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要鬼叫！」ace厲聲斥責趙三紅。「你要是打不過這些半吊子兵，還沒長腿跑嗎？不過你要是敢臨陣脫逃，看我怎麼伺候你！」

羅門蹲在阿伊古麗身邊，仔細地檢查著她的外貌特徵，聽了ace的話，不禁連連搖頭。

「你還真是讓他難以選擇。」

看了看山洞裡的一片狼藉，ace不耐煩地揪了揪鼻子。「要是這裡你能夠對付得了，我就去他們那裡照看一下。真有一個排的敵人，可別出了什麼岔子。」

羅門懷疑地看著他。「你是擔心他們還是想自己衝上去過癮？」

ace一臉嚴肅。「我怎麼是那種人，我一向以大局為重，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羅門點點頭。「那我們就在預備陣地上見，保持聯繫。」

ace用手指用力地指了幾下羅門，二話不說就衝出了山洞。

羅門仔細地在山洞中搜索，用數碼相機給地上的死屍都照了相。ace的槍法神准，在這麼緊迫的時候，仍然有幾發子彈把人打得面目全非。羅門認為這些都是恐怖分子兼毒販子的頭目們，但最後的一個白人屍體引起了他的注意。

白人留著在海軍陸戰隊中常見的鍋蓋頭，屍體旁邊扔著一支帶有前握把的m4a1卡賓槍，他的m9手槍已經拿在手裡，保險也都已經打開，但還沒有來得及開槍就被ace用一顆子彈打在腦門上，這是致命的一槍，他的防彈衣上還有兩個彈孔，但都沒有穿透。羅門感到後背涼颼颼的，如果不是ace上來就猛打一氣，被這個疑似海軍陸戰隊員先開槍，那場面就複雜得多了。

白人的裝束看上去就像那些在伊拉克耀武揚威的黑水公司保安人員，在他身上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證件，拉開防彈背心，羅門看到屍體貼身的圓領t恤上有cia的標誌。要是能把這個傢伙也活捉，這次的發現就完全值回他們這一番折騰得代價。

這時候，白人身上的衛星電話突然響起來。

羅門遲疑了一下。如果不接，電話的另一端也會懷疑這邊發生了什麼變故，他果斷地拿起話筒。

「聽我說，科爾，今天要是等不到中國人的話，先回基地，馬丁會去接替你。」

話筒里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自信而堅定。

羅門沒有說話。

電話那邊也沉默了一下。「科爾，回答我。」

「科爾死了。」羅門看了一眼身邊的白人屍體，心頭生起一絲快意。能夠殺死敵人總是一件快樂的事情，能夠欺騙敵人也是一樣。「我們剛剛遭受了一次襲擊，不過我們把他們打退了。」

「什麼？！」話筒那邊傳來一連串的咒罵。「你說科爾被中國人打死了？」

「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科爾的確死了。」羅門把帶r的音節發成一個長的顫音，這是東歐人說英語時的特點，而阿拉伯人也有差不多的特點，在這個地方，這種口音應該是最恰當的。羅門能夠自由流暢地使用五種語言，而每種語言又至少能夠模仿兩種口音，其中英語的各種口音更是他的拿手本領。

話筒那邊忽然冷靜下來。「你是誰？蝴蝶的情況怎麼樣？」

羅門緊張地思考著，這個時候就算對方是在測試自己也顧不得了，「蝴蝶」一定指的就是阿伊古麗。

「一切正常，我們已經消滅了這些人。」他繼續模仿東歐口音，故意迴避電話那邊的問題。「那麼，你又是誰，sir？」

也許是覺得跟羅門說不清楚，也許是對羅門的問題生出警覺，對面忽然掛斷了電話。

接下來肯定會有中情局的人趕到這裡，羅門現在大概知道了對手是誰。他通知馬西北和ace，現在他就要帶著目標離開危險區，敵人的增援最快會在半小時之後趕到，外面的戰鬥要迅速結束，不能迅速結束就迅速擺脫。

馬西北出發去清理進入時的通道，但ace方向上的戰鬥就不那麼順暢。

ace剛衝出山洞時就聽見了遠處激烈的a步槍射擊聲。他跑到剛才扔下裝備的地方，用最快的速度再把它們背到身上，然後向槍聲響起的地方飛奔，邊跑邊給機槍換上彈鼓，換下來的彈匣就插在衣襟里。一顆榴彈爆炸的聲音響起來，聽聲音似乎就落在不遠的地方。

「ace，敵人在前方二百米處，注意隱蔽，我在你十點鐘方向。」沈茂排的聲音忽然在單兵電台里響起。「沙蠍還在原地等待。」

ace衝到坡頂上，看到沈茂排正藏身在山崖上一處不高的壁龕里向下射擊。這處壁龕的上面和左右都有岩石遮擋，只保留一個不大的射擊通道，能夠俯視這個山坡的下面。沈茂排時而用a步槍壓制敵人，時而用vss狙擊步槍精準射擊，搞得那些雇傭軍一時間前進不得，剛才那顆vog25榴彈就是雇傭軍們在一百五十米外的嘗試，但因為距離太遠，只打在能夠遮擋沈茂排的岩石上。這個壁龕的位置真是巧妙，遺憾的是裡面地方太小，只能容下沈茂排一個人。

緊跟著又有兩顆流彈在附近炸開。聽榴彈爆炸的聲音能夠判斷這些雇傭軍應變的能力還很強，看到普通榴彈不起作用，發射的是兩顆vog25p榴彈。這種榴彈與vog25的區別就是有跳炸功能，經驗豐富的射手可以使這種榴彈在一定高度上爆炸，擴大殺傷範圍。

但如果換做是ace，他不會用榴彈這麼消極的手段，而是會用一門迫擊炮來對付沈茂排的天然掩體。雇傭軍就是雇傭軍，他們的經驗打打游擊戰還行，一打這種陣地戰，他們差勁的軍事素養就暴露無遺。

ace找了一處適合做機槍陣地的地方，趁著敵人還沒有攻上來，用彈匣充做工兵鏟，在鬆軟的地面上草草地挖了半個可以藏身的掩體，儘管時間倉促，這個掩體深不過十公分左右，但等交火之後，一公分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你在這裡搞什麼名堂？為什麼不讓沙蠍掩護你？」ace忽然問沈茂排。「幸虧敵人沒有衝鋒，不然的話你早就完蛋了。」

「ace，他們是雇傭軍，輕易不會那麼賣命。」沈茂排給a步槍換上一個彈匣。「沙蠍是軍醫，這個時候我可不敢讓他冒險。」

ace用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下對面的情況，敵人都在掩蔽物後面，具體數目無法判斷，但趙三紅的觀察結果肯定可以信賴，敵人的總數應該在二十以上。現在他們還摸不清楚情況，戰鬥意志也不是那麼堅定，但時間再長，就有聰明人會想到可以繞到b通道上對他們進行前後夾擊。羅門正帶著目標撤退，馬西北也已經出發掃清撤退的道路，b通道實際上沒有任何掩護。又或者他們沒有那麼聰明，但肯定也會想到從營地里拉過兩門小炮來。也許他們現在就去拉迫擊炮，所以才沒有大舉進攻。

ace的心一下子緊縮起來。營地離這裡並不遠，甚至用不著把炮拉出來，雇傭軍在營地里就可以用炮火了結他們。

但想象中的迫擊炮火併沒有降臨，要麼是他們沒有迫擊炮，要麼就是他們沒有那麼熟練的迫擊炮手，畢竟，大部分雇傭軍都沒有接受過在炮火掩護下的步兵攻擊訓練，誤傷自己人的可能也是存在的。沒有組織沒有紀律，這就是他們的局限性。

不過，ace和沈茂排也沒有可能這麼快就脫身，雇傭軍們的戰鬥力一般，但畢竟有豐富的戰鬥經驗，仗著人多勢眾，打算跟沈茂排糾纏下去，他們並不急於攻上來，沈茂排的子彈總有打完的時候。暫時他們還沒有發現ace的到來。

「蜘蛛，節省子彈。」ace也在考慮如何能夠儘快擺脫。

「沒什麼可節省的，兩支槍都各剩一個彈匣。」沈茂排慢條斯理地回答他。「你要快點想出個辦法帶我們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