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二）

不知不覺的歡暢，夜色愈濃，海棠也看的不真切了。只是那玉簟秋的香氣還在縈繞，是誰的氣息洶湧而來，隨著波峰起伏搖晃，微微暈眩。

一點一滴，漸漸加快，安淺流有了被拍打的感覺，「下雨了，我們快進去。」安淺流母親急忙說著，安淺流護著小提琴，幫安深璃搬動著各色顏料，安深璃看著飄落的雨，皺了皺眉頭，獃獃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緊緊抱住還未完全乾的畫。安淺流顧不上安深璃，直接拉安深璃進了房間。

秋日的雨說不大也還算傾盆，綿綿而下，卻不似淡春如絲貴如油。安深璃站在屋內，望著窗外。用不到多久，庭院的平地上已是積滿了一層水。

「淺流，媽媽先去睡了，明天要早起。你們好好休息，不要著涼了。」安淺流母親檢查了門鎖和窗戶，便先上樓了。安淺流已經習以為常，也沒有多問，安深璃靜靜地站著，算算日子，明天應該是淺流外公的忌日吧。

安深璃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望著安淺流母親有些落寞的身影，今晚應該難眠吧。

——不想再讓你陷入外公的死亡里無法自拔，淺流，媽媽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好保護你。

「表姐，我們也去睡吧？我能和你一個床嗎？」安淺流搖著安深璃的手臂撒嬌著。「好。」安深璃點點頭，「淺流，可以把我的日記拿過來嗎？」「好，我回房間去拿。」

安深璃看見光影下窗戶玻璃映下的自己的影子，憔悴枯槁。安深璃拿起口袋裡的白色手機，劃過閉鎖屏，「紀寒傷，明天summer我們談談。」「好。」沒有過一分鐘，紀寒傷就發回來，像是一直在等待著，又如書中說的這就是命運。安深璃笑了笑，拿起用鮮血染紅的海棠畫，關了客廳的玻璃燈，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表姐，原來你在這兒。」安淺流抱著日記站在安深璃房間門口。依然是全白，似乎一點都不被沾染，如此乾淨，房間里什麼東西都沒有動過，依然是安深璃離開那樣。

安深璃有些感動，「淺流，你知道嗎？吻就像這秋雨一樣，滴滴答答，逐漸浸入心中。」安淺流看向窗戶外的雨，「吻嗎？」

安深璃看著安淺流迷茫的模樣，兀自坐在書桌上，翻起日記，白頁上滿滿都是自己的黑色字跡。

7月24號晴

今天，寒傷在許願樹下向我求婚了。雖然他沒有拿玫瑰跪地求婚，雖然他沒有拿戒指套在我手上，雖然他沒有深情望著我向我說著情話，但是我覺得好幸福。紀寒傷，安深璃願意陪你一直走到生命盡頭，風雨無阻。

——最殘忍的事不是背叛。而是曾經與孤獨苦苦周旋，與寂寞拚死抵抗。最終，卻敗得一塌糊塗。

安淺流望著雨，玻璃上逐漸出現少年最初的模樣。原來是葉翎宸！安淺流一驚，沒有緩過神來，記起了，那日遲到罰站的遇見，他身上染著一層薄冰，如此遙不可及。

「我想聽見你的琴音。」今天放學他是這樣對我說的。安淺流摸了摸手上的繭，釋懷微笑，原來這就是我欠你的人情，我安淺流一定還。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