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如果現在就發起攻擊，最壞的結果就是「黑色教母」這個時間不在自己的山洞裡。不過，任何計劃都有運氣的成分在起作用，這已經不是羅門要考慮的因素。他的決定再次讓部下們面面相覷，太陽還沒落山，這時候發起攻擊，a隊面臨的風險不言而喻。

「沒有人規定一次奇襲就只能在黑夜裡進行。」羅門開始整理自己的武器。「看看周圍的環境，雇傭軍面臨的情況不比我們好多少，而且到目前，主動權還掌握在我們手裡，那我們還等什麼？」

「你簡直比ace還要瘋。」

沈茂排連連搖頭表示自己的不以為然，但還是開始整理自己的裝備。現在那支長達一米二的svd讓他左右為難。樹林里的可見縱深最大不會超過二百米，a步槍應付這個距離的射擊綽綽有餘，再帶著這支svd就會顯得累贅。

趙三紅抱著a步槍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睛里全是幸災樂禍。

「滾一邊去。」沈茂排沒好氣地訓斥了他一句。

趙三紅也不還口，反而笑了起來，雖然極力壓低聲音，可仍然聽得出他笑得很開心。

「還是留在預備陣地上，就算用得著也只能是在這裡。」ace難得地嚴肅起來。「放心吧，每件武器都會有它自己的用途。」

ace用最快的速度檢查了自己的rp輕機槍。如果一切順利，他應該用不到這支武器，但他還是帶上六個容量為四十發的彈匣和一個容量為七十五發的彈鼓。這樣做很業餘。他接下來所要面對的情況是，要麼一彈不發地帶著目標走，要麼就是帶了多少發子彈也沒有機會脫逃，所以帶上這麼多子彈基本上沒有必要。但這是ace的習慣，每次不這樣做就會讓他感覺不安。好在他的體力允許他攜帶這些看似沒有必要的彈藥。

他轉過頭去觀察羅門。

在他們出發的時候，羅門給自己準備了八個彈匣，其中一個紅色的塑料彈匣里壓的是曳光彈，準備用來在夜間指引火力，ace看到他現在正把這個彈匣和自己贈送的大容量彈匣一起留在身上。除了不多的子彈外，羅門身上的東西跟大家的差不多：夜視儀、無線電通話器、紅外線閃頻指示燈、閃光震撼彈、地圖和指南針、gps、偽裝網和防彈背心。

檢查完手中的pb微聲手槍，羅門發現ace在觀察自己。

他回過頭來向ace笑了笑。「到時候你要掩護我，我能信任你嗎？」

ace點點頭。「絕對可以。不過，你這麼急著行動，關於之前的預感你又有什麼說法？」

羅門沉默了一下。所謂的預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那是日積月累的經驗培養起來的一種本能，是大腦在收集了相關信息后、無意識的、自動計算的結果。預感不是結果而只是一種狀態，預感本身不能決定任何事情。有的時候，預感可以看做是人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它製造必要的恐懼以求迴避可以預見的危險。但他沒有時間給ace解釋這個，就算解釋這個ace也未必能理解，因為就連羅門自己也還不能完全理解。

「小心點兒總是好的。」他決定妥協。「也許我的預感只是因為害怕。」

「我們大家都害怕。」ace笑了笑。「尤其是跟著你在一起，大家尤其該知道害怕。你是個瘋子，羅門，現在我能夠確認這一點。」

羅門看著ace。「我只是不習慣照章辦事。這樣做的好處是，別人也摸不到我們的規律。」

ace也看著羅門。「你就是因為不習慣照章辦事才有麻煩的？」

羅門厭煩地擺擺手。「別在這個時候提那些不相干的事情。ace，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我已經說過，這一切都和你、和a隊沒有關係，你別時時都拿這些事情來掃興。」

ace回頭看了看另外兩個準備裝備的人，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但你不知道的是，李鵬飛已經讓我監視你，看他的意思，只要你有一丁點過錯，他就要把你趕出128部隊。羅門，你自己想想，你被趕出特別辦公室，現在再被趕出128部隊，你還能去哪裡？」

羅門微笑。「像我們這樣的人總能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不過，我感到高興的是，你終於肯告訴我事實，我早知道李鵬飛會這樣做，只是不確定會找a隊里的哪個人。」

ace瞪大了眼睛。「那你還找我去搞直升機的事情？」

羅門最後檢查了一遍自己的a步槍，嘩啦一聲推上槍栓。

「第一，我問心無愧；第二，我信任你就像信任我自己。我這樣說你會感到好受一些嗎？你會停止這些沒完沒了的廢話嗎？」

四個人再次潛入到谷口的開闊地前。建立這個掩體的想法很好，但如果在這邊的樹林里再放上一個暗哨則完美得多，不會讓a隊這樣輕易地接近。

ace是火力組，留在其他人的後面，羅門是主要攻擊手，沈茂排和趙三紅是另外一個攻擊組。現在已經知道，沒有輕率地進攻這個掩體有多麼明智：從他們的方向根本看不到設立的在谷地旁邊峭壁上的重機槍陣地，12.7毫米的岩石重機槍的彈幕能夠把他們絞得粉碎。

坐在一棵生長茂盛的灌木后，沈茂排靠在一塊岩石上，用a步槍上的acog反射式瞄準鏡觀察著掩體的情況。能夠放大4倍的ta31使精度一般的a步槍在對付三百米距離外的目標時也綽綽有餘，但使用pbs消音器時要配用的特製亞音速子彈讓沈茂排必須小心翼翼。趙三紅趴在他的身邊，在嘴裡玩弄著一根毛毛草。

沈茂排斜眼看著趙三紅，輕輕地踢了他一腳。

趙三紅瞪著眼睛看著他，無聲地用口型表示抗議。「幹什麼？」

沈茂排向羅門藏身的方向輕輕地擺了一下腦袋，用手壓緊貼喉式傳音話筒。

「隊長沒有用任何鏡子，先不說a的精度，他能夠看清楚掩體里的情況嗎？」

趙三紅也壓緊自己的話筒。「他是隊長，他說自己行那就一定行。」

馬西北終於傳來了消息。他已經重新接近機槍陣地，谷地里現在沒有發現巡邏隊的影子，機槍陣地上只有一個人。

「就是現在。」羅門下達了命令。

很快馬西北就解決了機槍陣地，而羅門和沈茂排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了掩體里的兩個雇傭軍。全隊通話的頻道上響起沈茂排的口哨聲。「幹得漂亮！」

a隊從掩蔽地點快速衝到谷地里，趙三紅和沈茂排轉向a通道，目標是雇傭軍的主要營地。在經過機槍陣地的時候，馬西北把vss微聲狙擊步槍和兩個二十發的彈匣扔給了沈茂排，轉而摸向b通道。沈茂排和趙三紅來到那塊阻隔了營地和通道的巨石之後隱藏起來。

行動到現在開始複雜起來。

羅門從掩體里找到了雇傭軍之間聯繫的對講機，裡面傳來俄語和阿拉伯語的混亂交談，其中還夾雜著帶濃重口音的英語。a隊的進攻時機掌握得正好，現在是營地里的吃飯時間，所有的巡邏兵都在趕回營地的路上。

ace不解地聳著肩膀。「難道他們還有自己的食堂嗎？在這種地方只要隨身帶著午餐就好，何必在山路上跑來跑去？」

「也許他們想喝些冰啤酒。」羅門繼續翻檢著掩體里的東西，把一個空啤酒瓶子指給ace看。「要是有的話，現在我也想喝。」

接下來，羅門和馬西北要從兩頭解決木屋區的雇傭軍衛隊。羅門和ace迅速穿過谷地里的樹林，來到b通道前的固定掩體處。這個掩體就簡單得多，只是一些沙包堆起來的環型工事。從工事的視線死角處摸過去，ace用他的鬥牛犬戰術匕首解決了在打瞌睡的哨兵。

正當兩個人要離開簡易工事的時候，馬西北忽然發出「危險」的信號。

一隊雇傭軍正從b通道上走下來。七個雇傭軍似乎是谷地里的巡邏哨，已經吃完午餐重新開始巡邏，從望遠鏡里看去，其中一個還拎著一個口袋，似乎給掩體里的哨兵帶了食物和水。在掩體周圍是清理過的開闊地，b通道上的人居高臨下，一切動靜盡收眼底。

羅門和ace已經來不及離開尋找新的掩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