺,反倒是可以從各方已經雜亂成一團的亂局之中,利用已有的局勢,準確地採取最準確的行動來取得最大的戰果。
因此此時儘管宗純不知道櫻的真正出身,但結合一下之前臟硯的那番話和雁夜痛苦的表情,基本也能猜個七八成了。
雁夜沒有承認,當然,也沒有否認。
他並不希望宗純也被捲入這個名為「間桐」的漩渦,之前一直避開宗純的話頭,也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其實他有些多慮了,宗純雖然看不過間桐臟硯對櫻的折磨,對雁夜和櫻的好感也勝過對間桐老頭的,但最多也就像是這樣挑動一下雁夜,讓他加把勁英雄救美而已。
至於宗純自己,他才沒有那種多餘的正義感呢。
所以雁夜最後仍舊選擇轉移話題,「啊,就算是吧……如果,我是說如果……有空的時候,就請你多跟小櫻說說話吧……咳咳咳咳。」
(……所以這種正直的傢伙果然最討厭了!固執的時候怎麼說也不會回頭!)
面對「不開竅」的雁夜,宗純故意曲解他的話,「這就是『挾恩圖報』嗎?如果是這樣,為了報答你撿我回來的恩情,我會做到的。」
說完這些,他扭頭走出蟲池,身後還殘留著雁夜似咳似苦笑的聲音。
重新合上木門,宗純發現臟硯竟然還留在之前的地下室里。
櫻似乎已經恢復過來,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既不是因為櫻也不是因為雁夜的話……
(也就是說,他是在等我?)
還沒等宗純開口,一團之前縮在角落之中的黑色突然跳了起來,卷上了宗純的右手。
宗純花了一點時間才把襲擊者掙開,這是觸手怪以前經常乾的蠢事,不過自從在青須的魔術工房裡被Rider打成了99%死,宗純不得已之下暫時將它帶在身邊,親密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大概是被安撫到放心了,之後這樣的突然襲擊就幾乎絕跡了。
雖然只是一點點狼狽,但這樣被臟硯看戲,宗純還是有些惱怒,口氣也不怎麼樣,「有什麼事?」
「跟雁夜聊的還愉快嗎?你的小朋友在外面可是等的非常焦急哦。」
宗純知道,臟硯所指的就是觸手怪。
現在的觸手怪在吞噬螺湮城教本之後,身形已經漲大了許多,甚至比它最初還要大,畢竟當初它只是青須所有召喚物的其中之一而已,現在卻是獨佔了螺湮城教本所有的魔力。
這樣一來,為了防止巨大的身體被人看到而引起騷動,宗純把它徹底塞進了冬木市地下水道,平時它就在四通八達的地下道之中跟著宗純行動,然而這個地下蟲倉之中可沒有什麼連同地下道的管道——當然這個地下室里也沒有,沿著觸手行動的方向,還能看到它是直接從地下室的入口潛進來的。
自從跟著宗純離開青須控制之後,觸手怪幾乎就沒有與宗純分開過,但蟲倉之中的異種魔力雖然對不是魔術師的宗純毫無影響,對它這樣的魔力召喚物來說卻是近乎不可逾越的天塹,這還是它與宗純第一次完全隔絕了。
看著宗純不爽的表情,臟硯「嗬嗬」笑了兩聲,還是進入了正題。
「半個小時之前,archer的master遠坂時臣絡了艾因茲貝倫家族。」
宗純沒有去問老頭他是怎麼知道這種隱秘的事情的,只是用目光提醒對方繼續說下去,因為對一手締造了冬木聖杯體系的御三家有些了解,宗純也不至於聽不明白。
「遠坂家的master有些完全沒必要的執著,他已經與雁夜交過手了,應該是判斷雁夜不足為懼,遠坂之後的策略,大概就是與艾因茲貝倫聯手,消滅那個御三家以外的參戰者吧。」
在這片土地上活了最久時間的臟硯,所擁有的布置大概比一向自詡為冬木市守護者的遠坂還要多吧,畢竟勢力這種東西,再怎麼傳承,新舊交替肯定還是會多少損失一些的,而且遠坂家的寶石魔術也確實比間桐家的蟲術耗費要多得多。
而且不得不說,間桐翁對於人心的揣度確實勝人一籌,又可以說是看著遠坂時臣長大,僅僅憑藉這些就能把實際情況猜到八|九不離十。
「你想讓我做什麼?」
「雁夜光是對上一個遠坂就那麼不像話了,如果那兩家真的聯手的話,排除對手之後,下一個就是我們了,這樣可不太妙……」
「……所以,你也想跟那個御三家之外的參戰者聯手?」
「嗬嗬嗬嗬,你也看到了,現在的雁夜完全不中用。」
間桐翁怪笑著說道。
其實還有更深層的理由,臟硯可是很清楚雁夜和遠坂家那小子的恩怨,還有,考慮到Berserker和saber的真實身份,間桐和艾因茲貝倫也是不可能聯手的,這樣一來,選擇也就只剩下一個了。
臟硯雖然不想自己出手耗費他的**生命力,但也知道要僅憑雁夜去拿聖杯,那無異於上街隨便買張彩票就指望中大獎,既然現在有好用的棋子,為什麼不去使用呢?
「要我去交涉嗎?」宗純倒是沒什麼意義,既然他留在間桐家,就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順便問一下,除了御三家之外,現在剩下來的是哪個陣營呢?」
「是Rider,他和他的master韋伯維爾維特現在正寄住在深山町中越二丁目一對姓麥肯錫的老夫婦家中。」
Rider……他已經知道艾因茲貝倫是saber陣營了,既然如此,那麼已經退出聖杯戰的另外兩個servant就是沒見過面的assassin和Lancer吧,由於都沒什麼接觸,宗純也沒有特別的感覺。
反倒是Rider陣營,就是之前把觸手怪打到99%死的那個吧,說起來也算是有點緣分了?
「啊,那應該沒什麼問題……」宗純乾脆地答應下來,然後對臟硯伸出手。
「嗯???」
「活動費啊活動費!間桐不會吝嗇到連這個都要節省吧?」宗純理直氣壯地說道。
間桐翁終究是繃住了臉,在離去之前留下了「你走之前會為你準備好的」這樣的話,似乎在他走上地下室階梯的時候,還能隱約地聽到男孩對櫻不算小的聲音:「真可惜,我還想看老頭變臉呢。」
顯然,他對之前被人看戲了還是很不爽。
***
-63:o2:11
在太陽徹底下山之前,六歲的男孩站到了Rider主從寄居地的門前。
看了看門牌上的「mckenzie」,宗純知道他應該沒有走錯。
黑色的觸手代替夠不到的男孩摁響了門鈴,幸虧這一帶似乎人煙稀少的緣故,這一幕並沒有被人看到,很快,一個老年女性「來了來了」的聲音從門中傳來。
發色尚未完全花白的女主人瑪莎麥肯錫打開了玄關的大門,先是往外看了一眼——沒有人,這時候,從底下傳來了一個清亮的聲音。
「我在這裡啦!」
麥肯錫夫人蹲了下來,好心地詢問道:「孩子,你家大人在哪裡?最近冬木的治安可不太好。」
「我是來找韋伯哥哥的!」為了能順利見到自己的目標,宗純不介意偶爾賣個萌。
「這樣啊,那你進來吧,韋伯他在樓上。」聽到是孫子認識的人,好客的麥肯錫夫人頓時忘了之前詢問的事情,立刻起身讓開位置。
宗純走進了麥肯錫家,比起缺乏人氣的間桐宅邸,這裡更有「家」的感覺,廚房裡傳來了飯菜的香味,麥肯錫夫人大概剛剛正在做飯吧。
男主人古蘭麥肯錫則坐在桌子邊翻著報紙,聽到麥肯錫夫人對宗純來意的介紹,熱情地想帶著他上樓,不過被宗純拒絕了。
走上樓梯,隔著木門就能聽到裡面那兩個曾經在青須的魔術工房中聽到的聲音。
「……這個地方要怎麼過啊?」
「笨蛋,這裡我上次不是教過你嗎?隱藏房間在這裡啦!」
「啊,真是多虧你了。」
宗純敲了敲門,裡面傳來韋伯「誰啊」的聲音,隨即一個腳步聲靠近門扇,打開了門。
和麥肯錫夫人一樣,韋伯第一眼完全沒有看到宗純,不過這次男孩沒有出聲,側身從韋伯身側的空隙鑽進了房間,背對著門的征服王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全神貫注在面前的電視遊戲畫面上,頭也不回地操作著遊戲手柄。
「到底是誰啊……」韋伯低聲咕噥著關上了門,直到轉身的時候才被突然出現在房間里的第三個人嚇了一跳,「噫!你、你是誰!?」
隨著韋伯的驚呼,Rider也終於轉過身來,還沒忘了暫停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