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殤度喜(3)

回到寢宮后我忽覺莫名的暈眩。

…我一陣噁心，劇烈嘔吐起來。

環兒見狀嚇壞了，忙叫小安子去傳太醫。

我擺手，「不必了，太晚了。明天一早再去請吧。」

躺下后，覺得全身無力。

心裡悲哀起來，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我現在還不能死！

次日一早小安子就去請太醫。

太醫過了很久才來。

小安子站在一旁，看見太醫慢吞吞的樣子欲要發作，我朝他搖頭示意。

宮裡這些人見風使舵的習慣，都是環境造就的，也不怪他們，而且我根本就不在乎。

診脈后，太醫忽然跪了下去。

「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看著他判若兩人的臉，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啊！恭喜娘娘！」小安子和環兒聞言都是喜形於色。

我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股酸酸的，甜甜的感覺湧上來，交織在一起。

我懷了昊的骨血！這個奇特的小生命將我們的愛融合在了一起！

我喜極而泣。

昊，你能感覺到嗎？

然我時喜時悲。

悲的是父子竟然不能相認，悲的是我的孩子命運未卜。

武帝聽了太醫的稟報后急忙趕來了。

「夫人，朕太高興了！想不到朕竟然老來得子。」

「皇上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我冷冷地道。

「太醫已經診了三十年的喜脈了，不會有錯。」

「夫人，你好生休養，千萬不要動氣。」他轉過頭，對太醫道：「一定要調養好夫人的身體，一旦有什麼差池，朕絕不輕饒！」

太醫頭如搗蒜。

「皇上，臣妾有一個要求。」我忽然說道。

「你要什麼我都會答應。」他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不要讓你的任何妃嬪來看望我，除了皇后。我不希望任何人有機會加害我的孩子。」

「好，朕准了。」他毫不猶豫地答應。

我鬆了一口氣，擠出一個微笑。

「皇上，你每天都來看看他吧。」武帝見我終於肯對他笑，呆了一呆。

我再不言語，將手輕輕放在小腹上。

孩子，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

武帝在旁邊輕輕一嘆，道：「夫人，朕一直不明白你姑媽為何要置我於死地，朕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卻無法查明真相，對你深感歉疚。這段日子以來，朕見你傷心難過，朕亦心如刀割。朕知道你恨我，但懇請夫人看在腹中孩兒的面上，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

我聽他說得懇切，心下一軟。「皇上，你身為一國之君，很多事情自是身不由己。你沒有牽罪於臣妾，已經是對臣妾格外開恩了，臣妾不恨你，只是傷心是難免的。」

「夫人！你能如此理解朕，朕真是高興！」武帝忘情地將我擁入懷裡，「夫人總是與任何女子都不同，讓朕愛恨交集，真是個折磨人的小妖精！」

我一驚，正不知該如何反應，卻被他攔腰抱起，欲進內室。

看著他曖昧的眼神，我嚇了一跳，急忙說道：「皇上，臣妾有了身孕，你不可以！否則會傷了胎兒的。你不信可以問太醫！」

他卻似仿若未聞般，急急地將我放在床上，伸手便來脫我的衣服。

「皇上，不可以啊！皇上！」我看著他意亂情迷的樣子，不禁驚叫出聲。

他忽然停住，抬眼看著我，眼中有些慍怒。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樣對我！你就那麼不願意嗎？」

我的淚滑下來，「皇上，臣妾的身子虛弱，你這樣做會傷害到孩兒的。臣妾只是為了孩兒著想，絕無不願意之意。」

他見我哭泣，目光又柔和起來。他為我擦去淚水，輕輕吻住我的唇。我感受到他的熱度，一動也不敢動。

良久，他抬起頭，眼中溫柔如水。「夫人，朕從來沒有這樣喜歡過一個人。朕被你的喜怒而左右，被你的淚水所融化，朕只想把你捧在手心裡，又怎麼會捨得傷害你？」他拉過棉被為我蓋上，輕撫著我的臉，深情的目光看得我微微發怔。

我不知該說什麼，囁嚅道：「皇上，臣妾乏了，想睡一會兒。」

他微微一笑，起身道：「朕明日再來看你。」

我懷了龍胎的消息猶如一個驚雷在後宮轟然震動。

而皇上下旨不讓任何妃嬪探望，也讓很多人暗自揣度聖意。

皇後送來一塊小孩子帶的玉辟邪，溫潤通透，極少見的紫玉。還有她親手繡的一雙小絲履，一頂小絹帽，非常可愛。她不厭其煩地告訴我要注意些什麼，每個月會有什麼變化等等，興奮得猶如她懷孕一般。

我微笑地聽著，心裡溢著感動。

昊的信送來的時候，我還是吃了一驚。皇上天天都來，他竟然不顧。

他寫道：「夜夜望天，光芒兮如晝；心若懸月兮，淚無盡。」

我懂了。昊。

你又開心，又擔心，所以才一定要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