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耗盡了深情
「重生之後,我能不能想起來我是誰?」池崇急問。
小迷糊仙吧唧嘴巴:「重生到那個截點,你就是當時的人了,當時的一切你自當全都記得,至於上一世里你與應含絮的恩愛情仇,因你喝了孟婆湯,我不能保證你會全部想起來,但若意志堅定,隨著時間的推進,你應該會一點點地回憶起來吧。」
儘管小迷糊仙整個人整番話從頭到尾池崇都覺得不靠譜,但好過就這樣入了輪迴,今生分明還有遺憾,豈待來世混沌度日……
「於是池崇就這樣重生回了兩年前……」小迷糊仙對應含絮說,「和你一樣,你們回到了你們成親之前,一如既往地拌嘴吵架,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池崇還真就憑藉其強悍的意念力慢慢想起了你們的上一世,所以應含絮,不是單就你記得那些過往,池崇其實也記得,只是你對他產生了誤會,他卻對你耗盡了深情……」
應含絮眼睛疼得似要碎裂,視野望出去蒼茫和著血紅,她知道再哭就要瞎了,可眼淚真是止也止不住。
慕容水水從旁嘆道:「果然呀,知道了還不如不知呢,你瞧她這模樣,池崇要是去了,八成也是要跟著去的。」問小迷糊仙,「所以神仙哥哥,你快想想辦法,救救池崇吧!」
小迷糊仙撅起嘴來:「小丫頭,我都好幾千歲了,你居然喊我哥哥,真當我是你的同輩?簡直大不敬!」
慕容水水脖子一縮:「對、對不起,我看走眼了,我……我只是覺得哥……爺爺您這麼年輕,萬一叫老了惹您生氣……」誰會想到喊嫩了還招怒了人家。
「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小迷糊仙說,隨即又皺起眉頭,「但是池崇這身子吧,前後歷經磨難、鬼門關是常客,實在是沒辦法起死回生的,只有這枚葯,你們帶回去,能撐他平靜地熬過生命里最後一個月。」
「最後一個月?」應含絮對於此,自是相當心痛且不滿意的。
「沒錯,要不然你還想怎樣?」小迷糊仙道,「立馬回去見他最後一面,也就沒我什麼事了。」剛欲收回仙藥,被應含絮撲過來猛地搶奪,若非小迷糊仙用雲托住了她,她勢必要再度載入湖裡頭去。
「應含絮!落水落得還不夠,想再洗個澡是不是?」小迷糊仙嘲弄道,言畢又覺得不忍心,將她送回岸邊,遞上藥丸,「收好吧,我也得走了,你自個兒保重。」
話音剛落,湖面上星雲消散,恢復如初的平靜。
「應含絮,我們趕緊把仙藥帶回去給池崇哥哥服下吧,能拖一個月也是好的,說不定如仙就能找回東海老人呢?」慕容水水道。
應含絮強行振奮精神,回到營地,默不作聲親自熬了熱水,又親自將藥丸喂入池崇嘴裡。
她已精疲力竭,卻不要任何人幫忙,她如一個妻子服侍丈夫一樣伺候著池崇,令旁人無從下手。
「出去那麼久,怎麼回來變了個樣?」何不言問慕容水水。
「沒變樣呀。」慕容水水說,「應含絮原本就是深愛池崇哥哥的,只是面子薄、嘴上不肯承認、行動上也懶得付出罷了。」
「這藥丸又是哪裡來的?」何不言追問。
慕容水水黯然垂下腦袋,似有遺憾無以復加:「我們見到了小迷糊仙,這顆仙藥是小迷糊仙給的,說可以給池崇續命……一個月。」
一個月說出口,何不言心裡也有數,神仙都沒救,也唯有在最後的時間裡善待池崇了。
一屋子人悲傷抑鬱,只有傾城渾然不解:「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你們難道真的相信鬼神之說?可千萬不要被那些江湖術士被騙了!」
「當初池崇向我說起重生這件事的時候,我甚至以為他被人下了蠱……」何不言說,「我行俠為醫,也從不信鬼神之說,直至……」看了眼池崇,「當他慢慢記起前世,洞察到了常琴的野心,並推測出常琴上一世已將月澈滅口的事實,甚至將常琴諸多計劃防範於未然後,我開始相信,池崇真的是從前世回來的人。」
傾城聽得一知半解,滿腔困惑難解,但因月澈尚未歸來,遂也無心計較池崇的過往,反正應含絮照顧池崇不準任何人插手,她便也沒有幫忙的機會,遂獨自去了軍營門口等待,從黃昏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慕容將軍與月澈,終於凱旋歸來。
說是凱旋歸來,只因常琴蟄伏在幽靈谷的***,大部分肅清,一小部分抓回成了俘虜。
只是俘虜里,並不見常琴。
月澈說:「我與常琴血拚,他也不見得佔了上風,慕容軍比西靖族的兵馬先到,安牧圖許是看到端倪不對,援軍還沒抵達就撤離奔逃,***孤立無援,我們趁勝追擊,幾乎全殲,只有常琴在少許人的掩護下趁亂逃跑,但我料想他也逃不遠,已分散兵力圍山搜捕。」
「不能讓他死。」何不言提醒道。
月澈頷首:「我明白。」應含絮還與之同命,月澈豈會糊塗,只是想起了她,自然惦念重傷的池崇,「池崇呢?」
「在屋裡。」何不言讓開身子,月澈濺了血的盔甲也不及脫去,匆忙趕往池崇營帳,甚至不顧傾城在他身後苦口婆心地追:「月澈,你受傷沒有?要不要先讓何不言看一看?」
月澈徑直踏入池崇營帳的內室,看到應含絮守護在他床頭,雙目痴痴然緊盯不放。
不得不承認月澈心中一痛,走近兩步,輕聲問:「還沒醒嗎?」
應含絮抬眸,眸中血色驚得月澈眉目一凌:「你眼睛怎麼了?」
「還不是哭的。」傾城趕到,怨念說。
「池崇重生的事,你也知道是不是?」應含絮問月澈。
月澈蹙眉:「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池崇身體越來越差,何不言遂來找到我,向我說起池崇與你的事,請我回來幫助你們……」話及此,不由愧疚感嘆,「說是幫助,其實是我報恩,若不是你與池崇,只怕我這一世,也是早早地死於常琴之手了,所以說到底,是我欠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