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痛失
好。」我欣然點頭,心想著再等一些時日,便將襲家,過她應有的平靜日子,而不是像如今這般,提心弔膽地跟在我的身邊。
「停轎。」襲人嬌喝。
轎子穩穩噹噹地停了下來,襲人回頭對我嬌甜一笑,便下了車。
「快去快回。」我叮嚀了聲,便再次掀開捲簾,人來人往,一切都是那麼的熱鬧和祥和,襲人窈窕的身影穿過繁華的街道,如一隻蝴蝶一般,奪目亮麗,那老頭手裡拿著的糖葫蘆也是那般的亮眼。
我難得咽了咽口水,想到一年前去楊慎名夫婦府上,我與襲人下了轎子,去買糖葫蘆和糖人,還見到了那位極似楚恆的男子,作弄了他一番,那時候也沒想到,一年後,我的命運就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
我靠著轎子,看著襲人拿了幾串糖葫蘆,轉身向我走了過來,看著我,細眼彎彎,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也向她笑著,自從來了這長安,受我的心情影響,襲人不若之前那般單純,也不若從前那般快樂了。
我整日整日地擔心自己的命運,卻從沒把心思放在襲人身上。
若說這長安城,除了李瑁,襲人便的我唯一的親人了。
唯一的親人啊。
襲人今年也有十六了般,花開的年齡,長的越發的出挑,我心裡暗暗決定,等今天回去之後,就馬上給襲人物色一個如意郎君,讓她過自己的快樂生活,我只要經常見到她就可以了。
就這麼定了。我望向襲人。也笑了。心裡很安定。在我地身邊。還有一個如此純粹地人。
然此時。一個身著白色地男子匆匆走著。正對著襲人。我剛想提醒襲人默被撞到。卻被那白衣之人袖中所亮出地利刃在太陽光下折射出地光。刺傷了眼。
殺手。
殺襲人。
我驚叫。卻語不成句。
襲人微笑地看著我。手上拿著幾串糖葫蘆。今天地她穿了青黛色地衣裳。更襯地眉眼如畫。才一年。這個丫頭便從一個膽小地清澀丫頭。出落成一個精緻佳人。
「不。。」我叫了出聲,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襲人疑惑地看著我,似乎不解我突然驚呼,突然落淚。
兩丈,白衣人一閃而過,那利刃的反光迷地我一陣暈絢,與襲人擦身而過。
時間彷彿定格住,襲人地嘴型微張,眼裡的疑惑更濃,似乎不明白我為何落淚,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疼。
「快,快~」我緊緊抓著把手,理不清自己應該幹些什麼。
襲人低首看著自己肚子上淌下的鮮血,再看向我,眼裡有著疑惑,驚懼,和難以置信,爾後,緩緩地向後倒下去,如風中無力的一片落葉。
行人紛紛見了,亂成一團,四處奔走,雞飛狗跳。
幾個轎夫也瞧見了異狀,紛紛跑上前去,那白衣人竄的極快,緊接著,後面幾道人影也飛快地掠去,應是管家特別交代保護我地家衛。
我跌跌撞撞地出了轎子,卻感覺自己腳有千斤重。
襲人,襲人
心,冰涼冰涼的,如同寒冰三尺生生插進了我地心臟,冷的不能自己,手和腳俱在哆嗦。
轎夫默默無言地散了去,襲人倒在地上,血已染盡了她的黛色的衣裳,如在青色中蔓延的花,絕美妖異,那血一直流,向地上蔓延,滿滿的都是觸目驚心地血,似乎怎麼也流不完。
襲人的手上還拿著糖葫蘆,那令我垂涎地酸酸甜甜的果實,總是令我難忘,如今已經沾染了塵土。
襲人,我怎麼也想不到最先失去地會是你,我想過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我,或是背叛了我,直到我只剩我一個人,我也沒想過你會離開我地身邊,你於外,不過是一個婢,怎麼樣,也不會算計到你的身上,如果形勢不好,我頂多放了你,讓你遠走高飛。
我怎麼也想不道,最先離開我的竟是你。而且還是以這種方式離開。
我手腳冰冷,幾乎是顫抖著地跪了下來,撫上襲人滿裙的血,試著微笑:「疼嗎?」
那定是極疼的,襲人,我記的她每月來月信之時,都疼的臉色發白,不得不熬著薑湯補著,如今,肚子被生生桶了一刀,怎又會不疼?
定是極其的疼,是我害了你啊,襲人。
襲人虛弱地微微笑,眉眼彎彎,比之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美的多,她有的點慌亂,嘴皮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夫人節哀,這刀口插的極深,傷極內臟,已是無救。」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身著勁裝,手輕捏襲人腕,一臉黯然。
「不可能,我不信,馬上給我找大夫過來,救不活她,我要你
個去死。」
我叫囂著,身邊的轎夫馬上撒開了腿去找大夫了。
我哆嗦著再摸上襲人的臉,還是那麼膚如凝脂,溫熱溫熱,分明才是十六歲的美好年華,怎可能就這般去了?怎麼可能?
眼淚就那麼落了下來,如決堤的水,泛濫成災,袖子擦了又擦可就是停不了,眼淚反而越來越多。
襲人愣愣地看著我,面色糾結,卻極力想微笑對我,她總是見不慣我哭,也見不慣我受委屈,這樣一個可心的襲人,從來不會給我添亂,受了苦也默默忍著,怎就這般了。
如果,我早一日為你做打算,你也就不會這般了啊。
是我的自私害了你,我的心糾結著,哭的越發的凶。
襲人看著我,也流了眼淚,嘴皮動了動,終是發不出聲音,嘆了口氣,眼皮瞌了上去。
街上行人已逃竄的差不多,光天化日下,整個大街卻顯的冷清清,襲人的身體漸涼,面色也開始泛青紫。
我仍是跪著落淚,不停地哭,彷彿前生今世,唯有今日,哭的痛快淋漓,哭的肝腸寸斷。
我身邊的人,難道要一個個離我而去嗎?
如果是這樣,倒不如讓我先去。
我哭的迷迷糊糊,似是回到洛陽的聽雨閣,襲人一臉青澀地站在屋裡,眼裡有幾分拘謹,幾分天真,和幾分固執。
這個女子,從來卑微而固執地忠誠於我,對我好,不忍看我被楊花花欺壓,見我對她亦平和,細細的眼眸里便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其實,從嫁到長安的時候,我盡可以不帶上襲人,我早就知道長安之行,必是兇險多於安樂,可我還是帶上了她,因為唯有她,是我放心的身邊人,我只顧著自己心安,卻從沒想過襲人樂不樂意,從沒問過她是否願意離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洛陽,遠赴陌生的長安城,除了我,她沒任何靠山。
可她從沒對我說過一個「不」字,從沒拒絕過我任何一件事,甚至,從沒反駁過我一句。從沒。
因為我知道,我已贏的了她的心,不僅僅是一個忠僕的心,更是一顆猶如親人般的心。
襲人,她是把我當成至親了呀。
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實我是利用了她對我的心,我自私地只不過想找一份全感,在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里,找一個相依相伴的人罷了。
我何其的自私。
為何,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失去才後悔,為何?
我哭的雙眼發疼,腦袋發漲。
我是為她,還是為自己?如此悲慘的時刻,我後悔,卻仍然有絲是為了自己,為自己以後終究一個人孤獨。
襲人,你錯看了我吧!
我苦笑,家衛門已全數回來,列成一排,竟足足有八個人,這八個人,竟也不能保護我與我的襲人,如果今日是換了我出去,又當如何?
我在風中哆嗦了下,抹了抹紅腫的眼睛,冷道:「可追到那殺手?」
一排家衛均低了頭,為首的一個身材高大,方方的面上有一條長疤的人道:「回夫人,那賊人身手極快,當時又是亂時,民眾居多,屬下恐誤傷無辜,讓那。。讓那賊人給溜了。
」說著,也低了下頭。
我冷笑:「如果今日死的是我,可當如何?」
一排家衛忙跪道:「屬下該死。」
我一拂袖,道:「莫說這些無用的,抬襲人姑娘入轎,回府。」
家衛齊聲:「是。」
那日,我騎了馬,襲人乘了轎子,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回了壽王府。我本想藉此機會再引出那殺手,但一路過來,卻始終沒見那殺手露面,真不知道那殺手是真害怕了,還是就是想除掉襲人。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是本意在我還是在襲人,都是給壽王府一聲警鐘,誰都知道襲人是我楊玉環最鍾愛,鍾信任的丫鬟,形影不離,竟有人直接殺了她。
會是誰呢?
如今朝野形式紛亂,各派勢力大大小小,強強弱弱,可總來說,還是以太子與李瑁兩股勢力為主。
腦子靈光一動,莫不是太子黨搞的鬼,一想到那個楊花花,只有她最是了解我,只有她才知道,襲人之於我的重要,如今,她成了太子的人,必定儘力輔佐太子,剷除一切可能的威脅。
殺了襲人,給我重創的同時,也是在警告壽王府,莫要輕舉妄動。
莫要輕舉妄動?
莫非,李瑁已開始行動了?
吩咐好管家找幾個婆子好好給襲人凈身化妝,我匆匆趕往李瑁的書房正版閱讀!)